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冬原,厚厚的雪云將光芒遮蔽,盡管正處于白天,雪原上仍被昏暗籠罩。
從昨晚開始持續(xù)不斷的降雪沒有停止的趨勢,脆弱而虛幻的冰之結(jié)晶將下方萬物包裹,覆上了一件銀白色的外衣。
雪地上印附著無數(shù)足跡,散落各處的兵器和失去手腳的無力尸體,撒上赤色鮮血,在白皚的雪地上顯的是那么觸目驚心。
尸骸的表情溢滿絕望和苦悶,那是直到最后都還在不斷求生掙扎的證明。然而,冰冷的寒風(fēng)吹拂而過,只一瞬間便無情地讓臨終的疼痛消失,低咽的悲嘆聲未能傳進(jìn)任何人的耳中。
只有一個人,站在堆于雪原上的尸體旁邊,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這里還真一點都沒變呢...”,站在漫天飛雪中,穿有黑色長裙臉帶面紗的女性呢喃般地在那里細(xì)語著。
長而艷麗的銀發(fā)被編起,在寒風(fēng)中搖動,世上罕見的紫色眼瞳環(huán)視周圍,能發(fā)現(xiàn)那雙眼中浸滿了舒暢和興奮。
女子眼中映出的是再也無法動彈的無數(shù)尸體,換成普通人那是只會讓人移開視線的凄慘場景,卻讓那位女性周圍的氛圍變得無比芬芳。
若說鮮花各自有能展現(xiàn)其最大魅力的場景,那能讓那位女性最大限度綻放其魅力的,便是置身于溢滿死亡與絕望氣息的光景中。
那樣令人感到危險的妖冶美色,在昏暗雪原上濃郁地飄散著。
遲遲趕至戰(zhàn)場的全副武裝團(tuán)體,在見到這幅場景后,紛紛屏住呼吸,臉色驚懼的難以言語。
身上覆蓋有毛皮制的鎧甲和頭盔,武裝有長劍和巨斧的戰(zhàn)士們,此刻在氣勢上竟完全被站在染血冬原上的身形單薄女性所壓倒。
“哎呀...”
銀發(fā)女性慢慢轉(zhuǎn)向說不出話的男人們,嫣然地彎起異常鮮紅的嘴唇,朝男人們抬起手,身后的影子頓時化作無數(shù)條巨手,沒入人群中。
“真是令人愉悅的味道?!?,女人聞著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淡淡的笑著,身影緩緩消失在漫天飛雪之中。
…………
在蓋聶平息了小鎮(zhèn)禍亂之際,葉衍帶著夏烏拉不斷變換方向,最終跨越過王國邊境,抵達(dá)至了古斯提科圣王國的領(lǐng)地。
古斯提科圣王國,在四大國中是以極為嚴(yán)酷的自然環(huán)境而著稱的國家。
永無停息的白雪下,不知消融為何物的永久凍土。
在那致命性不適合養(yǎng)殖作物和飼育家畜的極寒世界中,只是生活下去就要面臨著毫無止境的試煉。
起源于這樣嚴(yán)酷的環(huán)境中,發(fā)展下來的『古斯提科圣教』有著完整的教義。
“冰凍的大地也好,寒冷的疾風(fēng)也好,全都是偉大存在給予人們的試煉,能經(jīng)受住那樣的試煉,正是死后靈魂得以安寧的唯一方法”
雖然,諸如此類的教義大體上是生活在豐饒土地上的人們很難理解的思想,但那個教義在古斯提科全境推廣,大多數(shù)群眾都對此教義深信不疑。如此一來,世俗尋求救贖的聲音達(dá)到飽和,每個人都拼命追求著那種無形的希望。
這就是古斯提科圣王國的真實情況,持續(xù)了上百年冰冷歷史的應(yīng)有形態(tài)。
……
“就這樣,那邊的家伙全都敗北啦!俺~的話不管多少都能隨便喝!”,唾沫飛濺,喝酒喝得滿臉通紅,高聲放話的男人把玻璃杯敲在柜臺上。
塌鼻子呈現(xiàn)醉酒的紅色,那是個紅臉的巨漢。
雖然他那粗野的姿態(tài)讓酒液飛濺,但沒有一個人責(zé)難他。非但如此,有歡聲與男人的厚重聲音相和,周圍的醉漢們也一起開始用玻璃杯相互碰撞干杯。
此刻酒吧的店內(nèi),由一個仿佛淋浴般大口喝酒的團(tuán)伙占領(lǐng)了。興高采烈的男人們好好支付金錢,類似于包場般的店里也沒有賴著不肯走的麻煩客人。
店主對身為上賓的男人們毫無意見,酒吧很快就變成了無法地帶。
“啊啊,勞動之喜悅哦!生命之清水哦!今天也能這樣繼續(xù)生存下去,吾等須對古斯提科圣教的圣王大人,以及圣教的慈母致以感謝!干杯!”
