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溯不讓我去找李越美我也沒有別的法子,只好依舊百無聊賴的看著魚池里的錦鯉。
北都城的雪在春后一點一點的融化開去,但是滿目望去還是一片的白。春光明媚中,花朝節(jié)也悄然而至。我聽府中的仆從與我說,花朝節(jié)萬分熱鬧,百花盛開,祭花神于花神廟。
我心想,花神我是知曉的,神女女夷素來只待在她的花神殿,門都不踏出一步。此時此刻我覺得可惜起來,聽聞女夷的容顏如花一般美艷,萬分好看,我在天界許久竟然未曾想起來要去拜訪一二,一睹芳容。
長溯與我說,“今天花朝節(jié),花神女夷約莫是要下凡來悄悄看上一眼的,若你愿意,可去花神廟瞧瞧?!?p> 我心想長溯可真是知曉我的心意,方才才想著要一睹芳容,現(xiàn)下長溯就同我說了。我抬眼看著長溯,他依舊面無表情,臉色淡淡倒不是很冷。
我越看越覺得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很久以前就瞧過。我有些出神,可是想想我在晤青山時看他飛往昆侖,也算是看過千百回。興許是看的太久,所以總覺得熟悉。
長溯忽然冷凝了眉眼,“去不去說一聲便是,總看著本君做什么?”
我訕訕的笑,“神君好看,讓我一時入了神?!?p> 長溯甩袖而去,倒是沒有要同我一起去花神廟的意思。
我思來想去,我一個人去總是沒意思的,否則同我自己一個人在魚池旁邊瞧著錦鯉有什么區(qū)別?
于是我去找了知宴,知宴不愿與我同去,她說她要去尋子丹。我尋思著,知宴莫不是喜歡上了子丹?
本著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的心情,我沒有強求知宴,自個兒去花神廟。
我遇到了風晚神君,身上的道袍都有著皺了。他看見我有些詫異,“神女還是當心些為好。這里人聲鼎沸,人氣失足,妖最為喜歡。”
我摸了摸鼻子,“神君未免太過瞧不起我?!?p> 風晚神君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張著嘴看著我好一會兒,“那神女便在這里瞧著,我去一趟東南邊?!?p> 我問道,“東南邊?可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神君何不帶我一起?”
風晚神君委婉拒絕,“這邊是要有人看著的,我們都去了東南邊,這邊無人看著,難免會出事?!?p> 我道,“神君不妨直說,否則我依舊會偷偷跟著去?!?p> 風晚神君嘆了一口氣,“神女可還記得我?guī)熥鹉潜幌鞯舻陌雮€山頭?”
我點頭,風晚神君又道,“那始終是座仙山,蘊含著靈力,如今就掉落在東南邊,引得許多靈物趨之若鶩,連妖都在其中。若是再不處理,終有一日會禍害人間?!?p> 我道,“這始終是我?guī)熜衷斓哪酰L晚神君不如就就在此處,我去便是。我好歹師承訾硯帝君?!?p> 風晚神君思索了良久,看著我的臉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似的道,“成。那邊靈物眾多,你可要萬分小心?!?p> “好?!?p> 我自然不是要去打架的,我只是去看看。自知之明這種東西我也是有的。
想要把仙山的山頭從人間挪回天界去,其實也不是多麻煩,麻煩的是那些企圖靠近汲取靈力的靈物。
我去到時,瞧見眾多神君神女正在驅(qū)趕靈物,有些不愿離去硬闖的,只能打起來。
我就在躲在遠處瞧了許久。
可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我感覺背上突然被一股靈力襲擊。那絕不是天界的人,因為,因為那一股氣力鉆入了我的體內(nèi),四處亂竄,我的氣息徹底被打亂。
但是它似乎不僅要的是如此,還在汲取著我的靈力。
我倒在地上,艱難的回頭去看。
一只長得極丑的妖正在盯著我,面目猙獰,見我看向他,便桀桀的笑了起來,“不多時,你身上的靈力便徹底淪為我所有,你會淪為原身,再無可能回天界?!?p> 我曉得這些話的意思,我將再度成為木頭,沒有靈識,興許會被人撿回去當作柴火燒了,也興許就這樣永遠躺在這里,過不知道多少年淪為朽木,最后消失在世間。
我心中突然后悔自己為什么要來湊熱鬧。
我提不起靈力來,最后吐出一口氣,眼前一黑,徹底沒了意識。
我想,我就這樣隕滅了,真窩囊。
可我不甘愿就這樣身隕,我還沒有替知宴為家族沉冤昭雪,也還沒有見到女夷一面。我也還有很多很多的疑惑,還沒有得到答案。
我隱約聽得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喊我阿難,暗影浮沉中,我瞧見一段一段的畫面洶涌而來。
我置身其中,可我看不清,我只約摸看到有人在喊阿難,也不知道是不是阿楠。因為那一片模糊之中,有一抹赤如艷火的紅。
昏昏沉沉里我仿佛墜入冰窖,那一剎那絕望與無助包裹著我。
“阿難,阿難。”我聽見有人這樣叫我,聲音急切,鼻音很重,藏著許多悲傷。
我睜開沉重的眼睛,聚焦之后看到的是知宴。她的眼眶很紅,我扯了扯唇角,“原來你會哭,原來……”
知宴打斷我,“我會哭?!边@三個字語氣極其的軟,似乎那是我的錯覺,她又兇巴巴的道,“你說你,沒有什么本事兒亂跑什么?要不是你兄長及時趕到,你怕是真的要永遠變成一塊兒木頭了?!?p> 我怔忡片刻,“我還沒……死???”
我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臉一把,嘶,果然還活著。
知宴瞪了我一眼,然后起身去倒了杯水給我,“先喝杯水吧,你那嗓子都啞成什么樣了?”
我喝了水又問,“你干嘛在這里哭?”
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同知宴認識的時間不是很長,再且說她這個沒心沒肺的,對我戒備那么深,知宴不可能為我哭得那么傷心。
“怕你真的死了,畢竟你于我也是有恩情的。”知宴沒好氣的道,“出去玩兒也不知道多帶些侍衛(wèi)?!?p> 我握了握拳頭,“誰知道那只妖這么狡猾?”想起知宴說是長溯救了我,“我兄長是不是抓住那只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