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方面摸不著這句話的意思,臉上充滿了疑惑。
季未明低眉一笑,又抬起頭來,雙眼明亮:
“我曾在府門前見過你,門童也說你等了很久。
許多來請我?guī)兔Φ娜硕己湍阋粯?,不敢直言只怕我拒絕。
但我與他人不同,你若有事不妨告訴我,季某人定是盡力相助的?!?p> 經(jīng)由這簡短的介紹,方濯才明了這季老爺許是將自己當成上門求助的了。
“這個...我們當日只是路過坐了一會兒...看來打擾到您了,在此賠罪了!”
方濯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現(xiàn)在她搪塞起別人來,可是一本正經(jīng)且流暢。
見方濯如此答復,季未明竟有些失落之態(tài):
“那是我多慮了,還以為姑娘是有所煩惱,想找季某出面幫忙...”
“沒有沒有,多謝您的好意了。”方濯擺擺手。
季未明微微頷首,帶著一抹失望的神色上樓去了。
方濯在原地,覺得有些晃神,這季老爺突然的搭訕,竟是問自己是否有所煩擾。
莫非他知道自己會遇見什么麻煩事?比如鳶兒姑娘...
方濯大步一跨,就跑上樓梯,卻正好在二樓口與店家撞個滿懷。
“哎呀!你這小姑娘急什么!”店家被撞得一踉蹌,手中托盤被打翻,不由得惱怒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抱歉掌柜的!”方濯也從地上爬起來,連忙替店家撿起托盤,并將人扶起來。
“火急火燎的不知道想干點什么!你是不是我家房客??!”
“我朋友住著兒的,那間那間,方才我們還來向您打聽了消息的?!狈藉噶酥笜巧衔贺姆块g。
店家撣撣自己的衣擺,似乎是回憶起來了方濯等人,不耐煩地對她道:
“去去去!一天天的不長眼...”
“對不起對不起...”
方濯連連賠罪,目送店家下了樓,但她沒注意到季老爺進了哪閣雅間,只好又上一層去找魏攸。
濺落進走道的雨水,打濕了半截地板。
她站在里側,輕輕叩響了魏攸的房門。
魏攸打開一道小縫,只露出半張臉來,雖然見到的是方濯,卻沒有直接迎人進來,而是啟唇問道:
“你不是說在樓下等嗎?”
“是是是,但剛剛那個季府老爺來找我搭話了?!狈藉炅舜晔郑蛭贺貜偷?。
雖是春夏時節(jié),但在風雨交加的天氣下,方濯一件素衣還是略顯單薄。
魏攸捕捉道方濯暖手動作,沉思片刻后還是讓她進了屋。
“季府怎么了?”魏攸簡短詢問,隨后走回桌前坐下。
只見桌上鋪散著一層層的空白符紙,魏攸手執(zhí)毛筆,正沾墨在宣紙上涂畫著類似咒語的東西。
方濯楞住,她從未見過這么多符紙。
雖有的符一眼就看出是被人揉攥后又悉心抹平的,但魏攸坐擁著么大把的符紙,已算得上是靈者之中的富貴人家了。
這惹得方濯分外羨慕。
不過除了這大筆‘身家’外,方濯更驚訝的是——
“你還會畫符?”
如此年輕的符語師,方濯從未聽聞過,就連師父方棲山都是只會作一些簡單的符咒。
魏攸拿起那一頁宣紙,端看一番卻將它揉了丟在角。
方濯低頭看向桌邊,竟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呈堆積狀了。
“我在學?!蔽贺幻黠@地呼出一口氣,又拿起張新的宣紙?zhí)峁P作畫。
原來是在學畫符咒...
方濯差點又要感嘆,以為魏攸還會抖露出隱藏技藝。
只是在這靈相竹稀缺的時代,原材料的缺失,導致符語師前路受阻,出現(xiàn)了后繼無人情況。
若有魏攸這樣的人學習作符,興許有些符就不會失傳了...
想得太遙遠,方濯搖搖頭,將思緒拉扯回來,坐下來說到正題上去:
“那個季老爺方才來問我需不需要幫助——”
見魏攸低頭專注畫著,方濯不想手太空閑主動研起了墨:“我覺得很可疑!”
“季未明?!蔽贺宰魍nD,看了看自己作下的幾筆,又繼續(xù)畫,“我打聽過他。”
“你打聽過?”方濯驚訝,魏攸早就疑心此人了?
“從季府離開后,他找人跟了我們一段路。”
“什么?!”
“你知我看見了什么?”
方濯實在是驚訝得不行,自己怎能對這潛在的危險如此遲鈍。
她想知道后續(xù),便急切地開口詢問:“看見什么?”
魏攸提著筆,正視著方濯:
“那人在你推車里放了一錠銀子便走了。”
“......”方濯仿佛聽了個冷笑話,手中研墨動作停住,表情瞬間凝固起來。
“隨后我向人打聽,皆說他是個善人,凡是有苦有難者,不由自說他都會幫忙?!?p> 魏攸說罷,繼續(xù)作符,而方濯又接著研磨起硯臺來。
“我就這么像需要幫助的嗎?”方濯回憶起初到臨安時,被誤認作乞兒的事情,不由得有些惆悵。
“你會畫符嗎?”魏攸向方濯問道。
方濯回過神來:“嗯?會...會一點點,師父曾教過辟邪符的畫法?!?p> “其他呢?”
“不會,只教過這一種?!?p> 魏攸將宣紙倒過來,正對著方濯。
“辟邪符可是這樣?”
方濯難得見魏攸這副虛心求教的模樣,仔細端看起來。
不過,她眼角抽搐,魏攸的錯處還真不是一兩處。
在魏攸的要求下,方濯一一指出了錯誤,這最基礎的辟邪符就完成了。
說是基礎,其實是無用,世間本無能趨避妖邪的符咒,這辟邪符在平凡人口中也稱平安符。
用的是求以心安,沒有什么法術效力。
要想作出能輔助法力的符紙,那作畫人需要懂得的秘咒辛語不是常人能消化下的。
只是方濯從未想過走上符語師的道路,所以對這符紙也不甚了解。
這一點相信大多修習法術之人都相同,符語師是與靈者相反的另一條道路。
“不過我從不相信會有這樣多管閑事的善人。”
魏攸冷不丁的一句,又引回了季未明身上。
“疑心他是對的。”
她細細了琢磨這話,也認同地點頭:
“而且楚奶奶還說過,這季未明似在追求鳶兒姑娘?!?p> ......
暴雨在傍晚時分停歇,這樣不過夜的暴雨在雨季還是少見。
徐覓與荷寬在各街坊點起第一盞燈籠時,裹著一身濕衣回來了。
而方濯早拽著魏攸從樓上下來等候二人。
見人回來,方濯即刻接過雨傘詢問:
“如何了?”
徐覓難掩面上悲憤,怕自己情緒沖撞了方濯,沉默不語。
荷寬撫著徐覓肩膀,胸中失落也快溢出,他對方濯回復道:
“大嫂說...她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