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臉大漢的引導下,座山雕降落在一道赤色的關隘之前,不少馬車與行人正在接受盤查,看著城樓上瞄準空中的那三門鎮(zhèn)靈大炮,秦入畫等人此時此刻方才慶幸自己之前并沒有激烈地反抗搜查。
這時,兩名蒼鷹靈衛(wèi)來到了四人的身邊,示意他們將手邊的物件盡數(shù)交出,除了一張碧落弓、幾支普通的精鐵箭和一個小小的衣服包袱,再也沒有其他任何發(fā)現(xiàn)。
“你們就這樣去翼火城?”黑臉大漢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們是誰家的孩子?幾個一階的小小靈徒就這樣上路了?”
“叔叔,我們想姑姑了,你不要告訴別人?!鼻厝氘嫷难劾锬挠幸唤z精明之色,倒是涌出了幾顆看似真誠的淚水。
“隊長,沒有空間裝備,只是四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男孩?!币幻n鷹靈衛(wèi)將完成了檢測的弓箭與衣服包袱還了回來。
“翼火城已經(jīng)被封鎖了,任何靈士不能出入?!焙谀槾鬂h好心地道出了事實。
“什么?那姑姑怎么辦?。课覀円姽霉冒?!”秦入畫這一次是真哭了,若是一般人,這一百金幣的報酬如何穿越蒼鷹關隘?他們用上了三階隱匿符,黑曜戒指也暫時收入了朱雀盤空間,為了解救柳如煙三人,他們已經(jīng)想盡了辦法。
“不過,你們未滿十八周歲,又沒有多少修為,應該能夠被破例允許進入翼火城的?!焙谀槾鬂h一手抱起秦入畫,順便在她的身上拍了拍,而后又故技重施地抱起了秦斷,似乎在好心地哄著孩子,感覺到他們身上確實沒有其他可疑之物,他的神情頓時輕松了不少,“你們走吧!到了翼火城,只要報上我黑臉狄白隱的大名,那些城衛(wèi)多少會給幾分薄面。”
“真的可以去翼火城了?”秦入畫半信半疑。
“真的可以去了,見到你家姑姑之后就再也不要私自離家了,外面可是很危險的?!钡野纂[朝著身后打出一個放行的手勢,那頭被控制的座山雕重新飛到了四人的面前。
“隊長,抓住一個送信的!”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名蒼鷹靈衛(wèi)的呼喊,幾桿鑌鐵長槍一齊上陣,將一位成年靈士扎倒在地。
“靠!還真有不怕死的,我看看!”狄白隱走了,但是路人們的竊竊私語依舊傳入了秦入畫的耳中。
“……”
“一個是昊天國最有才華的太子殿下楚云塵,一個是天才靈師畢月王楚絕夜,他們既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又是同門同師的師兄弟,這一次究竟是為了何事鬧得如此僵持?”
“國主的身體每況愈下,哪怕是傻子,想一想也能夠想明白其中的道理?!?p> “這么說,眼下還是太子殿下略勝一籌,至少將畢月王求援的條條道路都封死了。”
“不明白!畢月王獲取了千年傳承,自然不屑王位,太子殿下繼任國主之位幾乎是穩(wěn)操勝券的事,為什么還要阻攔他前往仙靈殿呢?”