“干杯——??!”
朝喝空的玻璃杯中灌酒,紅臉男帶頭高喊干杯后周圍也跟著高舉玻璃杯。
雖然那話語里有瞧不起圣教教義的論調(diào),但在這個場合完全沒人會非難他。只要是古斯提科國民就沒人不知道圣教的教義,他們也不例外。
不過,實際上會不會信奉那教義就另當(dāng)別論了。
教義不能填飽肚子,也不能救人一命。
估計,那便是他們的看法。
酒吧的店主作為在場唯一的外人,對那些男人露出了一個內(nèi)心苦澀表情。
年齡看上去在五十歲左右,對于這把年紀(jì)還在這國家開酒吧的他來說,古斯提科圣教是自出生時就陪伴身旁的教義。當(dāng)然,他也有切身體會到教義并不能拯救世界,但教義被瞧不起可不是件有趣的事。
當(dāng)然,聽見聚在一塊的粗魯傭兵團(tuán)那么說話,在他的經(jīng)商經(jīng)歷中也不稀罕了。
“盡管如此,只是那樣就被打敗了啊。奧爾科斯領(lǐng)的家伙們現(xiàn)在也正青著張臉……”
突然,高興地帶著酒氣侃侃而談的紅臉男表情變了。原因是酒吧的入口,響起了宣告新客人到來的鈴聲。
今晚的酒吧由男人們包場,鎮(zhèn)子里沒有不知道這點的人。
那么,到場的客人究竟是什么人?
衣袍上滿是雪漬的葉衍和夏烏拉,頂著大雪走進(jìn)了鎮(zhèn)上唯一還亮著燈火的傭兵酒館。
“我們來這干什么?”,夏烏拉不解的小聲問道。
“為前往古斯提科國都做準(zhǔn)備?!保~衍淡淡的聲音在夏烏拉腦內(nèi)響起,后者早已見怪不怪。
“什么?”,夏烏拉的步伐一停,臉上有些訝異。
“嗯?”,葉衍眉頭一挑。
“我們不是去追殺魔女么,怎么...等等,魔女在北國王都!”,夏烏拉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臉震驚。
“還不算笨?!?p> “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回答夏烏拉的卻是葉衍意味深長的一笑。
看著悠然穿過店內(nèi),向柜臺走去的人影,紅臉男吹響口哨,周圍的反應(yīng)或大或小地和他相同,醉漢的視線里載滿下流企圖的歡迎新來的客人。
那是理所當(dāng)然的,畢竟兩人中那明顯是女性的身軀,雖然藏在了寬大的長袍之下,但走動間偶爾露出的雪白嫩滑,非常能催生此時已半醉半醒男人們的情欲。
更不要說此刻夏烏拉已放下了兜帽,展現(xiàn)出那張精致的美麗容顏,只不過她現(xiàn)在的臉上眉頭微蹙,似乎對一旁喝酒男人們的下作目光感到厭惡。
“怎么,要我動手么?”,葉衍有些好笑的聲音響起。
“只是一群蒼蠅罷了~”,夏烏拉拿起酒館內(nèi)的菜單,淡淡的說道。
而在柜臺前的位子上點單的夏烏拉,令店主暫時看得入迷了。微微垂下眼簾的翠色眼瞳,這附近看不到的秀麗棕發(fā),以及胸口的一片洶涌。
夏烏拉看著沉默的店主,皺起形狀姣好的眉毛,將一只手肘壓在柜臺上。
“牛奶,點單就這樣吧?!?p> “一樣”
葉衍隨手扔出幾枚錢幣。
“……啊,好的?!?p> 聽到金幣落在柜臺的叮咚聲,店主輕輕搖晃腦袋,把牛奶遞了出去。
在極寒的古斯提科,牛奶是貴重品,比酒的價值要高得多。就算不考慮這點,在酒吧里點牛奶的客人也很稀奇。
當(dāng)然,要是用那樣的點單作為開始糾紛的借口。
“喂喂,到酒吧來點牛奶像什~么樣??!”,完全沒事先打聲招呼就坐到夏烏拉旁邊的座位,紅臉的巨漢完全利用了那個借口。
男人將空了的玻璃杯擺在柜臺上,朝店主豎起三根手指。
“給我酒。我的,這位兄弟以及這位小姐的!”
