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兄巴不得趕緊跑腿出去“送銀子”。這一幕可真是讓心思縝密的小碎預料對了,他偷偷跟蹤,就想看看他抬腳會往哪兒走。
腰揣胡刀的西澤漢子開了門,此地正是多拿二王子在風臨城的臨時住所。
二師兄閃身進門。
小碎看得清清楚楚,恨得牙根癢癢。好你個二師兄,你師弟是金烏神使,你是多拿的狗腿子,怪不得從聽到云駒身份的時候,表情就奇怪得很,原來心里打算盤怎么對付祁北啊。我到要看看你們私下里謀劃了些什么。于是,小碎仗著自己并無身形,不可能被凡人發(fā)現(xiàn),從門縫里鉆了進去,幽靈一般跟隨在二師兄身后,豎起了耳朵仔細聽他們說的每一個字眼。
“……什么?你的師弟是金烏神使?”
“對。百戲團得知也很驚訝,可事實情況就這樣。昨天一整天都不見他蹤影,是他今兒剛剛出現(xiàn)并告訴我們的?!倍熜中⌒囊硪碣r笑道,“我聽說昨夜太史府來查二王子大人的住所,金烏神使沒壞主子的大事吧?”
一提太史府兵搜查,那個西澤下人用鼻孔出氣:“太史府突然帶兵闖入主子的住所,主子心情能好了?原來是你師弟指示的。你怎么不早說?瞧主子不責罰你。幸好吧,三口箱子都放在后院,府兵從前門兒進來的,主子立刻吩咐抬走箱子了。”
二師兄松了一口氣:“那就好?!?p> 小碎立刻警惕,眉頭一皺:果然轉移了三口鐵皮箱。如此神神秘秘,更加印證了箱中之物十分危險。普通的箱子有必要躲著太史府兵搜查嗎?看來雇傭沙漠狼運進裝箱百虺的說法越來越鑿實了。
“二王子在后院練武,你來自己跟主子稟報吧?!?p> 二師兄硬著頭皮進了后院。
小碎一并跟了進去,義不容辭:既然混入城中的三口箱子極其有可能成為風臨城的心頭大患,甚至威脅到祁北,那必須出馬擺平一切才好。
唉,誰叫云駒那個癡情種一心撲在個跟他八竿子打不著的女人身上,對身邊一切事情都不在乎了呢。瞧他在西城門前魂不守舍的樣子,沒心情挖掘金烏石像,難道有心思查清鐵皮箱子的來歷?
小碎心疼地揪著頭發(fā),哀傷地發(fā)現(xiàn)手指上纏繞了好幾根,黑色頭發(fā)一旦脫落,迅速變成了長長的白鬃毛。
他心里反復嘀咕著:我一柄上等的白拂塵干什么不好,偏偏想給云駒渡情劫,整的我都好像老媽子了。這鬃毛原本好好的光澤,結結實實的,你看你看,壓力脫發(fā)啦!
不過小碎的脫發(fā)并不是平常人的掉發(fā)接不回去,誰叫他的真身是一柄白拂塵呢。
這不,他打起了精神,把掉下的白色鬃毛重新插回頭皮上去,再施個法,加以固定,白色鬃毛就變成黑色頭發(fā)了。小碎有些得意,一邊在心里想著:云駒啊云駒,我使出了所有的精力幫你,你可要給力,給我抬頭挺胸卯足勁兒,不僅拿下百靈夫人,還得替金烏神救下風臨城。你提起過在太史府上遭到多拿的欺負,那咱們就好好收拾收拾這個二王子,連同你那個叛徒師兄。賭上拂塵和云駒的尊嚴,這么點兒小事還做不到?
于是,小碎決定偷聽更多的情報,日后對付多拿必定用得上。
用過好幾劑藥,二王子臉上的傷痕以及面部紅腫總算消減下去一些,可難看的疤痕仍在,這大概是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之一。黑矮胖本想舞一頓刀槍發(fā)泄下,可惜渾身圓滾并不靈活,一個回馬槍轉身,雙腳互相絆倒,身子倒是勉強站穩(wěn)了,可頭頂?shù)募侔l(fā)帽滾落到地上。
小碎都快笑打滾兒了。
一頭烏黑锃亮的大辮子,原來是個假發(fā)。
對于生長在西澤的男子來說,從兒時便留下大辮子既是財富和地位的象征,又是武力的證明。當然啦,后者在多拿身上當然尋找不到一星半點兒的痕跡;他之所以擁有了前者,應當說這一世很會投胎,認了西澤王做爹爹。
“什么?你戲團里有個不起眼的師弟,他變成了金烏神使?”多拿大呼不信,“在同一個戲團演戲十好幾年,你都沒發(fā)現(xiàn)?你眼睛長哪兒去了?”
二師兄唯唯諾諾跪在地上,面對高貴的西澤主人,他連頭都不敢抬:“回主子的話,奴才哪兒知道祁北師弟是金烏神使?別說我們師兄妹不知道,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以前他右邊眼皮上有一塊很大的胎記,今早見到他,胎記就沒了。據他說,那胎記是個很強大的封印,破解了之后他才恢復金烏神使的身份?!?p> 多拿連連稱奇:“竟有這等事?趕緊把你師弟叫來叫我瞧一瞧?!?p> 忠心耿耿的下人巴旦提醒二王子:“他師弟好像就是昨天,主子在太史府后院里遇到的那個相貌平凡無奇的人。主子還記得不?他眼睛上就有一大塊胎記。”
多拿一拍腦瓜:“哎呀,原來是壞我調戲美女的,一個下賤奴才也能變成金烏神使?”
巴旦憂心忡忡:“主子您說,這金烏神使會不會記恨在太史府受到欺負,昨晚才叫府兵來查三口箱子?他這不是明擺著跟主子作對嘛。”
多拿哼哼:“本王是西澤的繼承人,從來怕過誰?管他是個奴才、還是戲子、還是金烏神使,金烏神真身來了本王都不搭理!你以為西極淵的名號是蓋的嗎?”
躲在暗處的小碎立刻捕捉到個關鍵詞:西極淵?
“是是,主子說得對??山馂跎袷挂呀浥扇藖硭巡檫^一回,常言不是說,壞事成雙,奴才怕的是再來第二回、第三回。”
“閉上你個大嘴巴子,滾他個蛋的壞事成雙,你不能說一句好事成雙?。勘就蹙幼〉牡胤?,也是蝦兵蟹將想進來就進來的?西澤的臉面不要啦?不行,我們西澤不能任風臨人欺壓頭上。你這就去告訴太史府,去他個鳥的百花大會,本王才不賞臉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