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量不出門,無奈水總是要吃的。從頭而腳武裝完全,水桶塞入退居二線的嬰兒車,打水去。
幾日洞藏,再出來,整個世界全是新的。若是天天在外,自然的潛移的變化非要到某一刻突然的頓悟才能察覺得到了。嬰兒車拉著我挪步,我微醺在意外的融融暖意里了。
二月里,晴暖的藍,舒意而康健,空氣透過口罩送來新鮮,小區(qū)所有的水泥路濕成了一片。雪融了,雖然還不是完全,犄角樓邊,陰影里面,還有白色在躲藏,形容可憐。但無關大局了,以后日日暖陽光,三兩日曬消這些冬對人間的余戀。我喜歡這雪融里的和暖。
我家鄉(xiāng)的二月,正值隆冬嚴寒,一切都還埋在雪里,不若中原已經轉暖。老家的冬天奇長,雪厚厚的積了一個冬天,五月初才開始消融。上大學時,我曾嘲笑好友超,說他們省的人都蒙了一層土,一個個的都像是出土文物?,F在想來,我自己不也是個出雪的東西。
上小學初中時的我,并不會想到,會有喜歡雪融的一天。直到現在身體都記憶著,每到雪融化的時候的寒,冷得人恨不得回到飛雪的冬天;冷主要是因為大風,風白天夜里地不休停。這時的寒風可不只是撲面,會將衣服的所有縫隙鉆遍,衣服縫里教訓你做人的,就是這時的風。四時的風要是比試整治人的本領,雪融時的風可保送狀元。
風已足夠阻人的行動,腳下的泥又使出小人行徑,在相對較干處增加人鞋的重量,稀泥的地方再把行動不便遮躲疾風的你滑個狼藉,起身抬腳后,鞋又落在了泥里。鐵了心要最大限度的把人留在風里,惹人煩膩,真損人不利己。每行止處第一件事,統(tǒng)一了的——刮泥。刮泥也是份技藝,有耐心的人才能練就的本領,而跺腳是最簡單的處理。有邋遢的學生不理,只糟蹋桌子的梁,前座的椅。這時節(jié)有不講究的客人上門,走后要費主人埋怨的整理。很是不少的人還要看情況,具體取決于鞋底的紋理。沖這份行路的艱難,止處的瑣繁,實難喜歡雪融的時期。
因為雪融時風的大,所以設了防火期,在液化氣普及之前,是只能過寒食數日的,這又是一層襲上身的痛處,好在現在已經不必。
國家強大了,十個全覆蓋,家里修了水泥路,人們不必再不良于行于泥了。風卻意外的更猛了。
自出來上學到工作到現在,十四年沒有體驗家鄉(xiāng)雪融的天氣了。一切漸漸美好的畫面都是來自親人們的言說里。這里,我又想家了,可是因為疫情,一時間回不去。
不回老家,連小區(qū)也不出去,在這疫情最關鍵的時期,不能給國家添亂。想下次出來,定然會是更和暖的天氣。
飲水機在小區(qū)已經封閉的東門那邊,一路上只遇到三個行人,彼此都主動遠離,此外空曠一遍。單看我們橄欖樹小區(qū),目下對新冠的戰(zhàn)役我們也必將勝利。
如果說,春是希望,綠是春的到來,那么雪融就是預告春的將綠。雪已融,冠疫也必將過去,而且不遠了,很快就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