“小聲點,這話讓幾個孩子聽去了沒什么,若是讓蒼鷹靈衛(wèi)聽見了,你就吃不了兜著走了?!?p> “反正沒我什么事,一會兒過了關隘,我就去找我的小娘子?!?p> “……”
秦入畫四人重新騎上了座山雕,只是繼續(xù)飛行的這一段路顯得有些沉重,誰也不愿意莫明其妙地介入皇室內(nèi)斗,但是朱雀盤空間里的那封信函多半已經(jīng)讓他們脫不開身了。
“玄英,沒想到昊天國內(nèi)正處亂局,我們能不能渾水摸魚還是一個未知數(shù)啊?!鼻厝氘嫷恼Z氣里頗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至少他們四處打探到的消息都是那些可信度較高的,昊天國畢月王楚絕夜的封地正是那座被封鎖的翼火城。
“畫畫,我們送了信,就立刻前往地獄山脈,那些過于復雜的事情,能不介入就不介入。”陸玄英眺望著遠方那座紅葉滿城的城市,以及天邊那一行行連綿起伏的山脈,第一次感到了為人處世之不易。
……
秦入畫四人借著狄白隱的名頭順利通過了前往翼火城的重重關隘,一日之后,眾人站在了翼火城城門之下,所見所聞依舊是一派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只不過每一位流動或駐守的靈衛(wèi)都高度戒備,隨時監(jiān)控著每一個大大小小的突發(fā)事件。
他們尋覓的“親戚”便是玉女湖畔萬花閣的老鴇柳如煙,據(jù)說她經(jīng)營的萬花閣是翼火城首屈一指的高檔妓院,只要去過的人沒有一個不對她欽佩有加,她的名望與身價甚至遠遠超過了那些風騷的花魁。
“喲!看啦看啦!這么小的孩子居然就知道上萬花閣吃花酒了?!?p> “還有一位背著弓箭的小帥哥呢?!?p> “你說他們四人誰是攻誰是受?”
“圣人說,三人行,必有攻,你猜!”
“……”
秦入畫四人沒有搭理那些說著風涼話的名伶?zhèn)?,他們沿著玉女湖蜿蜒曲折的湖岸一路向南,行過數(shù)里之地,終于來到了萬花閣前,他們只見一串串色澤紅艷的貫月忍冬將整座閣樓點綴得格外嬌柔,芬芳撲鼻的花香幾乎彌漫了半面玉女湖,如此風雅之地竟然是一處妓院?他們都看得有些傻眼了。
“小弟弟,想吃花酒了?”一位梳著牡丹髻的嫵媚美人倚在門邊,不時揮舞著手中的羅帕,沖著每一位經(jīng)過此地的路人打情賣俏。
“姐姐,我們想見姑姑,就是萬花閣的柳如煙?!鼻厝氘嫶蟠蠓椒降刈叩矫廊松砬?,口齒格外的明朗清晰。
“柳姐姐是你們的姑姑?我怎么不知道?”嫵媚美人擰了擰手中的羅帕,警惕地打量著面前的四位少年,只是一看到秦入畫從懷里摸出了一束藍紫色干花之時,她的目光忽然變得有些呆滯了,“哦哦,我想起來了,柳姐姐還真是有幾個遠房外甥,你們跟我來吧!”
萬花閣中沒有一絲喧囂,偶有琴簫之聲傳來,白日里尋歡作樂的人明顯比夜間少了許多,閣內(nèi)空間很大,秦入畫四人緊跟著嫵媚美人穿越了幾座樓中之樓,他們東張西望,除了有點見識的陸玄英之外,其他三人就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越看越是嘖嘖稱奇,又走過一道青石橋,眾人終于來到了湖畔的一處百花園里。
“柳姐姐,你家親戚看你來了?!眿趁拿廊藳_著花園里喊了一嗓子,一個正彎著腰采摘鮮花的絕色女子從花叢中站了起來,幽香清遠,遺世獨立,氣清、色清、神清、韻清,無論從哪個角度也看不出一絲老鴇的艷俗。
“姑姑!”秦入畫揮動著手中的藍紫色干花,沒有猶豫地朝著黃衣女子奔去,陸玄英三人則緊隨其后,只是姑姑二字卻輕易不肯叫出口。
“花花,石頭,冰冰,小刀,你們這四個孩子怎么跑到翼火城來了?”柳如煙的目光落在了向她跑來的四個少年身上,激動之情瞬間溢于言表,她搶步上前,一把摟住了秦入畫,說著說著便淚如雨下,“姑姑日夜思念,天天盼望,終于見到你們了?!?p> 幾人相擁而泣,秦入畫只覺得懷抱很暖,有一抹好聞的花香,她享受了片刻,終于還是掙脫出來,“姑姑,我們困了?!?p> “好!好孩子!”柳如煙整了整衣襟,朝著不遠處的嫵媚美人吩咐道,“沉香,帶他們?nèi)ノ椅堇?,四個孩子來得不容易,先讓他們美美地睡上一覺,然后準備些精致細軟的食物,不許加料,不許上酒,知道嗎?”
