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蕭蔓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陳維爾低著頭看了看自己,沒發(fā)覺什么異樣:“我怎么了?”
“你胸口……”蕭蔓的目光直直盯著陳維爾的胸口,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秘密一樣。
陳維爾又低頭看了一眼:“你說這個胎記嗎?”
蕭蔓沒說話,眼神卻并沒有離開。
“這個胎記我小時候就有了,有什么問題嗎?”陳維爾又看了眼自己的胸口,不覺得有什么異樣。
蕭蔓頓時覺得自己觸電了一樣,有些戰(zhàn)栗:“你說……你一直都有?”
陳維爾點了點頭,一臉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怎么一個胎記把蕭蔓嚇成了這個樣子。
下一刻,蕭蔓便忽然沖了出去,任陳維爾怎么喊都喊不回來。
陳維爾馬上披上衣服沖下了樓,卻看到在樓下的角落瑟瑟發(fā)抖的蕭蔓。
誰知道,蕭蔓的頭頂上不知道從哪里忽然落下了一個東西,陳維爾幾乎來不及反應(yīng)就用手去接,下一刻,他的手就被劃的鮮血直流。蕭蔓抬頭的時候,看見陳維爾捂著手腕,表情扭曲,身子也在發(fā)抖。
蕭曼一瞬間站起來:“你怎么了?”
蕭蔓看見陳維爾的身子竟然搖晃起來,下一刻,就倒了下去,她伸手一接,自己也摔在地上。
手臂傳來一陣陣疼痛,小區(qū)的人連忙扶起來,看見陳維爾手上的血,趕緊去叫了救護(hù)車。
陳維爾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醫(yī)院里了,手上也已經(jīng)被包扎無大礙,蕭蔓就坐在一邊看著他。
“嚇到你了吧。”陳維爾醒過來的第一句話。
蕭蔓搖了搖頭道:“那個杯子掉下來那么危險,你怎么直接用手去接?”
陳維爾笑了笑:“沒事,我只是傷了手,要是砸在你頭上更危險?!?p> 蕭蔓將他身上的被子拉了拉:“病房里有空調(diào),別著涼了?!?p> “我身體好,沒事。”
蕭蔓看著眼前有些虛弱的陳維爾,一股莫名的感情沖涌上來。
她從包里拿出一個盒子在他面前打開:“你還記得這個嗎?你上次給我的。”
陳維爾一看,那是一條銀項鏈,只可惜放了很久項鏈已經(jīng)有些氧化發(fā)黑了:“上次呂檫讓我交給你的那個?”
蕭蔓點了點頭:“這條項鏈,是你之前送給我的?!?p> “我送給你的?”陳維爾使勁想了想,覺得頭有些疼,眼睛有些發(fā)黑,他使勁晃了晃腦袋,才又看清楚東西。
“你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的司航嗎?”
陳維爾點了點頭。
“他的胸前,也有一模一樣的這個胎記?!?p> 陳維爾愣在了那里。
蕭蔓又拉起他的左手翻過來,就在他戴表的位置,有一條淺淺的疤痕,因為時間久遠(yuǎn),不仔細(xì)看已經(jīng)看不出來了,只剩下一道淺粉色的印記。
蕭曼的眉頭蹙起,摸著那條印記,眼睛有些濕潤。
“他也有一個弟弟,他的弟弟一直記掛著他,經(jīng)常給他買吃的。他的弟弟尤其喜歡吃蛋糕,總是跟哥哥搶蛋糕吃,他的弟弟以為他死了,給他立了碑,每年都會去看望……”
蕭蔓發(fā)掘陳維爾的表情越來越痛苦,他用手捂著頭,頭上開始冒汗。
“別叫我,別找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陳維爾不停地喊著,像是另外一個人在他身體里面一樣,他不停地用手砸腦袋,剛包好的繃帶瞬間又有了血跡。
“醫(yī)生,醫(yī)生!”蕭蔓看見這情景趕緊跑去了護(hù)士站,可是護(hù)士來的時候陳維爾卻推開了他,嘴里念叨著“別過來別過來……”
護(hù)士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剛剛還很正常的。
只能兩個人強(qiáng)制性的掰開他的手,重新上了藥,又給他打了一針鎮(zhèn)定劑,過了一會兒,陳維爾睡了過去。
蕭蔓走出去問醫(yī)生:“他怎么會這樣?”
