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從家里用了晚飯出來已經(jīng)快十點了,沈蕭言看著跟著自己走到車邊的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的楚括,挑了挑眉道,“還跟我著干什么?”
“白天我說過要來找您的,”楚括淡淡道,“鄭僑的事?!?p> 沈蕭言看了楚括一眼沒回話,拿鑰匙解鎖了車,將車鑰匙扔給對方,拉開后座的門自己坐了進去。
楚括拉開駕駛位的車門進去坐好,系好安全帶,也不多問,發(fā)了車朝機關大院外駛去。
“我也說過處突的事我不管?!鄙蚴捬栽诔òl(fā)動車后淡淡道。
“但您在追那個人,”楚括聞言毫不慌張,“這個案子就不單單只是處突的事了?!?p> “你的算盤倒是打的好,”沈蕭言輕笑一聲,“只是你要說的事也不過就是定了一些你我早知道的事,嚴格說來也別無助益?!?p> “只是……”沈蕭言突然想到今日肖洛說起秦詩九好轉時的樣子,又想到沈執(zhí)默兩年前去救人時的決絕,“罷了,查便查吧?!?p> 楚括透過后視鏡看到沈蕭言抬起自己右手的手腕仔細地看了看,像是盯著那道舊傷,他的表情依舊淡淡的,一會兒后似乎若有所思,聲音聽著卻像是嘆息,“左右也是你我知道,只求個結果吧。”
因果報應,真相正義他從不強求,只是這次只怕不一定能心安了。沈蕭言轉頭看著車窗上映出自己平靜的面容,淡淡想道。
機關大院離沈蕭言自己的公寓有一段距離,楚括繞過了市中心那幾條主干道,路上車不算多,也用了快半個小時才回到公寓。
沈蕭言進門后將手中的檔案袋遞給楚括,直接走進廚房燒水。等他端著泡好的茶轉身出來看見楚括還站著客廳,沈蕭言挑眉道,“不識路?”
楚括看了一眼沈蕭言手里的茶,搖搖頭沒說話。
“你不喝茶,我昨晚看過,冰箱里的水和咖啡都是最近的日期,”沈蕭言好笑,“你自己放進去的,難道我還得找給你?”說完也不管楚括,轉身上了二樓書房。
沈蕭言剛在書房書架邊的沙發(fā)上坐下,楚括就拿著一瓶冰咖啡跟了進來。進門后也不客氣,熟練地走到書桌前打開隔板把檔案袋放回了原處。
沈蕭言靠在沙發(fā)上休息,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楚括的動作,淡淡道,“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楚括做好最后的機關復原,抬頭道,“您走之前讓我來書房幫您拿一份放在這抽屜的檔案,打開的時候力氣大了些,里面的東西往后撞出了聲響,聽聲音里面是空的,想著里面應該還有一個空間?!?p> 沈蕭言挑了挑眉,楚括默默吸了一口氣,接著道,“您走之后第一次叫阿姨過來打掃的時候,我想試著找找看您有沒有留東西,就把第一層抽屜拆了出來,看到了最里面的按鈕。”
“不錯,”沈蕭言輕笑,當年走之前讓楚括在那個抽屜拿文件為的就是讓他發(fā)現(xiàn)機關,這樣等他走之后楚括自然不會放棄,為了進一步調查他定會去隔層里找東西,“承認的倒是坦蕩?!?p> 楚括拿著咖啡走到沈蕭言對面的沙發(fā)坐下,似乎想要說什么卻又沒有開口,沈蕭言瞥了他一眼道,“怎么?怕我不讓你插手?”
楚括抬頭盯著沈蕭言,抿了抿唇?jīng)]有答話,沈蕭言朝書桌的抽屜看了一眼緩緩道,“你還會怕?”
沈蕭言微微勾了勾嘴角,淡淡道,“你生怕我不讓你插手特地在看檔案后留了破綻讓我知道,你算的準我明白你一旦知道了事情就一定會往下查,你想讓我在你介入已深的情況下不得不帶著你查下去,想的這么好,你哪里會怕呢?”
楚括面上似乎依舊是那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只伸出手扶了扶眼鏡,楚括跟著自己這么久,沈蕭言當然知道對方一緊張就扶鏡框的小動作,輕笑一聲,明知道以自己的習慣繞的線圈必然是逆時針方向,為了讓自己知道,這小子故意順時針繞圈把檔案袋封了起來。
決定先斬后奏的時候膽大的很,現(xiàn)在竟然還緊張了?
沈蕭言思慮間,楚括已然調整好狀態(tài),自以為頂著師父發(fā)怒的巨大壓力鎮(zhèn)定地抬起頭道,“兩年前師父明明知道了所有事卻還是走了,我當時不知道您是否還會回來什么時候回來,但我想的清楚,不管您愿不愿意回來,這個案子我都要查下去?!?p> “您準我查下去我會查,您不準我還是要查,”楚括抬頭看著對面的沈蕭言,男人姿態(tài)隨意的靠坐在沙發(fā)上,神色淡然,明明沒有言語也從未有過凌人的氣勢,卻總是在慌亂和危機中給人足夠的力量和安定感。
“我說過的,您不在,處突我要替您守著。”
沈蕭言看著楚括一如既往認真的樣子微微愣了神,眼前的人當然還是往日那個一根筋的小子,恍惚間卻又覺得生出屬于另一個人的陌生的熟悉感。
沈蕭言默默感嘆,這種熟悉的犟脾氣,倒是和當年的那個人很像,他靜默了一會兒,轉過眼看向楚括背后的窗臺。
楚括隨著沈蕭言的視線往外面看,正是三月中,月中時月亮總是格外圓,今晚天氣尚好,此時一輪圓月沒有遮擋地掛在夜空中。兩人都未說話,而沈蕭言住的這片區(qū)域又很是安靜,夜深外面沒有一點動靜,周遭似乎都安靜下來。
城市里的夜晚大都看不見星星,偌大的黑幕下僅一輪皎月靜靜懸在高空上,楚括對著空蕩蕩的天空中唯一卻明亮的月亮看了一陣,又轉頭看向面色平靜的沈蕭言,莫名生出了一種無法言說沉寂感。
而沈蕭言似乎終于回神,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視線慢慢落在楚括的身上,卻又似乎透過楚括在看另一個人,楚括看見他的師父面容一如平常的沉靜,眼里卻似乎有些笑意,他淡淡道。
“緊張什么,從來就沒想不讓你跟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