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童的指尖差點兒觸及虛幻的人影時,黑暗中電光火石襲來某種可怕的兇器,直挺挺穿透了差一點兒便能夠現(xiàn)身的葉時禹的影子影,殘忍地將之打了個粉碎。
彌漫著的悲傷氣氛頃刻消失了,世界之神的居所里滿是殺氣。
幸好能夠及時躲開!不然那兇器,也要將站在葉時禹幻影面前的小童打出來個窟窿。
定睛看去,將地面打出來個坑洞的兇器,居然是一枚正常大小的棋子。然而,與普通棋子不同的是,這是一枚有棱有角的七面棋子。
七面棋子出現(xiàn),不必想都知道下殺手的是誰。
“你!”小童氣得大喊大叫,“只會耍陰招!有本事露臉出來啊?!?p> 公子陽神色復(fù)雜莫辨,在兩個選擇中十分糾結(jié)著:他想找個地方暫時藏起來,又定足原地,十分渴望地看向拋出棋子的方向,渴望見那“行兇之人”一面。
“很好的味道呢~這可是棋子兒嗅出來的。”
從黑暗中,一襲白衣鬼魅飄飄然出現(xiàn)在兩人眼前,容顏似男似女,聲音陰陽不定,性別雌雄莫辨。
小童怒目圓瞪,拾起來地上的七面棋子,朝那鬼魅投擲過去,盡管他的力氣也很大,甚至算得上有些神力,拋出去個什物擊穿個人間普通圍墻,都不在話下。而七面棋子本就是白衣鬼魅守護(hù)著的所有物,鬼魅一個抬手,輕飄飄接住了小童的殺氣。
“哼!”知道對戰(zhàn)不過的小童識趣地躲避著沖突,“這回又盯上誰了?”
“呦~”說話的聲音與長相一樣得陰陽怪氣,甚至到了瘆人的程度,經(jīng)常前一個字兒是婦人家碎碎念嘮家常,后一個字則有金戈鐵馬的硬氣,比如,“美味的獵物啊!”
小童怒而斥責(zé):“你破掉葉時禹的幻影,又盯上他啦?哼,還想連帶著殺我???不過我告訴你,死了一次的人不能死第二次。難道你狂妄到逆天而行么?”
“哎呀~”白衣鬼魅化作女聲吃吃笑著,動動鼻子,好像當(dāng)真聞到了誘人的美味,居然還伸出舌頭舔舔嘴唇,重復(fù)個不停。
“七殺棋有七面,每面都是一個人的名字。同一個人只能殺一次,同一筆賬只能記錄一次。當(dāng)然有新的獵物出現(xiàn)?!彼幧匦Φ溃安贿^,已經(jīng)煮熟的肉,我并不介意回鍋?!?p> “真惡心。我警告你,敢再動葉時禹,我去請來世界之神滅了你。”惡心的小童聽不下去啦,干脆甩手離開。剛走出去一步,立刻折回,“你這個不男不女的,是不是盯上金烏神的坐騎了?”
“哈哈哈!”粗獷的男聲從白衣鬼魅的喉嚨里發(fā)出,“十萬天馬中唯一的云駒,味道不會錯?!?p> “喂,癡心妄想也要有個限度。不是隨便找個人都能殺的!難道你敢凌駕于天命之上、胡作非為嗎?”
“哈哈哈——”
同樣察覺到白衣鬼魅心里盤算的觀棋者,這回則不好為云駒出聲了。他更加為難地站在旁邊。
小童寒聲發(fā)出警告:“你最好區(qū)分清楚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不能碰。用七殺棋打金烏神的云駒,嫌事情不夠大嗎?”
“呵呵呵……”
白衣鬼魅轉(zhuǎn)換成了陰柔女聲,手里把玩著七面棋子,原本七面白色,現(xiàn)已有三面是黑色,第四面忽明忽暗,叫小童看了跟著提心吊膽。
“死了三個人了哦~第四個,第四個~第四個可能就在風(fēng)臨城~”
小童一刻都不想跟那鬼魅呆在一起,不是對手的他既然打不過,只能先走為快,逃離之前,本能性地從地上抱起一摞奏折,還一邊擔(dān)心著趕往風(fēng)臨城的祁北,如果他多停留片刻,很可能被七殺棋給大中了,就好像那形狀微小但威力極大的棋子打穿葉時禹的幻影一樣。非??上У氖?,神之居所發(fā)生的事情不可泄露到人間,公子陽就曾以身試法,結(jié)果被“禁言咒”折磨得很慘。
祁北,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小童的內(nèi)心深處,有那么一點慶幸白衣鬼魅追殺的不是葉時禹,而是跟自己沒什么關(guān)系的外人——倘若白衣鬼魅盯上的目標(biāo)是人間葉時禹,自己會冒著被“禁言咒”撕裂喉嚨、被神之居所掃地出門而魂魄無處依附的風(fēng)險,去向葉時禹通風(fēng)報信嗎?
幸好,眼下不用做這個兩難的選擇。
而觀棋者,確確實實正面臨著兩難選擇。
尷尬了的公子陽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他百般苦惱地,時時刻刻關(guān)注那鬼魅時而陽剛、時而陰柔的面龐,不敢輕易上前說話。
白衣鬼魅顯然注意到了他,此時正好是女人的形態(tài),所以向他投去的目光是柔和的,這就勾起了公子陽人間的回憶,他兩眼泛淚,撲通一聲跪在白衣鬼魅面前,哭道:“母親……陽懇求您,不要傷害云駒大人。整座風(fēng)臨城就靠他帶來金烏神了。求您了……”
抬起眼來,那變成雌性時,容貌與母親一模一樣的白衣鬼魅消失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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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臨城的夜晚似乎一成不變的萬家燈火。
風(fēng)刮在祁北的臉上,鼻腔里吸入空氣,胸膛起起伏伏,心臟鵬鵬跳動。
真的是在活著。
他大口大口呼吸著味道新鮮的空氣——為什么活了這么些個年頭,從來都沒有真正關(guān)注過自己的呼吸,張口閉口之間,肺里的濁氣排干凈,新鮮的味道涌進(jìn)來。原來起死回生之時會發(fā)現(xiàn),就連最簡單、最容易被人遺忘的呼吸,都是難得的享受。
“讓我看看你?!?p> 小碎拉過來祁北,十分親昵又十分急切的樣子,借助街道上通明的燈火打量著他。在世界之神那個幽深黯淡的居所,就算是絕好的眼力,都不一定看得清一個人相貌。
“嘻嘻,我們的云駒果然是十萬天馬里最出色的!”
又到了評價相貌的階段,祁北習(xí)慣性地垂頭喪氣:“我就是馬臉加——呃。反正她不會喜歡。”
“哀傷個什么勁兒呀?你的臉雖然像馬、但又不完全是馬。十萬天馬神力統(tǒng)統(tǒng)不如你,要它們有本事變成人類模樣,肯定個個歪瓜裂棗,連馬臉都保留不下來呢?!毙∷榻o他打勁兒——雖然這話在祁北聽上去,并沒有什么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