“知道了!”沉香朝著秦入畫四人招了招手,“花花,石頭,冰冰,小刀,跟姐姐來!”
呃!直到此時此刻,后知后覺的四人方才想到,那幾個杜撰的乳名怎么越聽越像是萬花閣中的末等花名呢?惡俗!沉香的呼喚更是令他們險些撲倒在地,五天四夜的飛行,再加上沿途的幾次盤查,他們確實需要一些輕松的感受,卻不是如此調(diào)笑啊。
……
秦入畫四人安安靜靜地睡了一個囫圇覺,她一人獨霸著一張貴妃椅,另外三個只好擠到了柳如煙的床榻上,眾人醒轉(zhuǎn)之時已經(jīng)是華燈初放的夜晚,房間里熏著青木香,圓桌上擺放著七八盤冒著熱氣的美食,一切都仿佛像是做夢一般。
“你們醒了?”柳如煙坐在圓桌旁,眉頭舒展,滿臉笑意,再也看不到一絲憂傷,“不用裝了,放心!在我的家里,你們是絕對安全的?!?p> “謝謝!”秦入畫四人暫時擺脫了這個別扭的外甥身份,他們各自找了一個座位坐下,一邊吃著晚餐一邊聽著對方的安排。
“這是任務的報酬,你們還需要什么幫助?盡管直說!”柳如煙依舊是一身黃綢衣,從近處看,袖邊與衣領處滾著一條同色的水印花邊,花是南方最嬌艷的白玉蘭,就像她的主人一般高貴圣潔。
秦入畫接過了柳如煙遞來的木盒,打開一看,里面放著三千金幣與十顆三階魂晶,她沒有想到那一百金幣只是明面上的定金,如此報酬雖然展現(xiàn)了翼火城萬花閣主的大方與細心,但是她似乎已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靈犀戰(zhàn)隊的管家。
“柳姐姐,我們明早便起程前往地獄山脈,需要一份詳盡的地圖?!?p> “地圖?地獄山脈壓根就沒有地圖。”柳如煙莞爾一笑道,“市面上那些地圖都是假貨,因為地獄山脈的山火和地貌時刻變遷,稍稍不慎就落入了陷阱,只有找到一位資深的向?qū)б?,才有可能找到火庚精,向?qū)П闶且环畹貓D啊。”
“向?qū)??”秦入畫的臉上露出一絲茫然之色,“這不是將我們幾條小命交給了一個陌生人嗎?”
“怎么?就那么不想和姐姐我扯上關系?”柳如煙驕傲地挺了挺胸道,“要知道外人哪怕愿意出再多的金錢,也休想請動我柳如煙出山呢。”
“?。苛憬惝斚?qū)??”秦入畫更加傻眼了,“這……這自然是極好的,不過我們一去就是兩個月,萬花閣不需要你打理嗎?”
“那我在青龍靈學院求學又怎么說?錢是賺不完的,地獄山脈礦石涌現(xiàn)的時機卻是稍縱即失,我們難得一見,當然要好好地試煉一番,兩個月而已,萬花閣離了一個老鴇,還不至于出現(xiàn)什么經(jīng)營問題?!绷鐭煹纳袂橹新詭б唤z黯然,“出去換換心情也好,天天悶在這翼火城中,我都快忘記自己是誰了。”
也許是這一絲黯然打動了秦入畫柔軟的內(nèi)心,她悄悄地打聽道,“柳姐姐,前往地獄山脈,是不是還需要準備一些避暑的物件?”
“我會準備好的,放心吧!”柳如煙與秦入畫早已是一見如故,都是聰明靈動的女子,幾番言語便定下了明日的地獄山脈之行。
陸玄英與秦斷一直默默聆聽,對于這番安排基本沒有異議,只有陸云龍仍是一副不顧不管的模樣,將桌面上的美食一掃而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