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吃宵夜

　　西因士睡得不三不四，他醒來的時候兩眼冒金星，睡了竟比不睡還難受。

　　歸根結底錯就錯在那杯濃縮咖啡。

　　西因士傍晚醒來，金砂島已經活了過來。

　　西醫(yī)士躺在枕頭上看著頭頂隱隱透著霓虹燈窗簾，聽著樓下食肆開張熱火朝天的聲音傳上來。

　　他翻身爬起來，腦子嗡嗡作響肚子轟鳴。

　　西因士煩躁的抓著頭發(fā)想著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睡覺睡一半被吵醒連帶發(fā)現自己餓得前心貼后背。

　　現在樓下雞檔開門地板輕震，食肆鍋鏟翻炒油煙上竄，點單開臺聲絡繹不絕。

　　西因士摸黑摸到冰箱面前，一打開拉門，冰箱內置燈就亮了起來。

　　他看見里面僅存的水果罐頭。

　　他不想晚上下樓經過那些開始營業(yè)的雞檔，但是他餓的時候不想吃甜的東西塞牙縫。

　　想到這里，西因士拿出冰冷的水果罐頭打開手機準備點宵夜。

　　樓下不斷有人拉開鐵閘門上樓，鞋子拖沓的聲音不斷傳入西因士的耳中。

　　一開始西因士還不知道樓下那些女人是什么職業(yè)。

　　他不清楚為什么七八個年輕貌美的姑娘還拉上一個老態(tài)龍鐘的阿伯住在一塊。

　　后來西因士才后知后覺，阿伯原來是這棟樓負責拉皮條雞爺。

　　而那些姑娘就是他的手下妹仔，他樓下就是個活色生香的地方。

　　除了夜間自己樓下絡繹不絕偷摸上門的偷腥貓。

　　這棟建筑由于年代久遠建筑質材遠隔音極差。

　　西因士偶爾也需要拿掃把過來對著客廳地板用力捅。

　　聽著樓下傳來男人的罵聲，西因士繼續(xù)用掃把尾捅地板。

　　他只要稍微縱容樓下的呻吟，他們就會越叫越大聲。

　　真是給臉不要臉。

　　西因士扛著掃把開始為自己下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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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茅咸柑橘，無糖去冰

　　大雜扒拼意粉＋黑椒汁，薯格換沙拉

　　冰心番茄

　　備注：多給番茄，幫忙買2L裝的桶裝水上來，重酬答謝

　　——

　　金砂島的羊腸小道遍布，樓門牌不明朗的龍蛇混雜地區(qū)。

　　大部配送都望而止步，大半夜還要接金砂島單的外賣小哥一定比較缺錢。

　　這個時間點，能幫他配送上門他真是千多德萬多謝。

　　在等外賣的時候，西因士在天臺眺望四周的萬家燈火。

　　金砂島曾經是外地黑戶聚集的非法城區(qū)，以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辛達理這片淘金熱土，多少人抱著闖出一片自己天地的赤誠來到這里。

　　有家底的人就走買房產落戶的普通路線。

　　屬于辛達理大力吸納的高端人才就直接走落戶再由辛達理分配公屋的流程。

　　女的嫁給辛達理原住民，男的娶辛達理原住民。

　　再或者通過是辛達理原住民的直系親屬申請也是獲得戶口的好辦法。

　　以上途徑都沒有門路的就是妥妥的黑戶。

　　點起一支煙，西因士看著對面密密麻麻的放到欄桿。

　　他眼前每一個狹窄的集裝箱里面就擠著一家人。

　　看著連晾衣服都要使盡渾身解數的掛滿窗戶陽臺上下的婦女們。

　　他對著掛著人造天幕的辛達理夜空吹了一口煙。

　　據巴賽勒斯說——辛達理的黑戶都集中在金砂島，而金砂島具體的黑戶數字卻讓人聽了發(fā)麻。

　　巴賽勒斯作為從基層一步一個腳印爬上來的治理者，他知道金砂島里面種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但是金砂島不能一夜之間改變。

