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被遺棄的村莊

　　經歷了幽靈書館后，羅西諾校長給千回、深閱和吉米卡三天進入五層瀏覽高級秘書的權限。

　　但十分可惜，里面的書籍如唐頌所說，都是一些很表層的東西，甚至有些內容邏輯上講不通，有著被人修改過的痕跡。

　　有部分已經發(fā)黃，很有年代感，但沈閱看出來這部分是故意做舊處理過了，實則是新書。

　　千回找到了那本描述伊甸園的書，但很可惜，里面也就單純地描繪宗教文化上的伊甸園，并沒有什么與這個世界有聯(lián)系的信息。

　　沒有得到想要的信息，千回很是失望，而沈閱則直接去問了校長：“為什么這些秘書，如此之‘新’？”

　　“哦？你發(fā)現(xiàn)了。”意外，羅西諾喝上一口紅茶，饒有興趣地看向沈閱。

　　“還有，書所記載的年份最多止于伊甸園陽歷2019年，但我們是2132年開始全面進入RL的，那中間的著113年的歷史去了哪里？”

　　“所謂高級秘書，記載著伊甸園陽歷2020年之前的宗教文化與高等科學技術，這些其實等你們以后實力強大了大多數都能瀏覽。”羅西諾放下紅茶杯，“但你說那伊甸園113年的歷史和RL頭300年歷史一樣，都屬于“消失的歷史”，屬于禁書目錄，在世間沒有流傳，甚至是靈啟也沒有絲毫信息，有些人得到估計也不敢拿出來分享。只能猜測是當年參與“消失的歷史”的一些人故意為之，至于為什么就不知道了?！?p>　　“這禁書目錄就算了，那為什么連高級秘書都有所改動？”

　　“三年前，加拉帕爾的‘先知’艾熙雅夫人得到神啟，‘那個消失了百年的男人將要歸來，帶著無邊的紅’，現(xiàn)在諾亞大陸上各大勢力都感受到了一段動蕩將要來臨，紛紛開始了一些措施，絕大部分的高級秘書都被隱秘地處理了，這也是為什么我允許你們能進的原因?！?p>　　“那個男人是誰？”

　　“你會知道的，到時，你想不知道都不行，即使你死亡，轉世后也會知道?！绷_西諾看向沈閱，“你的眼睛很像他?！?p>　　沒有從秘書中得到想要的信息，好在，起碼對RL、對伊甸園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盡管依舊停留在表層。現(xiàn)在唐頌的遺跡地圖，成了他們手中的唯一線索。

　　地圖是羊皮質料，上面有著被蠟燭熏黑的痕跡，遺跡應該是在某個洞穴、地下這類無光的場所。

　　看著上面的標注，地點在英州西部，學院以西300多公里的山林里，參考現(xiàn)有的地圖，得知附近有兩個小村莊，遠月村與遠山村。

　　不過遠山村上打了一次X，看來這個村莊早已遷移或滅亡。

　　地圖的背后，寫了一段涼水：

　　---

　　已死之人未死，

　　茍活之人迷失。

　　西夕兮，

　　悲喜沒入泥，

　　陰陽相生異。

　　……

　　自忘人間苦，

　　成敗皆孤獨。

　　負父咐，

　　止境之局歸初，

　　以往之路緣續(xù)。

　　---

　　“這是什么意思？”吉米卡頭疼，她最不擅長這些，她的機靈并沒有點在學習文字知識上。

　　“已經死了的人沒有死去，活下來的人卻已經迷失。夕陽西下了啊，所有的感情都沉入了土里，陰陽本相生卻成了異常?！鄙蜷営檬謸崦厦娴淖趾?，想感受筆者寫下這篇文章的感情，“我已經忘記了人間的困苦，成也敗也最終都是一片孤寂。辜負了父親的囑托，止境的結局回歸當初，從前的路有緣再走吧?！?p>　　“負父咐？父親？那豈不是是RL最早的那批人？”吉米卡雙眼一閃，抓住了核心價值。

　　因為在RL里是不能生育的，所以父子關系只有在當初RL最早的那批人才存在。

　　即使轉世之后，往往會繼承從前的記憶，但過的，是現(xiàn)在的人生。

　　你問那為什么不干脆連從前的記憶都不繼承？舊的背包，很沉重的。

　　但如果這樣，人便感覺不到永生。

　　“應該是了。”千回思索，“已死之人未死，止境之局歸初，這兩句是最大的迷點。指的是什么？”

