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瘋神
“即便如此，現在這片神國，已經不再處于深淵之中了。為什么你們的神明不修改那層空間結界的作用？”
半木偶哀嘆似的嘆了一口氣。
“那是因為......吾主祂，同樣受到深淵的腐化，陷入了瘋狂與虛弱之中！”
它用無比僵硬的聲調，說出包含著無限痛苦的話語。
信徒們視之為支柱，為救主，為庇護者的神明，同樣陷入了虛弱而瘋魔的境地。
“那我更加好奇一件事了?！辩娤蜿枀s并沒有為它的表露出的痛苦買單，他反而用更多的話語逼迫。
“連你們的神明都陷入了瘋狂，你又憑什么讓我們相信，你們自己，就沒有陷入瘋狂之中呢？”
半木偶卻在這一刻勾起了嘴角，僵硬的五官扯出巨大的弧度。
它像是在笑，但半是木制的五官僵硬，那笑容里又很沒有任何開心歡樂的意思，因此難看出它在笑什么。
嘲諷提問者？
嘲笑自己？
亦或者就像個出塵的道士，嘲笑滾滾紅塵俗世？
在它自己說出來之前，沒有人能判斷它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我當然沒辦法讓你們相信我們沒有陷入瘋狂之中，那是因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它的笑容好像更擴大了些。
“我們，早已被深淵所污化，毫無疑問也陷入了瘋狂之中?！?p> 當它說出這句話，鐘向陽才判斷出，那個夸張的笑容，多少帶著些苦澀的意味。
周圍列隊而坐的，或大或小的木偶們，一個個低下了頭顱，露出同樣無比苦澀的笑容。
那笑容像一杯苦茶，像一杯苦咖啡，卻沒有絲毫茶葉的清香，咖啡的濃香，只剩下苦澀，與飲下者不得不接受苦澀的苦澀。
“那......”他還有些想問的，卻被打斷。
“別急著問，等我說完?！卑肽九紦]手，打斷了他要說的話。
“沒錯，我們這些，現在看起來還算正常的木偶們，同樣陷入了瘋狂之中。”
“并且，事實上，我們要比吾神更早被惡毒而強大的深淵之力所污染，陷入瘋狂?！?p> “同樣，也正因此，我們獲得了一線生機，保住了一些神智?！?p> “這一切，都是在吾主尚且清醒的情況下完成的?！?p> 良久沒有說話的儲宣，卻在這一刻會動手臂示意它暫停陳述。
“我也有一個問題，既然你們的神明，能夠令陷入了瘋狂之中的你們的神智恢復清醒，那么為什么不一開始就讓那些稻草人也恢復？”
“因為稻草人們，在陷入了瘋狂之后，擁有了借助神國之中的迷霧，創(chuàng)造足以以假亂真的分身的能力。瘋狂的稻草人們數量本就極大，又躲藏在無盡的分身之中，更被覆蓋整個神國中央的空間結界送往神國各處。”
“面對如此艱難的情形，哪怕是吾主在深淵入侵后，以極快的速度找到了保存一定神智的方法，也難以再輕易拯救它們?！?p> “在這樣的情況下，吾主只能借助它所剩不多的神力，為少部分意志堅定的祈并者保存一定神智。也就是你們現在所能見到的，我們?！?p> 半木偶說完了，它不再僵硬的開闔嘴唇，而是靜坐著等待提問。
“你說保存一定神智，所謂‘一定神智’的定義又是什么？”
“你沒發(fā)現，隨著時間的過去，我們現在的表情幅度愈來愈大的了嗎？”
聽到半木偶的反問，周圍所有的人們突然出了一陣冷汗。
“不用過于緊張，我們這些尚且留有神智者。會在黑暗最深沉之時，也就是今日與明日的交界之時徹底陷入瘋狂，但是在那之前......雖說不一定能保證完全的清醒，但也至少不會不分對象的進行攻擊?！?p> 五官僵硬的半木偶又掛上了夸張的笑容。
確實如它所言，隨著時間的流逝，它們的表情、動作......其夸張程度越來越大了。
鐘向陽對這些木偶們并不完全放心，但是起碼它們到目前為止，都沒有露出敵意。
既然如此，涉及到木偶們陷入瘋狂直接攻擊這種危險，半木偶應該也不會說謊。
如果它們真的想要直接傷害他們，之前也沒必要坐那么多的情報交流了。
“你們還有什么問題？”半木偶的笑容越來越大，但看得出它在壓抑著那些沖動。
鐘向陽無需多么仔細的觀察，也能注意到半木偶那微微顫抖著的身體。
包括周圍那些盤坐在濕潤地面上的木偶們，它們同樣在顫抖著，纖細枯瘦的四肢不斷抖動。
因為體型上的差異，所以有的明顯有的不明顯。
但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發(fā)現那些顫抖，其頻率實際上是差不多的。
“我說了，不用特別緊張，我們會在一千兩百次呼吸之后關閉自己的神智，然后在今日與明日的交界之時陷入瘋狂，在那個時間點之前，你們都是安全的?！?p> 鐘向陽估算了一下，成年人每分鐘呼吸二十次左右，一千兩百次呼吸，大約也就是一個多小時。
“除了你們在座的之外，應該還有別的木偶吧？它們都墮落了嗎？”微微點頭，繼續(xù)向半木偶提問。
“是的，吾主的虛弱使得祂無力拯救神國中所有的祈并者?！?p> “除了我們之外，其余的木偶，不其余的所皆以腐化?！?p> “值得注意的是，部分已腐化的木偶，仍能保持一定智慧，但對所有非深淵生物都會抱有強烈的敵意?！?p> “也就是說，假如你們遭遇到其余能夠與你們短暫交談的木偶，請務必小心，它們很可能會在與你們交談的過程中偷襲。”
明明按照它的說法，還剩下不少時間，鐘向陽卻從半木偶的語氣力聽出一些急迫。
“你是怎么做到欺騙我們的記憶，混入隊伍之中的？”
“我并沒有欺騙過你們的記憶?！?p> “你們記憶上的錯誤，是因為你們在進入吾主的神國之后，本身就會自然而然的獲得有關我們的記憶?！?p> “這是吾主為了新升入神國之中的靈魂準備的手段?！?p> “它的作用，會在相處一段時間之后消失。”
“那么，對于那些腐化的木偶，我們也會遭遇這種情況嗎？”
“木偶，不會，只有我這樣的半木偶，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