　　里面那些黑戶的后續(xù)安置都是一些考驗治理者手腕的難題。

　　西因士噴了一會兒煙，感慨了一下金砂島的去年今日。

　　有時候在他搭乘賭場大巴的遠遠看著這座島的時候。

　　當西因士住進來的時候，他就真切體會到了地面看蒼穹的感受。

　　金砂島的鋼筋水泥在底下，它們負責撐著辛達理這片奢美的賭場天堂。

　　聽到有人敲門，西因士把煙踩滅，幾步跳下爬梯走去開門。

　　送外賣的不是小哥，看樣子算是一個中年人。

　　西因士結過對方幫他提上來的水，他低聲道謝。

　　沙漠夜間有風，但是看中年人汗津津的模樣，西因士知道他為了摸來這里一定受了不少苦。

　　要知道這里樓與樓之間的間隙本來就窄，夜市紅街一開張樓下街道霎時間磨肩擦肘。

　　負責送外賣的男人在把東西交給他后，就背著那個巨大的保溫箱走了。

　　西因士只聽到他急促的下樓梯聲。

　　每個人都活的如此認真。

　　西因士點了一大份的外賣。

　　由于西因士不喜歡嘗試新鮮事物，他吃的外賣從來都是一家，連點的東西都圍繞著自己熟悉的食物。

　　歸根到底，西因士是一個害怕期待落空的無趣人。

　　他安靜的鋸扒用叉子卷著意粉。

　　香茅咸柑橘里面的雜料在用吸管攪動的時候會發(fā)出輕微的水聲。

　　樓下雞籠的房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

　　西因士即便住在金砂島，他還是散發(fā)著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的氣息。

　　他不喝這里的直飲水，不吃這里飲食檔口的飯菜。

　　他不說這里的黑話，不做這里人熱衷做的所有事情。

　　如果說東城金砂島的外來人住在金砂島這一個個集裝箱是為了討生活。

　　那西因士這個在西城長大的人就是在這體驗人生百態(tài)。

　　就在西因士吃飽了思考人生的時候，他腦內出現了熟悉的廣播聲。

　　“愛心廣播愛心廣播！”

　　這個聲音響在西因士的腦海里，是巴塞勒斯的能力在嘗試與他精神連接。

　　愛心廣播可以接通任何人，無論這個人與巴賽勒斯相隔多遠，是否處于信息隔絕的空間以內。

　　只要這人活著，巴賽勒斯必然會聯系上。

　　“嘿，巴賽?！?p>　　西因士在燈光昏暗的房間里兀自說話，他腳底下的地板微微震動。

　　“你竟然沒睡，果然又在打游戲機?！?p>　　樓下不停我不睡，我是月亮小寶貝。

　　西因士聽著自己的養(yǎng)父咬定自己夜不能寐就是因為在打游戲闖關。

　　“游戲機又被人偷了，我今天回來時它們就不見了。”

　　西因士用了一個“又”字，可想而知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撞見這種事情。

　　“活該，金砂島是什么狗屎地方，這里什么東西都能偷。就你這個正蠢材擺著臺游戲機在家，不偷你偷我嗎?”

　　聽著自己養(yǎng)父語速飆升，西因士心里納悶這個時間點巴賽勒斯為什么會突然來電。

　　西因士開始還很天真的以為金砂島只要門鎖了東西是不會丟的。

　　直到有一天他知道這里門也偷的時候，他才醒悟自己真是太年輕了。

　　巴賽勒斯知道西因士為了躲避麻煩住去了金砂島，他不做多余評價。

　　成年人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就行了。

　　“你有話快說，我要睡覺了?！?p>　　西因士把外賣的殘骸放進袋子里，準備去刷牙就寢。

　　“明天來云霄賭場，我們來討論一下近期發(fā)生的事情?！?p>　　西因士酒足飯飽后打了一個大哈欠。

　　“好，掛了，我一天沒合眼了?！?p>　　西因士含糊的應了一聲，巴賽勒斯真是速度。

　　看來潘先生成功的引起了自己養(yǎng)父的警覺。

　　“留意一下最近的動態(tài)，高貴派和孤島派向法庭提出了申請。”

　　巴賽勒斯留給西因士一句話就把愛心廣播掐斷了。

　　西因士一邊刷牙一邊琢磨為什么康斯貝爾最后也提起了法庭申請。

　　這就很神奇了。

　　開始所有人聽到“四方公會”法庭都安靜如雞，現在突然各個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