　　“以往之路緣續(xù)，這里的緣續(xù)應該是讓后人來了，答案就藏在遺跡里?！鄙蜷喪掌鸬貓D，“去探索吧，密匙，有門就開?！?p>　　學院是封閉式的，通常來說，學生是不允許離開學院的，因為外面的人基本都是從學院畢業(yè)后離開的，皆具有星級的水平。人級的學生若貿然出走，很容易遇到危險。

　　但有兩個時間段是例外，一是早先千回他們參與的靈獵，到天泉學院東北側50里外的青青草原與靈獸搏斗，鍛煉實戰(zhàn)能力；二是星級的修煉之旅，由老師帶隊外出歷練。

　　因為星級能力并不是呆在學院學習理論就能掌握的技能。

　　星級能力的確定決定每個人一生運用虛靈的方向，甚至是人生。

　　如果在學院簡簡單單地修煉便可，那就等同于輕視自己的人生，每個人總得去經歷，才能真正懂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而歷練的場所也有所講究，那就是‘人村’。

　　為了確保學生的安全與讓學生明白不成星的人生是什么樣的后再做出是否成星選擇，確保覺悟，老師往往會帶隊去人級的村莊去歷練。

　　不是一般達到星級之后才能畢業(yè)離開學院嗎？怎么外面會有人級的村莊？

　　畢竟人各有志，有的人只想安安靜靜地活著，平平淡淡地過完一生。

　　所以學院會將這類人統(tǒng)一安排到偏遠的地方安家，要求其定期接納學生來歷練為換取其的安全保障。

　　這個條例是被整個諾亞大陸所堅守的。

　　雖人村是諾亞大陸最弱小的勢力，卻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凡是有人攻擊人村，皆會被世人所追殺，在諾亞大陸永無立足之地。

　　甚至，即使是兩國之間發(fā)動戰(zhàn)爭，也絕不會攻擊對方境內的人村。

　　“我說，你們怎么選了這么偏遠的人村？要不是你們要來我快忘了這個村的存在了。”

　　魯威水很是無奈，帶新生外出歷練是他最喜歡的，公費旅游嘛。

　　但居然這次來的人村偏僻得很，除了它方圓幾十里都沒有人煙，想找點樂子都難。

　　所以近年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都默認放棄了來這個人村歷練，偏偏千回、沈閱、吉米卡這三個奇葩不知怎么想的居然選了這個人村，還指明要他來帶隊。

　　這不是坑師嗎？莫非自己上課太嚴被他們記仇了？但這三個明顯也不是閑得住的主啊，報仇也不用把自己也搭進去吧？

　　這得多大的仇啊。

　　他是十萬個不愿意帶隊，但羅西諾校長卻罩著他們，十分隱含地把年終獎拿出來威脅他。

　　唉，沒辦法，誰叫自己教學期間偷喝酒被羅西諾抓了呢。

　　沒有年終獎他又哪來錢買好酒？

　　一時喝酒一時爽，一直喝酒一直爽，呸，喝酒誤終身！

　　沈閱：“出于好奇?！?p>　　吉米卡：“感覺好玩?！?p>　　千回：“我想靜靜?！?p>　　魯威水一時語塞，盯著三人短暫沉默后，從收納戒中拿出一本自己撰寫的品酒集《酒色》給沈閱，一瓶自己珍藏的紅酒——“紅月”給了吉米卡，還有屁股下的坐墊給了千回。

　　“之前是我不好，希望你們見諒?！?p>　　“臥槽……你怎么送個屁股墊給我？”千回百般拒絕。

　　“我有時會想，是不是我踢你屁股踢多了把你腦子給踢傻了，很是內疚。希望這屁股墊可以在我下次踢你屁股時能保護你的腦子?！?p>　　魯威水很是認真，強行將墊子強塞進千回懷里，甚至恨不得現(xiàn)在就塞進其屁來上一腳泄憤！

　　由于遠月村實在偏僻，連正常維系的交通都沒，所有羅西諾特批了靈毯送他們一程。這也是魯威水最后的倔強。

　　出于報復心理，魯威水都趕他們下去跑路，美名其曰鍛煉：“你們的虛靈都太弱了，這么菜怎么練就能力？想變強嗎？渴望力量嗎？只有不斷壓榨自己，才能短時間有所提升！”

　　五天后，魯威水看了下地圖，只剩下一天左右的行程便到，于是派出靈鴿去給遠月村送封信，告知他們即將到達。而千回三人也得以回到靈毯上休息。

　　第二天，千回眾人終于到達了遠月村。

　　“歡迎來到遠月村，我們已經十六年沒有接待過新生歷練了?？吹侥銈兾腋杏X自己都年輕了些?！?p>　　村長吳遠青，一位很是平凡、樸素的中年大叔，瘦瘦的，背有點駝。因為人村的人虛靈造詣不高，所以可以從外貌上大概判斷出其年齡，五十多歲的樣子。

