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時,另一側(cè)的楚絕夜抓住了雪妖王蛇再次進(jìn)攻的軌跡,一連串飛針走線將滿地亂竄的蛇身刺成了一個篩子,也許是陸玄英擋下了最強(qiáng)攻擊的緣故,也許是玄冰熊的死亡帶走了強(qiáng)援與暗襲之機(jī)的原因,垂死掙扎的雪妖王蛇幾番猛撲,都沒有成功附身,他惡意地朝著眾人又吐出了一口唾液,卻被一尊八星焚仙爐擋住,腐蝕的只有身下厚厚的積雪。
凝時!
雪妖王蛇重新醞釀唾液尚需一定時間,這一刻,秦入畫果斷地封鎖了這一片時空,雖然只有短短一秒鐘,卻足夠楚絕夜祭出縮水穿針之術(shù),也足夠陸玄英再驅(qū)青鋒劍陣。
防風(fēng)林壓縮了捕獵的范圍,雪妖王蛇試圖逃竄的身影陡然停滯了,銳影重重,針光劍芒以密集的落雷之勢覆蓋了他的全身,雪妖王蛇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化作了一片遍布大小窟窿的紙漿,他的靈海已被金針刺破,失去了源頭的魂魄溢出了身體,被一旁的耶律清歌收入了降靈符中。
“不容易??!”李樸明打量著雪地上蜷縮的熊身蛇尸,如果不是洞悉了靈獸的招數(shù),他們哪能贏得如此輕松。
“我的魂魄似乎被雪妖王蛇吞噬了一絲,不知道多久才能養(yǎng)回來?!标懶㈡?zhèn)定地感受著全身的不適,有些不明白未曾被雪妖王蛇附身的自己是如何中招的。
“我們休息一會,前方還不知會出現(xiàn)何等強(qiáng)悍的靈獸?!背^夜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雪地里,這里的靈獸都懂得配合,人類更應(yīng)懂得默契配合之道。
耶律清歌沒有說話,他抱臂而立,靜靜地打量著忙不迭采集靈材的秦入畫,二人都是一副極冷的性子,越是熱鬧越是無言,一個確是不擅言辭,另一個卻是為了撫翼靈仙的詛咒而不愿輕易地動情。
眾人休息了片刻,再度向著遙遠(yuǎn)的雪山邁進(jìn),最高挑的神女峰一山獨秀,銀裝素裹,它就像一位純潔婀娜的仙女,靜靜地俯看著塵世間的一切紛爭,那里是雪域冰原的盡頭,也是最寒冷最磨煉意志的險地,看似近在咫尺,實際上還有三四天的路程,如果在那里都找不到第二張海航地圖,他們就不得不去幽靈海中大海撈針了。
通往冰原深處的道路早已被厚厚的冰雪覆蓋,秦入畫五人一路沿著直線行進(jìn),遇獸殺獸,從不改變心中的執(zhí)念,只不過他們遭遇的靈獸等階越來越高,有時哪怕是傾盡全力,也無法全身而退,受傷已然成為了常態(tài)。
這一天,他們遭遇了一群中階黃尾鼬,本以為實力相當(dāng),屠殺幾只臭鼬只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卻不料這些看似四肢短小的家伙們集體噴出了一大團(tuán)黃氣,被氣息籠罩的五人頓時頭暈?zāi)垦?,站立不穩(wěn),像是中毒又像是中幻,一個個面帶微笑,重重地栽倒在茫茫雪地之中。
“回去吧!如此冒進(jìn),別說海航地圖,你們的小命都難以保全?!?p> “不!剛才是我們大意了,堅持就是勝利!人定勝天!”
秦入畫做了一個奇怪的美夢,一位高貴端莊的靈仙站在她的身前,對于她的執(zhí)念嗤之以鼻,她忍不住唇槍舌劍,就像一個要糖吃的孩子一樣。
“前方多的是高階靈獸,你們連幾只四五階的黃尾鼬都打不過,還提什么堅持到底?”