“病人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蕭蔓想起剛剛自己給陳維爾說了一下司航的事情,難道是這件事情刺激到了他?可是之前自己說的時候他就完全沒有反應(yīng)。
“我剛剛是說了一些話……”
“考慮到病人可能是受了什么精神刺激,等他醒過來再看看情況比較好?!贬t(yī)生淡定地說道。
蕭蔓點了點頭。
“精神刺激?”
蕭蔓想著自己剛才說的話,并沒有什么很刺激他的東西,怎么會受到刺激呢?他剛剛說別找我,誰在找他?他腦子里出現(xiàn)了什么?
精神刺激……精神疾病……抑郁癥……
對了!司航之前有過抑郁癥,而且,那天夜里他抱著自己發(fā)抖,叫的也是“別過來”,她當(dāng)時以為是在叫自己別過來,這次護(hù)士她也在叫別過來,到底是什么意思?
蕭蔓看著躺在那里的陳維爾,決定找精神科的醫(yī)生看一看。
“你說的這種情況,之前也遇到過,有可能是短暫的精神刺激引發(fā)的精神錯亂,你說他之前可能有過抑郁癥,這也是精神疾病的一種,但是從你這中描述來看,應(yīng)該持續(xù)很長時間了,具體情況需要等他醒過來做個診斷才能知道?!?p> 蕭蔓現(xiàn)在已經(jīng)百分百地確定,陳維爾就是司航,又驚喜又害怕,驚喜的是原來司航并沒有死,害怕的是司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病,當(dāng)年又發(fā)生了什么讓他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蕭蔓給祁連打了電話,向祁連了解了一下情況。祁連開始有些驚異,而后也只是說陳維爾這幾年都挺正常的,并沒有什么不對。不過……
“不過什么?”蕭蔓仔細(xì)地聽著。
“陳哥好像經(jīng)常頭疼,而且他好像也很怕特別大的聲音,有幾次那邊裝修有東西掉下來發(fā)出一聲巨響的時候,我們都捂著耳朵,只有陳哥捂著頭?!逼钸B說到這里也覺得特別奇怪,原本大家只是開玩笑說他膽小,現(xiàn)在想來好像不是這樣的。
“特別大的聲音?”蕭蔓仔細(xì)回憶著,好像突然有了發(fā)現(xiàn)。
她和司航在一起的時候也特別奇怪,有幾次自己都感覺眼前的司航變了一個人一樣,而且每次這種變化都是出現(xiàn)在有事情發(fā)生的時候,比如裝車,掉東西,那次司航出差坐飛機(jī)的時候好像也聽到了巨大的響動,后來他突然提前回來的時候就變成了江未,完全不認(rèn)識自己。他那次車子撞到樹上之后好像脾氣也變得很古怪,平常從來都不生氣的他那次也沖自己發(fā)了火。
難道這是什么特定的刺激,司航碰到這個時候就會產(chǎn)生精神壓力,激發(fā)出另一個樣子?蕭蔓想來想去,終于找到了突破口。
這時候,陳維爾也醒了,蕭蔓坐在他旁邊,握著他的手。
陳維爾笑了笑,將蕭蔓輕輕拉進(jìn)懷里,動作溫柔至極,就像……司航的樣子。
“你好點了嗎?”蕭蔓輕聲說,怕聲音太大饒了他休息。
“我好像記得什么了?!笔捖l(fā)現(xiàn),陳維爾的聲音有了些變化,明明還是那個聲音,但是言語之間溫柔了許多。
窗外來的一陣風(fēng)撩動了蕭蔓的發(fā)絲,陳維爾用手輕輕撥開她眼前的阻擋,嘴唇觸碰了她的額頭。
“你記得什么了?”蕭蔓緩慢從他懷里坐起身來。
陳維爾閉上眼睛想了一下,又感覺了頭痛。
“覺得頭痛就不要想了,都過去了?!笔捖F(xiàn)在覺得,只要司航回來,其他的一切她都不想知道了,只要他好好的,真相也沒那么重要了。
陳維爾卻搖了搖頭:“我想讓你知道我的一切,再讓你做決定還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我不想瞞著你?!?p> 蕭蔓嘴角淺淺翹起:“好?!?p> “我之前……應(yīng)該是司航,小時候的事情你應(yīng)該也知道了,我的精神受了一些刺激,后來身體里面就有另一個聲音不停地在跟我說,他們不要你了,你不要管他們,開始的時候我盡力的去壓制,也得到了短暫的安寧。
“可是后來自從見到了那個老板殺人的事件之后,我的病情就越來越嚴(yán)重,那個人的慘叫聲不停圍著我,我拼命掙扎都甩不掉。
