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凄冷,映照著房門外的林地也有了幾分清冷恐怖的意象,而房門里,卻顯得比房門外更加凄慘幾分。
一眾陰兵正襟危坐,最上首坐著鬼公主,另一邊則坐著鬼仆朱斯和兩位翻譯。
兩幫人馬相對而坐,空氣中回蕩著讓人窒息的味道。
鬼仆和朱斯還好,他們見過大場面的人,就算對面是亡魂陰兵又怎么樣,自家老大出來翻翻手掌就能滅了他們,所以鬼仆和朱斯心中自信無比,氣勢上也隱隱壓鬼公主他們一籌。
反觀鬼公主,她心中一陣陣后怕,身邊的陰兵也是老老實實的坐著,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實在太嚇鬼了,那左千戶憑什么就忽然召喚出一尊金身佛像,而且看起來威武不凡,根本不是什么裝模作樣的水火,鬼公主毫不懷疑,這金佛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把他們這些陰兵全部滅殺。
“那么,我們來好好談談吧。”鬼仆低頭想了一會,正所謂“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左千戶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啥也不想管,鬼仆自認為是左千戶麾下的頂梁柱,自然而然的擔起了操勞的重任。
“嗨!”鬼公主正襟危坐,見識過左千戶的神威,鬼公主再也提不起半點架子,老老實實的配合鬼仆。
“吾等你是平家一族的亡魂,早年戰(zhàn)火動蕩,葦名一族私下培養(yǎng)了大量的武士與能人,爆起突襲,平家戰(zhàn)士不敵,最后我父親平家大名帶領最后的部隊前去抵擋,派遣這些貼身的武士保護我逃難。誰想到葦名一族早有安排,派遣武士圍追堵截,我的武士們盡皆戰(zhàn)死,最后只剩下武士芳一護送我逃難,但芳一生性懦弱,在逃難路上便多次顯露怯意,還沒有我一介女子有膽識,我忍不住嘲笑了他兩句,誰想到他居然反手一刀將我殺了,并將我的頭顱獻給了葦名一族的將領?!?p> 鬼公主重重的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可能這就是天意吧,這個時代不屬于平家,只屬于葦名,所以我才會被自己的武士背叛。而葦名一族也是武士出生,最看不起背主求榮的家伙,于是刺瞎了芳一的雙眼,讓他四處流浪,說書賣藝。天見可憐,讓我們又找到了芳一,所以今天晚上我們特來取芳一的性命?!?p> “哦?”鬼仆像是聽書一樣聽了半天,其實他不怎么關心那個什么芳一和這些鬼魂們的恩怨,他對葦名一族的情報和這些鬼怪的功用更加感興趣一點。
但在敏感的鬼公主看來,鬼仆的這一聲“哦”似乎是在質(zhì)疑他們的行為,聯(lián)想到那芳一拼了命的也要向這位大人求助,說不定二人之間有什么關系,想到這,鬼公主急忙忙補救道:“大人放心,我們不會取芳一的性命,我們已經(jīng)改了主意……”
“停!”聽見鬼公主又要說芳一的事,鬼仆急忙忙攔住,再說天都亮了,“你們和芳一之間的事我不想管,也懶得管,現(xiàn)在我就想跟你們好好談一談,相互合作。實不相瞞,我們也與那葦名一族有嫌隙,我們大可以相互合作,一起扳倒那葦名一族?!?p> 鬼公主聞言深深的看了鬼仆一眼,隨后緩緩拜倒,誠懇地說道:“愿聽大人安排。”
鬼公主身后陰兵同樣拜倒,齊聲說道:“愿聽大人安排?!?p> “快請起!”鬼仆急忙忙上前攙扶鬼公主,臉上雖然不動聲色,但心里卻是樂開了花。
人們都說“鬼話連篇”,如果沒有左千戶壓陣,鬼仆還真不敢太過相信這些鬼兵鬼公主,但現(xiàn)在嘛,反正是相互利用,真真假假倒也沒有那么重要了。
商議妥當,鬼仆和朱斯在附近的林地找了些槐樹的枝干,作了一個簡易的宮殿,剛巧天也亮了,一眾鬼物化作陰風藏于槐樹宮殿中,被鬼仆背在背上。
一切收拾妥當,左千戶三人也收拾完,推開門出來。
鬼仆當即把昨晚的情況如實匯報,不過也正如鬼仆所料,左千戶還是不太在乎,讓鬼仆自行處理,言語之中還有點嫌棄鬼仆節(jié)外生枝。
鬼仆、朱斯相視一眼,只能無奈的嘆氣,在左千戶這種高手大家看來,鬼仆的做法確實沒有必要,什么樣的鬼怪能在左千戶的金佛下?lián)芜^幾個回合?但鬼仆他們不一樣,他們對付鬼物的手段少之又少,像昨天晚上,也只能依靠朱斯用經(jīng)文壓制鬼物的勢力,然后鬼仆以血開鋒,才能對鬼物造成一些威脅,否則的話,昨天就算來十幾個鬼仆也交代了。