“不試一試,我心不甘?!?p> “除了情感,你還能舍棄什么?”
“就像神女當(dāng)初舍棄的一樣?!?p> 秦入畫認(rèn)真地凝視著靈仙的面容,卻始終看不清她的眉眼與表情,過了許久,她聽到了一聲長長的嘆息,冰冷的夢境里忽然飄起了朵朵雪花,雪花輕舞飛揚,落在了她的手心,繼而幻化成一幅殘缺的地圖,微露著淡淡的墨光。
“我的選擇對于他人而言,不一定是正確的守則,等到成就靈仙的那一刻,再回想如今,你也許只剩下深深的懊悔?!?p> “至少當(dāng)下,我不曾懊悔。”
“天道法則向來公平,有你為引,這一路必然靈運沖天?!?p> “多謝!”
秦入畫深深地鞠躬致謝,再一抬眼,神女峰的靈仙已然離開了她的夢境,雪花紛紛揚揚,帶走了靈海中郁結(jié)的黃氣,她鼻尖一聳,一股冰涼的雪氣沁入心脾,嘴角的淡笑化為了一抹苦意,她幽幽地從夢中轉(zhuǎn)醒了。
“什么也沒有!”她第一時間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夢中緊握殘圖的地方空無一物,那位夢中靈仙的忠告仿佛一顆定心丸,她知道,只要堅持不懈,他們必將在這片雪域冰原找到第二幅海航地圖,只不過她的心中始終盤桓著一絲不解,“以我為引?難道我的靈運如此逆天?這是不是不太合常理啊?”
凈化符!
秦入畫在虛空中連續(xù)繪制了四道凈化污氣的魂符,凈字篆文一點即亮,一縷縷幽光帶走了靈犀戰(zhàn)隊頭頂?shù)狞S色氣團(tuán),清新的空氣繼而鉆入了陸玄英四人的鼻腔,將吸入其中的臭氣一一驅(qū)散。
五十米之外,那群黃尾鼬仍在小心地觀望著,李樸明在倒地前祭出的器靈青竹,已然化作了一片茂盛林立的天然屏障,那一根根翠竹就像一個個仗劍守護(hù)的靈士,幾只黃尾鼬試圖穿越竹叢,趁機(jī)奪取人類的精華,卻被幾根突然彎腰直刺的竹尖挑去了性命。
寒風(fēng)吹過,竹葉顫動,竹林里傳來了一陣陣近似人聲的輕嘯,黃尾鼬不夠聰明,他們破不了青竹之障,又舍不下這道難得的大餐,彷徨猶豫之時,已經(jīng)錯過了擊殺人類的最佳戰(zhàn)機(jī)。
“樸明,真沒看出來,你的器靈這一次倒是救了我們的命?!标懶⑺娜岁懤m(xù)從睡夢中蘇醒,竹林里清氣繚繞,那些迷幻眾人的黃臭之氣早已不知去向。
“這一次中了那幫臭鼬的招,我定要抓幾只回來好好地蹂躪蹂躪。”楚絕夜伸手一招,一只梭形的大螃蟹順勢爬上了她的手背,長棘在側(cè),雙鉗粗壯,仿佛下一刻,就將擰斷某鼬的脖子。
“器靈蝤蛑(音游謀)!”耶律清歌眼前一亮,他的掌心里也跳出了一株鮮嫩的玉龍蕨(音絕),這株生長于雪域冰川之巔的植物正是賦予其本命魂器生機(jī)的器靈。
“呵呵!我們就在此任性一回吧!”陸玄英怎么不知眾人內(nèi)心的憤恨,四位五階大靈師外加一位四階靈師,居然被一群四五階黃尾鼬的臭屁熏暈過去,這還是自出生以來的頭一遭。
所謂器靈,回歸自然,不是靈獸便是植株,每一道天然而生的靈魂都獨具意志,如青竹之韌、蝤蛑之疾、玉龍蕨之陰,而越是高端上品的本命魂器,其孕育的器靈越接近上古靈獸,就像陸玄英肩頭的金翅三足烏和秦入畫頭頂?shù)闹烊敢粯印?p> 不遠(yuǎn)處,那群黃尾鼬的心中仍有些洋洋得意,不知何故,那叢無法穿越的竹林忽然一齊折彎了腰,就像一根根緊繃的弓弦與一支支蓄勢待發(fā)的利箭,伴隨著一聲悠遠(yuǎn)的雀鳴,剎那間拔地而起,直插鼬群。
吱!嘰嘰!