“后來呂檫又出現(xiàn)了,她好像幽靈一樣跟著我,我既憤怒又害怕,另一個聲音就不斷強(qiáng)化我這種觀念,我發(fā)病的次數(shù)就越來越多。后來就開始自殘,想要擺脫那個聲音,擺脫那個女人?!?p> 陳維爾說著又捂住了頭,眼睛緊閉。
蕭蔓看著他這個樣子很是心疼,將她攬入了懷中。
陳維爾緩了一會兒又繼續(xù)說。
“結(jié)果那天,她騙我,說是要跟我做個了斷,就帶我來到了湖邊,說那里人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聽了她的話。剛開始她不停地哭,突然抱上來,我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在我耳邊問我能不能重新開始,我本來想答應(yīng),可是后來又想起了她和那頭在一起的畫面,便拒絕了她,后來,我只覺得頭上發(fā)來一聲悶響,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p> 蕭蔓聽的心好像在流血:“她把你推下了湖?”
陳維爾使勁閉上眼睛,用手扶著腦袋:“那一段我想不起來了,后來我醒來的時候是被一個人救了,他說我在漂了很久,把我撈上來的時候以為我死了。但是我命大,只是醒了之后完完全全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但是我頭疼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每次受到刺激就會更疼,一頭疼忘記的事情就會越來越多。但是奇怪的是,不管怎么忘,腦子里始終都有一個聲音在叫我“哥”,我就想著可能我還是有一個弟弟的,不過對他的記憶也只到初中了?!?p> “那為什么你的項鏈會出現(xiàn)在另一個人身上?他也死了?!笔捖肫鹆四翘旆ㄡt(yī)把項鏈拿給他時候的她的崩潰。
“我的項鏈在另一個人身上?他死了?”陳維爾一時之間還想不起,蕭蔓將那條項鏈再次放在遞給他。
陳維爾拿著仔細(xì)看了看,忽然神色有些驚恐:“我想起來了,當(dāng)時我剛?cè)×隧楁溝牖丶遥髞斫?jīng)過街道的時候好像是被人撞了一下,當(dāng)時沒留意就去找呂檫了,也許是被偷了,我也不知道,醒來的時候我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誰了,錢包手機(jī)也沒有了。”
蕭蔓忽然嘆了口氣:“也真的很巧,那人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掉在了湖里。死的時候項鏈掉了出來,所以我們才以為那是你。”
陳維爾嘆息道:“果真惡有惡報。”
蕭蔓轉(zhuǎn)而看向他道:“我也想跟你說件事情?!?p> 陳維爾點了點頭。
“我不想和你談戀愛了?!?p> “……”蕭蔓的這句話無疑對他來說是一記悶棍,陳維爾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蕭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看見陳維爾忽然間眼神失落了,轉(zhuǎn)而又勉強(qiáng)笑了起來:“好,祝你以后幸福?!?p> “你不在我怎么幸福?”蕭蔓忽而眨著她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陳維爾。
這句話一出,陳維爾忽而抬起頭來望向蕭蔓。
“我們結(jié)婚吧?!笔捖痪o不慢地說道。
陳維爾一愣,竟然被定住一樣在那里一動不動:“你說什么?”
蕭蔓一字一句道:“我說,我們不談戀愛了,我們結(jié)婚吧。”
不知道為什么,聽完他講的,蕭蔓非但沒有想要逃離,反而進(jìn)一步堅定了要和他在一起的心。不管是司航也好,是陳維爾也好,蕭蔓知道,眼前的這個人雖然經(jīng)歷了那么多,但是自己還是愛他,以前在一起,即使他換了一個人,現(xiàn)在自己也還是跟他在一起,她不知道這說明了什么,但是她知道,不管以后的陳維爾什么樣子,自己都會跟他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