“哦?這是要請客嗎”,夏烏拉淡淡的問道。
“是?。》凑裉熨嵉檬沁B酒桶都買得起,要喜歡就醉個痛快咯!”,看見夏烏拉斜眼看向自己,紅臉男拍著胸口威風(fēng)地回答。
聽見那話語,店主微微看向葉衍的方向,見他露出淡淡的微笑,點頭同意巨漢的邀請。
沒有發(fā)生口角的展開讓店主放下心,在三人面前將酒注入玻璃杯中。接過那三個玻璃杯,葉衍夏烏拉和紅臉男彼此碰撞玻璃杯干杯道。
“致圣王,以及慈母!”
“真意外,你是古斯提科圣教的信徒嗎?”,葉衍淡笑著問道。
“只是口頭、形式上的信徒而已哦。雖說小的時候也接受過洗禮,現(xiàn)在卻從事這種職業(yè)吶。早就失去受教義恩惠,追隨慈母之慈悲的資格了”,紅臉男把酒一飲而盡,侃侃而談。
“是嗎……能理解你的心情呢。畢竟,我也出生于這個國家”,葉衍隨口胡謅著,夏烏拉則是有些看不明白這是個什么操作。
紅臉男的視線牢牢釘在夏烏拉美麗的側(cè)顏上。她吞咽酒液的姿態(tài)是那么誘人,讓微微興奮中的男人感到垂涎三尺。
“你們?yōu)樯稌磉@酒吧?不知道今天我們把這包場了嗎?”
“那是讓我們走的意思嗎?”,夏烏拉放下手中的酒杯,輕笑道。
“不是不是,正好相反。超歡迎像你這樣的好女人哦。不過,今晚村里的人都避開了這家店。在這樣的日子里,你啊~是要做...”
“伊戈爾?科納修”,葉衍打斷男人的話語,只說出了那么一句話。
聽見那個字眼,紅臉男瞪圓眼睛,而葉衍則瞇起黑瞳淡笑著。
“你認(rèn)識科納修男爵嗎?”
極度危險的氣息迎面撲來,紅臉男漏出的情欲瞬間萎靡。
一時間酒館如墜冰窟,醉酒后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傭兵們齊齊驚醒,彼此交換著視線,噤若寒蟬。
“羅古雷斯!羅古雷斯?海亞特在嗎??!”
“啊…?。俊?p> 突然,有人慌慌張張地跑進(jìn)了酒館。打破了這一詭異的氣氛,酒館內(nèi)頓時又恢復(fù)了溫度。
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絲曙光,紅臉男用充滿激動的眼神看著那個人。
“是...是男爵的某個使者嗎???咳咳...什么事??!”
“伊戈爾大人喚您過去。十萬火急,請【紅獵團(tuán)】團(tuán)長去宅邸露面!”
“十萬火急?好的!我馬上就過去!”,羅古雷斯起身就欲離開。
“哦...好的?!保贻p青年似乎不理解平時態(tài)度惡劣的羅古雷斯此刻為何如此客氣與...迫不及待?
“我讓你走了嗎?酒還沒喝完呢?!?,葉衍端起一個玻璃杯,放在了羅古雷斯的面前,凌冽的殺意如芒在背。
“……”,剛欲抬腿的動作頓時一僵,羅古雷斯機(jī)械般的轉(zhuǎn)過頭,一臉不自然。
“...明天...不行嗎?”,遲疑又不是很確定的語調(diào)。
“...伊戈爾大人命令是十萬火急!希望您能回應(yīng)【屠殺者】那要求”,年輕青年頓了一下,微帶疑惑。
聽見那毫無通融的回答,羅古雷斯表情在一瞬間變得僵硬,進(jìn)退兩難,額頭冒起斗大的汗珠。不去的話是自絕生路,在這個古斯提科圣王國就活不下去了,但離開的話怕是立即會血濺當(dāng)場。
場面一度定格。
“咕嚕~”,清晰的吞咽聲傳入眾人耳中,葉衍若無其事的喝完了有些冰涼的牛奶。
“那便一起去吧。”
龍與
這一章琢磨了很久,借鑒了動漫原著的一些片段,高潮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