黃尾鼬匆忙集結(jié),一個個手忙腳亂地轉(zhuǎn)過身形,這一次,他們的臭屁再也派不上用場了,火紅的朱雀與金翅三足烏振翅齊飛,比一根根橫穿的青竹更快,三昧真火一觸即傷,地心金焰更讓這群黃尾鼬有命無回,他們吐出的烈焰一口便是傷亡一片,再加上一根根穿體而過的青竹,雙鉗上下翻飛的蝤蛑,以及暗中腐蝕的玉龍蕨,靈犀戰(zhàn)隊以摧枯拉朽之勢,一個照面就擊潰了觀望不前的對手。
“有器靈遠(yuǎn)襲,我們可以坐在這里曬太陽了?!崩顦忝飨沧套痰乜粗h(yuǎn)方的火海,不留底牌意味著他們的任性其實來自于彼此間的信任。
“早知如此,我們一上來就不該留手?!背^夜一想起那團(tuán)詭異的黃氣,心中之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叫做老虎不發(fā)威,還被錯認(rèn)了病貓。從此之后,每一戰(zhàn)都不可大意?!标懶⑻а弁ィ习僦稽S尾鼬已經(jīng)倒在了水火交融的戰(zhàn)場上,余下的十幾只大號鼬也再無一絲反擊之力。
“黃尾鼬退散了,他們尾部的氣囊倒是一件不錯的靈材?!鼻厝氘嬕庥兴傅爻蛄顺蚶顦忝?,一個氣囊相當(dāng)于一個施肥布料的營養(yǎng)袋,埋在靈草的根部,就能自動地供給養(yǎng)分,對于一位靈耕師而言,那些氣囊可比黃尾鼬的一身皮毛珍貴。
“讓我的器靈去采集吧!”李樸明滿心歡喜,黃尾鼬跑的跑、逃的逃,他們雖然被迷暈了片刻,但是結(jié)果終歸是好的。
夜幕降臨,陸玄英四人取出了各自的露營小屋,這件初入仙靈殿之時贏取的靈寶其實是一個幾十平米大小、可遮蔽風(fēng)雨的私人空間,趁著他人收拾房間的空檔,秦入畫召回了朱雀,又在空地上燃起了一堆篝火,烤兔腿便是他們的晚餐。
“啊啊啊啊!”突然,李樸明手舞足蹈地大喊大叫著,不明所以的眾人紛紛走出了露營小屋,只見他捏著一片不規(guī)則的布片,激動之情溢于言表,“是地圖!第二幅海航地圖!”
“真的?”陸玄英接過布片仔細(xì)一看,它的右上角確實與第一幅殘缺的地圖拼痕吻合。
“是器靈青竹從黃尾鼬群的尸體里找出來的,我們可以轉(zhuǎn)場了?!崩顦忝黩湴恋匦Φ?。
“浩瀚的海洋危機(jī)四伏,如果沒有海航地圖的指引,我們絕對逃不脫被自然與海獸吞噬的命運,只是這幅地圖來得是不是太容易了一些?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驅(qū)使著我們盡快奔赴海疆。”陸玄英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他小心地收起了第二幅殘圖,對于這份機(jī)緣,總有些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