我一直以為長溯就如同他的外表的軀殼一樣,冷冷冰冰的。他心里有著對阿楠的恨,也有著對未婚妻的愛。
可除了如此,長溯仍舊是冷冰冰的一個存在。
而如今我在他身后聽著他彈奏悲曲,其中深藏的悲切被長溯利用琴表達了出來,令我也感同身受。
為什么長溯能彈出這般悲切的曲子?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長溯也并非那樣冷若冰霜。
“誰?”長溯察覺到了我的存在,一身殺氣的轉過頭來看向我。
在那一瞬間,我仿佛覺得自己的喉嚨被長溯扼住,幾近令我窒息。我訕訕的笑了笑,“長溯神君,是我,是我?!?p> 戛然而止的琴聲令我覺得惋惜,雖然是悲切了點兒,但是確實好聽。
“你?”長溯身上的殺氣這才一點一點的收斂了下去,他的神情轉為平淡,扭過頭去并不看我,“過來,坐著?!?p> 希望這個并不是長溯的秘密,不然他非得掐死我不可啊,我暫時還不想腦袋搬家。雖然我可以再長出一個頭來,但是擰斷脖子的時候是真的很疼的。
我坐在長溯的旁邊后,長溯道,“在這里不習慣?睡不著?”
我心想,我在哪里都挺習慣的,本來都要睡著了,還不是被你彈琴的聲音給吵醒了?但是我覺得我要是敢說是長溯吵醒我的,估計他又得威脅我。
“沒有沒有,本來我正打算睡的,就聽到了長溯神君的琴音。實在是太悅耳動聽了,所以忍不住出來看看。長溯神君,你不會……責怪我的吧?”我悄悄的瞄了長溯一眼。
長溯連眼神都不屑于給我一個,“不會?!?p> 我呵呵笑了兩聲,完全不曉得該說啥,長溯也不說話了。我望著天上的弦月,深覺現下的氣氛尷尬無比。
“長溯神君……”
“你……”
不會吧?我和長溯神君對視了兩眼,默默把眼神挪了回來,“您先說,您先說?!?p> 長溯是一點都不跟我客氣,“你真的沒有一萬年前的記憶了嗎?”
我尋思著這不是同長溯說過了嗎,“萬年前我還未生出靈智呢,怎么會有記憶?后來還是蒙受玉璆娘娘悉心教導,才能化為人形?!?p> “在九天上界,在下界人間,你都沒有什么奇怪的感覺嗎?”
“長溯神君指的是哪一種感覺?”
長溯靜靜的看著我,“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搖頭。
“那你為何總是去找了果?”
我尋思著長溯問這么多想干什么,不會是俗話說的那一句,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吧?莫非他是想進一步了解我,然后好拿捏我的命脈,讓我繼續(xù)給他做跑腿的?
“你在想什么眼珠子轉個不停?”
我驚了一驚,抬起頭剛好同長溯對視。我看著長溯的眼睛道,“我在想,為什么長溯神君的眼睛這樣好看,就像是盈滿月色的寒月?!?p> “喜歡?”
我連忙點頭,我敢說不喜歡嗎我?
“你為什么總去找了果?”
這個問題還不能過去了是嗎?我一臉郁悶的道,“九天上界太過無聊,所以我就經常去找了果說說話而已?!?p> “以后若是無聊,就來找我?!遍L溯抱起琴就走了。
我一下子就懵在了原地,長溯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他也嫌棄九天上界太過無聊?難怪總是在下界人間拖著任務呢。
不過我一下子又弄不明白了,在下界人間長溯也只是去買糕點而已,哪里有什么好玩兒的。
我進了房間,正看到長溯正在卷鋪蓋,我兩眼一翻差點沒暈過去。你好奇什么呀,聽什么琴音啊?你看現在,你又得卷鋪蓋到別處去睡了吧?
原本就有好好的床睡的!
長溯把卷著的鋪蓋放到窗邊的一個小臥榻上,他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你睡床?!?p> 說實話,除了知宴在的那幾天,在客棧的那些時間,我?guī)缀跆焯焱砩洗虻劁?,就沒怎么睡過床。當我睡過床以后,我才深覺原來床是這樣的好。
我指了指床,“可是,長溯神君,沒有被子了?!?p> 枕頭都被長溯搜刮走了,讓我怎么睡?
也不知道那個余兒是不是個缺心眼,怎么就只讓人放了一個枕頭一張被子?這一個枕頭也只夠一個人睡的好嗎?
長溯并不理我,自顧自的躺下睡覺了,動也不動。
我一臉郁悶,只好把外裳脫下來給自己蓋,用手當枕頭。
看著長溯背對著我的身影,我暗戳戳的想,總有一天我能夠翻身,然后讓長溯也嘗嘗這些滋味兒!
第二天醒來我是腰酸背痛,四肢難受得不得了。吃早飯的時候偏偏少年郎還要問一句,“母親這是怎么了?”
我感受到了長溯投過來的微冷目光,我扯了扯嘴角,“沒事兒,過會兒就好了。”
“孩兒明白了?!鄙倌昀晒殴值男α诵?,“父親昨晚必定很是生猛吧?待會兒我命廚娘給母親頓頓都安排滋補的膳食?!?p> 我:“???”生不生猛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滋補是可以的。我要是再這么睡幾個晚上,我整個人就得散架了。
“余兒啊,能否讓人再送一張被子來?一張不夠蓋?!?p> “一張?”少年郎看向管家,“難道沒有給父親母親的房里準備備用的被子嗎?”
“????”嗯?還有備用的被子嗎?
管家道,“回公子,老奴確實讓人準備了,可能是夫人兒不知道吧。”
我無辜的眨眨眼,我確實不知道。
長溯淡淡道,“這些年我同你母親云游四海,你母親早已忘了這些東西了?!?p> “那父親也該告訴母親才對?!?p> 就是,我看昨晚長溯就是故意不告訴我的!
長溯看了我一眼,我連忙訕笑道,“沒有沒有,你父親告訴過我了,可是我不相信。所以就……”
“原來如此。”
少年郎同我們吃過早飯以后,就去上朝了。
我問長溯,“長溯神君,何時同這位余大人提起知宴的事情?”
“你很著急回去?”
“沒有,沒有,我這不是替長溯神君擔心嘛。萬一天帝怪罪我們任務完成的太慢,可如何是好?”
長溯看了我一眼抬腳就走,“有我在?!?p> 廢話,就是有你在我才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