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翅鵬從牢里出來,躺了兩日,喝了幾副湯藥,背創(chuàng)就痊愈了。
這一日,牛二拎了壺好酒,提溜兩燉肘子,來找斷翅鵬喝酒。
“鵬兄,你在牢中可曾見過心術(shù)眾弟子?他們還好嗎?”
“我買通幾名獄卒幫我打探他們的消息,說已經(jīng)轉(zhuǎn)移,具體在哪不知道!”
“得抓緊時間救他們出來,毋賊登基那天要殺他們祭天!”
“現(xiàn)在距正月十五還有不到一周時間,咱們得抓緊運作這事兒!”
“明夜,我請刑部提刑司李有才吃飯,希望能從他口中打探到心術(shù)弟子的下落!”
“那小子若不說,就關(guān)起來大刑伺候!”
“鵬兄,你記住,咱們現(xiàn)在形單影只,我又武功全廢,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意氣用事,以武力解決問題!”
“你怕咱打不過他們?”
“一是打不過,二是……”
“二是得按官場的法子辦,是嗎?”
“對!”
“好糾結(jié)、好累?。 ?p>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若想成為真正的領(lǐng)袖,這是必經(jīng)之路,我想,這也是彩衣的用意!”
“你都快成彩衣的信徒了,我發(fā)現(xiàn)你變了!”
“也許變得更加成熟,更加了解江湖規(guī)則了吧!”
“不!變得更加面了!”
“面了?”
“面片的面,就是慫的意思!”
“哈哈,慫就慫吧,能辦成事兒就行!”
“真能行的通嗎?”
“李有才掌管天牢所有犯人的發(fā)配、轉(zhuǎn)監(jiān)、行刑,他多多少少應(yīng)該知道點內(nèi)幕消息!”
“希望行吧,需要我們做什么?”
“你和曼蓉去一個地方?!?p> “什么地方?”
牛二湊到斷翅鵬耳邊低語了幾句,斷翅鵬目露驚光道:“你覺得他們可能藏在那兒?”
牛二道:“很有可能!你們要趁著夜色去,不要讓毋王的人察覺!”
“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
“四更后再去吧,現(xiàn)在天色尚早,街上人多!”
……
青龍館,心腦城最大的酒館,這里是天闕達(dá)官貴族請客吃飯的地方。
雅劍閣,青龍館天字號套間。
牛二擺了一桌美味佳肴,獨自一人,等李有才來。
左等不來,右等不來,一直等到戌時初刻,菜都熱了三巡,仍不見李有才人影。
正當(dāng)牛二暗自納罕之時,一名小二站在走廊里朗聲道:“哪位是禮部儀制司牛郎中,這里有刑部提刑司李郎中的手信予他!”
牛二接過手信,賞了小二幾兩碎銀子,回到雅間,打開一看,立馬就黏兒。
只見信上寫著:
“牛兄抱歉,剛收到刑部通知,要出趟差,下午申時三刻已動身,后日返程,到時小弟擺宴賠罪,抱歉則個!”
隔了片刻,牛二突然目露精光,急奔下樓,一溜煙向李府奔去。
……
“duang!duang!duang!”李府的朱漆大門開了個縫,門縫后一雙賊溜溜的眸子上下打量門外的牛二。
“煩請稟告李郎中,就說禮部儀制司牛二求見!”
“老爺出差不在!”
“不知去了哪里,我有要是相報!”
牛二將一錠五十兩的金子遞了進(jìn)去。
門子眼睛都直了,轉(zhuǎn)身望了望身后,見沒人,便推門出來。
門子將牛二施到一株大樹后,低語道:“刑部來了急活,說是押送一伙犯人,老爺申時三刻就被叫走了!”
牛二故作震驚道:“哎呀,來晚了,我這有條關(guān)于這批犯人的重要信息,需當(dāng)面告知老李,這回可崴了!”
門子驚道:“什么重要信息?!”
牛二沉聲道:“據(jù)說有伙全副武裝的強(qiáng)人要劫囚!”
門子驚叫一聲道:“???劫囚?!”
牛二一把捂住門子的嘴,沉聲道:“小點聲!”
門子壓低聲音道:“那老爺豈不很危險?不行……我得趕緊給老爺通風(fēng)報信去!”
牛二道:“走!我和你一起去!”
門子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笑道:“老爺臨行前囑咐過,不得向外人提起他出差的事,更不可泄露他的具體行蹤,請您諒解,我還是自己去吧!”
牛二怔了怔,悠悠道:“也好!也好!老兄請便吧!見了老李一定要讓他多加小心!還有,此事十分隱密,切不可向外人說起!”
門子道:“明白!明白!”
說罷,轉(zhuǎn)身進(jìn)了李府。
牛二微微一笑,找了處墻角藏了起來。
一盞茶的功夫,只見門子背著包袱,騎著馬從府里出來,向長街東頭奔去。
……
青龍山腳下,一群官差押著伙戴頭套的犯人沿山路上山,為首官差正是李有才。
只聽“拔啦啦”馬蹄聲響,一騎沖到李有才面前。
“大膽,官差辦案,別擋道,小心你的腦袋!”
“老爺,是我,小六子!”
“小六子?你怎么來了?”
“小的收到風(fēng),有一伙強(qiáng)人就埋伏在附近,要劫囚犯!”
