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給貂兒丟了一顆花生米,餓壞了的貂兒立刻張口吞掉,比杏子還小的毛茸茸小臉兒扭成一團,跟皺了皮的蘋果一樣,萌得叫人忍不住抱上一天都不放下。黑寶石一樣的小眼睛緊閉成一條線,眨巴眨巴,幽怨地看著女主人,鼻腔發(fā)出哀叫,粉紅色小舌頭一伸,花生米嚼的半碎,就是咽不下去,可這是主人喂的,不能隨意吐出。
“啥?你也不愛吃啊?;ㄉ桌锓盘?,怪不得風臨人一個個都甜膩膩的,說話都一點兒不爽快?!焙谝屡涌垂詫毢芸蓱z,果然來到個新地方,最大的問題是飲食口味不同,西澤人和動物都一樣的豪爽,不跟風臨城那般油油膩膩,“不喜歡吃就吐吧。破地方爛城市,竟然沒有能吃的。”
得到女主人準許,白貂愉快地迅速啐出花生米,還嫌棄地把嘴巴在她衣服上抹抹,眨巴著可憐的小眼兒跟主人繼續(xù)討吃的。
“沒吃的啦。咱們找下家。”黑衣女子眉頭一皺,“要是能抓個廚師,按照咱們口味燒飯就好了?!?p> 那么,抓誰呢?
香油和糖的味道在口中回味不散,她惡心得快嘔吐,于是趕緊去路旁的井中取了點水洗干凈手漱干凈口,也準備給貂兒喂幾口水。
“姑娘,這口井里的水還不能喝!”周圍打水的居民慌慌張張打掉黑衣女子捧在手心里的水,其實她一早就瞥見,井水微微泛著綠色,略帶著腥味,井底還若隱若現(xiàn)有幾只花色殼的鱉。十分警覺的白貂兒豎著渾身的毛,大尾巴像是炸開了一樣變得更大,繞著井口俯身轉了幾圈,吱吱叫個不停。
“乖寶反應挺大。是誰投毒?”她在心中尋思:這風臨城的毒蟲果然不少,西城門外來了一波,這是第二波么。
大清早來打水的居民們個個愁眉苦臉,指著井底依稀可見的花殼鱉,不遠處躺著好幾個中毒窒息的受害者:“毒蟲跑進井水里去,我們也剛剛知道。這不,已經(jīng)毒了好幾個人。還有哪家也不小心打了井水,到底死沒死人,有沒有解藥,我們都還不清楚?!?p> 當值官員火速趕來調查,口里喊著:“封井封井。誰都不準靠近打水。趕緊去請巡城官來,這一大清早的,發(fā)生了好幾起中毒命案,可怎么辦啊?!?p> 越來越多的人湊過來問:“中毒命案?兇手是誰?”
“不知道是誰連夜在井水里投毒,還有好幾個路人被毒蟲咬傷,我們正在努力搶救。”
這下,黑衣女子更堅定了風臨城是個不該來的破地方這個信念,對抓不到的師侄莫知過更加恨之入骨。
“吃了一口的糖油,又不能喝水?!背酥猓谝屡舆€得忍受著腹中饑餓,簡直要抓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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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北非常慶幸的一件事,是很少有人知道“金烏神使”長了什么模樣??刹皇菃?,雖然神使大人降臨的消息已經(jīng)傳到了所有人耳朵里,可真正能夠目睹神使風采的寥寥無幾,這就意味著,即使大搖大擺走在街上,也幾乎沒人認得出來他。
雖然被萬人崇拜敬仰的感覺非常好,可不拖著長尾巴,能自由自在、跑東跑西的感覺更好。
他抱著剛出鍋的風紀小籠包一口一口啃著,很開心地跟在師妹后面,很明顯,他已經(jīng)忘記了趟上街的首要目的應該是置辦一套像模像樣的衣服好參加百花大會。祁北本就粗拉拉的不太注重裝扮,輕而易舉被曉曉帶偏,兩人一路走來,女孩子的服飾沒少買,他自己用的一件都沒來得及看。
“這個手鐲能不能便宜點嘛?”這不,曉曉又看上了街邊小攤上一枚掐絲工藝的手鐲,賴皮賴臉給賣家講價。
“姑娘,這桌子景泰藍的,不能便宜了。別說是姑娘您了,就算太史老爺來買,也是這個價格?!?p> 曉曉眼珠一轉,指指身邊的祁北:“金烏神使來買便宜點兒不?”
“金烏神使?他?”小販瞧祁北相貌普通,衣著破爛,大笑不停,“姑娘真會說笑。咱雖然沒見過金烏神使什么樣子,可這位,嘖嘖——”
曉曉暗暗笑著,給他設圈套:“你就說,如果金烏神使真的來買你東西,給便宜不?”
小販料定祁北不是,硬氣夸下??冢骸拔壹译m然是小本生意,可要真的是金烏神使來了,我得先磕三個響頭,攤子上的隨便挑選,全部白送?!?p> 曉曉一聽來了勁兒:“你知不知道我?guī)熜志褪恰?p> 祁北連忙捂住曉曉的大嘴巴:“不是不是?!本o接著低聲跟曉曉說,“我好不容易能上一次街,沒人認得多好,師妹你干嘛非要說出我是誰來?到時候身后跟一大堆人,跟我要這要那,我都沒辦法陪你逛街了?!?p> 小販瞧著祁北沒什么規(guī)矩的粗魯舉動,嗤笑一聲搖搖頭:“還金烏神使呢?!?p> 曉曉不甘心地撇嘴道:“好嘛。我就是想問能不能借著你的名號便宜買?!?p> 祁北嘿嘿笑著:“反正小碎給了銀子,也夠了,你隨便花?!?p> “師兄最好了!”曉曉宰起祁北來是毫不手軟,“買哪個?師兄覺著哪個好看?掐絲的鐲子都一個價。我覺著這個又大又粗的好看,一看材料費和手工費就很貴,比細手鐲劃算?!?p> 祁北啃一口包子,笑呵呵道:“師妹戴哪個都好看?!?p> “姑娘膚白腕細,那翡翠綠色的細鐲子最適合不過?!睍詴哉诩m結中,忽聽身后響起了個聲音。
“哈,百……百靈夫人……”
可真是巧了,來的正是百靈夫人帶著丫鬟小翠。在風臨城多停留的這天,她們無事可做,深感無聊于是上街隨便逛逛。
祁北渾身一個激靈,下意識的沖動讓他想在第一秒內轉過來身子面對心上人,可手上和嘴角留下的包子油膩,逼迫他硬生生保持住了背對的姿勢,緊接著胡亂用手背和袖子抹一通,抓住任何機會打理干凈。眼見著小攤子上還有賣梳妝鏡,祁北瞎抓起來個,對著臉就是一通照,有沒有油漬?有沒有臟灰?還算精神帥氣吧?用小碎的眼光看,不會挑剔嫌棄什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