　　他帶領著一些村民親自來迎接千回等人，雙方一陣寒暄后進入遠月客棧接風洗塵。

　　“這遠月客棧原本是專門給新生們歷練居住的，但因為太久沒有新生來了，所以大部分被我們改造一番給村民或游客居住。不過留有的部分還是足夠為你們提供服務的?！?p>　　客棧老板娘陳玉一身青色的布衣，招呼著工人將菜肴搬上來。

　　“村長你這也太客氣了吧，這么多菜我們可吃不完啊?！濒斖创彘L一杯酒。

　　“不嫌多，只怕少。如果你們有什么要求盡管提，我都會盡我所能滿足你們的?！眳沁h青再為魯威水滿上酒，“請問老師你們這次打算了歷練多久呢，我好準備些。”

　　“不用怎么準備了，我們是來歷練的不是來享受的，再說被校長知道可會懲罰我的?！濒斖[晦地從收納戒中那出一個袋子，交給了村長后面的人手里，“大概半個月吧，等這幾個不成器的小兔崽子修煉得七七八八就差不多了?！?p>　　……

　　“咦，怎么好像有狗叫聲，打擾我喝酒，沈閱你拿些骨頭去堵住它的嘴?！本七^三巡，魯威水有了一絲醉意。

　　雖然沒聽到狗叫聲，估計是魯威水喝多了，但沈閱依舊照做，免得魯威水發(fā)酒瘋。他用筷子把一些肉渣剩得比較多的骨頭夾到碟里，魯威水嫌這樣太斯文太慢了，直接兩手抓起碗邊的骨頭山丟進碟了，“去去去。”

　　“哎呦這怎么好意思麻煩客人了，說出起去臉就丟大了?！标愑褛s緊使喚長工許方把沈閱手里的骨碟接過，出去喂狗。

　　飯后，眾人被帶上了自己的房間休息，皆在最高層第三層。魯威水一間，吉米卡一間，沈閱千回兩人一間。

　　待村民們都散去后，沈閱問魯威水：“你剛剛把什么給了村長？”

　　魯威水倒毫不意外，畢竟他也沒太特地隱藏，只是走個形式。

　　“每個人村靠自己都基本能自足，但主要物資、錢來源還是得依靠學院歷練。你以為我們是白嫖的嗎？”

　　一口氣嘆出。

　　“你也應該看得出這村很窮，除了因為方圓幾十里沒有其他人煙無法進行正常的經濟活動外，最重要的是已經十一年沒有新生來歷練了。所以他們今天才會這么大手筆，希望給我們一個好印象，以后多點派新生來歷練?！?p>　　“那你干嘛才給這么小一袋，摳門?！奔卓ㄏ訔墶?p>　　“你……真的是，那已經給了平常歷練的五倍了！里面還有我私掏錢包的份?！?p>　　“其實這樣指標不治本，為什么學院不平衡下人村分配？”沈閱不解。

　　“人村的死活又不關我們學院事，我們只是相互利用而已。哎哎哎，別這樣看我，我又不是冷血。只是這是大家默認的規(guī)則罷了。當他們選擇了與這世界脫離大部分聯(lián)系時，世界也同時脫離了他們，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沈閱、吉米卡沉默。

　　“話說千回呢？”魯威水張望，飯吃到一半時就沒看到他了。

　　“他和客棧的一個工人跑出去溜達了，說晚點再回來?！?p>　　“現(xiàn)在已經挺晚了，村都暗了下去，趁我還沒有宿醉抓他回來好了，免得他給我惹什么麻煩?！?p>　　“嘻嘻嘻，老師你這是在擔心千回吧。不過這是人村也，千回再菜也比村民們的虛靈強上幾倍，不會有事的啦?！奔卓ù蛉?。

　　“這里是社會，不是學校。”魯威水摸了摸吉米卡的頭。

　　“救命……”

　　正當這時，客棧外傳來了微乎的求救聲，很是虛弱，是千回的聲音！

　　魯威水瞬間從醉酒狀態(tài)清醒，沒有選擇出門下樓，帶著沈閱與吉米卡直接破窗而出。

　　而在客棧外，千回的衣裳早已破裂不成樣，鮮血已經透過破洞滴落在地上，一身傷痕。其背背著一位傷得更重的人，看樣子應該是那名與千回一同出去的工人。

　　看到魯威水、沈閱與吉米卡，千回頓時放松，一直壓抑著的傷痛與疲勞開始侵襲。

　　“救……救救他……”

　　千回摔倒在地上，暈了過去。天上明亮的圓月照射在千回與工人身上，月光與血跡重疊，形成了個血月般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