“什么?你從哪里得來的消息?”
小六子剛要說是牛二告訴的,可轉(zhuǎn)念一想:老爺千叮嚀萬囑咐,不要泄露他的行蹤,若說是牛二告訴他的,老爺定會追問牛二如何知道他來此辦差,最后就把自己繞進(jìn)去了。
想到此處,他啯啯噥噥道:“嗯……夫人怕山里寒冷,讓小的給您送棉衣來,小的路過半山腰時,見山凹處藏著一伙賊人,正在議論劫囚之事,就快馬加鞭,趕前來報信!”
李有才道:“深山老林,余黨未滅,不可大意,加快腳程,送入祭壇就安全了!聽我命令!跑步前進(jìn)!”
一行人趕著囚犯跑步上山。
密林深處,一雙碧森森的目光正死死盯著這伙人。
這伙人登到峰頂,來到新建的祭壇。
祭壇十丈見方,環(huán)壁圍繞,壁上刻著毋有常率領(lǐng)天闕人民奮發(fā)圖強(qiáng)、尋找神刃,驅(qū)逐心術(shù)勢力的豐功偉績。
祭壇中央有座三丈高的石碑,碑上刻滿了符篆。
石碑后有座石房子。
官差將犯人關(guān)入石房,正要鎖門,忽聽一陣奇怪的笑聲。
“嘎嘎嘎……”
官差們循聲望去,見入口處立著一高一矮兩名黑衣人。
黑影向官差走來。
李有才大喝一聲:“站??!哪里來的匪人!此乃祭天圣地!爾等竟敢擅闖!快快退下!否則就地正法!”
“倉朗郎”官差們紛紛抽出腰刀,寒光逼人。
黑衣人像是沒聽見警告,徑向他們走來。
“弓弩手,準(zhǔn)備!”
鋒利的箭頭對準(zhǔn)了黑衣人。
“放箭!”
一叢叢箭雨射向黑衣人,眼看就要被射成塞子,身形高大的那名黑衣人右臂只一揮,箭矢竟轉(zhuǎn)向射入一旁的廊柱上。
“刀斧手上!”
兩名身材魁梧的刀斧手抄利斧向黑衣人奔去,還未近身,就橫的飛了出去。
誰也沒有看清,黑衣人究竟何時出的手。
李有才面上神色已由之前的不屑一顧轉(zhuǎn)為悚懼不已。
黑衣人一步步逼近,官差們一步步向后退。
李有才顫聲道:“你們究竟要干么?”
“把屋里的人放了,饒你們不死!”
“放了他們,毋王也得殺我們!”
“不放,你們現(xiàn)在就死!”
李有才怒喝一聲:“跟他們拼了!”
高大黑衣人脊背高高隆起,羽刃刺穿衣衫,露個尖尖。
就在這時,石屋后旋出一名白衣蒙面男子。
“朗朗乾坤,竟有叛黨作亂,真是大膽的很?。 ?p> 李有才聽這聲音十分熟悉,卻認(rèn)不出是誰。
黑衣人大聲道:“找死!”
跟著與白衣斗作一團(tuán),不出幾合,白衣就將黑衣戰(zhàn)退。
“請恩公留下姓名,我讓毋王好好地封賞您!”
“我做好事從不留名,此地不宜久留,你們辦完差,趕緊下山吧!”
白衣將李有才扶起,李有才一把抓住白衣手腕,道:“恩公,咱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的聲音好熟悉??!”
“你認(rèn)錯人了!”說罷,向后一縱,消失在夜色中。
李有才怔了好一陣,淡淡道:“鎖門,貼符,麻溜點……”
下山路上,李有才神情恍惚,惴惴不安,心腦東城門就在不遠(yuǎn)處,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趕忙摸了把懷里。
“壞了,石屋鑰匙不見了!”
白衣、黑衣用鑰匙捅開鎖,可門卻推不動。
“符篆是心術(shù)咒語,我來試試!”
白衣開始念咒,黃符竟兀自脫落。
“感謝大俠救命之恩,敢問閣下可是心術(shù)派前輩名宿,為何識這心術(shù)咒語?”心術(shù)弟子紛紛拜倒道。
“過幾日你們就知道了,東峰陰坡有處洞穴,衣食已為你們備好,這是具體位置,你們好生修養(yǎng),到時共謀大事!”
白衣將一張地圖遞給心術(shù)弟子,三人轉(zhuǎn)身,消失在山嵐之中。
……
李有才望著空空如也的石屋,嘆道:“這回死定了,白衣和黑衣是一伙的!”
“李郎中,走了要犯,回去怎么和毋王交待?”
“辦法倒是有,就是得付出點犧牲!”
“什么辦法?”
“找三名替罪羊,將走犯的責(zé)任推在他們身上,毋王興許會放我們一馬!”
“那咱們快到村子里殺上三名百姓……”
“來不及了!”
“您的意思是?”
三聲慘呼,三名官差已倒在血泊中,李有才對其他官差冷冷道:“今天的事,誰也不許說出去,否則都得死!”
祭壇上方升起滾滾黑煙,空氣中充斥著肉燒焦的味道……
李有才帶著三具燒焦的尸體回去復(fù)命,毋王竟然免了他們的罪責(zé)。
三日后,東峰山溝里多了九具無頭男尸。
李有才和那伙官差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心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