左千戶一行各自收拾了一番,鬼仆去野外打了些野味,也不管這里是不是寺廟,就大大咧咧的燒烤起來。
又過了一會,一些老和尚陸陸續(xù)續(xù)的從房間里鉆出來,攙扶起半死不活的芳一到一邊救治,還有些和尚則直奔左千戶等人而來。
左千戶眉頭一挑,心說怎么著,這幫和尚想干啥,難道還要用“佛門清凈地,不能吃酒肉”這種由頭趕自己離開不成。
這樣想著,左千戶的眼神也變的不善起來。
誰想到和尚不找左千戶這個明顯是頭領的人,反而直接找上鬼仆,鞠了一躬,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大堆。
一旁的翻譯解釋道,這些和尚是在勸鬼仆少造殺孽,這東瀛有八百萬鬼神,鬼仆如此殺生,必然會遭受不幸。
“行吧?!弊笄舭蛇蟀蛇笞欤瑧械迷俾?,一心想吃完了上路。
然而鬼仆卻聽得煞有其事,不住的點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行人吃完上路,左千戶看到鬼仆背后背的小宮殿,有心想說兩句,后來一想,也不想多管閑事,畢竟每個人都有他的想法,左千戶前世就知道,想要改變一個人的想法實在太難了,往小了說那是習慣的問題,往大了說,那就是“三觀”和“原則”的問題,哪里是改變的了的。
兩個翻譯在前頭帶路,左千戶也不顧忌,囑咐翻譯選大路走。
說是大路,其實就只是被人踩的比較寬的路,這上泉葉綱的領地山林較多,所謂的路不過是前人走出來的小道,其實如果不按照道走也行,就是容易踩到什么爛泥。
經(jīng)過昨天晚上的煎熬,兩個翻譯那是真打了眼睛,專挑污穢之物比較少的地方走,就害怕今天晚上別再聞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山窮林盡,不一會,眾人走出了樹林,又是遇到一處平地,平地上莊家繁盛,三三連理的農(nóng)民在田間勞作,看起來倒也祥和平淡。
兩個翻譯有心想繞過田地,但不知道怎么的,前方土路被人截斷,似乎是農(nóng)民們正在運送什么肥料,臭氣熏天不說,整條路也被堵了個嚴嚴實實。
在農(nóng)民的指引下,眾人來到一條不算寬的田埂上穿田而過。
傅月池和黃雪梅倒是老老實實的在田埂上走著,但左千戶卻領著鬼仆和朱斯在田地里折騰,這邊掐一把,那邊揪一下的。
“這菜沒熟?。《歼@個季節(jié)了,還能熟嗎?還有這稻谷,嘖嘖嘖,你看看,你看看,粒也太小了,也沒人收拾,咦!這白菜不錯嘿,來,搭把手,我摘幾顆!”
左千戶咋咋呼呼的,盡情的糟蹋田地里的東西,兩個翻譯都有點看不下去了,只不過想了想自己也打不過左千戶,便只能任由左千戶折騰。
鬼仆和朱斯一開始也不知道這左千戶為什么這樣做,些微的有些尷尬,但過了不久,他們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不妥,小心的戒備起來。
田埂上,黃雪梅和傅月池小心戒備,只有兩個翻譯懵懵懂懂的奏折,絲毫不知道即將要發(fā)生什么事。
果不其然,又走了一段距離,就在左千戶屁顛屁顛的獨自走遠去摘一些果子的時候,周圍的農(nóng)民們轟然爆起。
只見農(nóng)民雙手一樣,無數(shù)暗器鋪天蓋地的射向鬼仆等人。
“找死!”鬼仆朱斯各自拿出兵器將暗器悉數(shù)擋下,而黃雪梅更是霸氣,雙掌一揮,周圍暗器全被拍飛。
那些農(nóng)民似乎也沒指望自己的暗器能夠建功,不等眾人反應過來,掏出自己的兵器沖了過來。
“一字斬!”左千戶爆喝出聲,腰間武士刀出鞘,劈出一道刀氣,而他自己則跟著刀氣朝著刺客堆中沖去。
左千戶來勢洶洶,根本不給這些刺客們機會,左手從背后抽出一把刀,兩只手雙刀并舉,狀若瘋魔一般的砍入刺客群中。
刺客們一時不查,被砍翻數(shù)人,其他人見到左千戶如此威勢,只能舍了鬼仆等人,沖向左千戶。
“棄療斬!”左千戶爆喝一聲,雙手舞成一團,看起來毫無章法,但奈何左千戶勢大力沉,而且雙刀中不斷迸發(fā)出刀氣,胡劈亂砍之下,居然殺了不少刺客。
僅僅只是一瞬間,場上便只剩下四名農(nóng)民刺客逃過了左千戶這一套亂斬。
刺客們相互看看,竟點了點頭,其中三名刺客依舊飛身撲向左千戶,而那名僅剩的刺客則從懷中掏出一個木哨,吹出信號。
“霧影術!”
之前被殺的太快,這些刺客一身本領都來不及使用,此時這些刺客長了記性,先不管其他,上來先放大招。
只見一名刺客一揚手,往地上砸了一個小球,小球轟然爆開,一陣白煙將刺客和左千戶全數(shù)籠罩進去。
一名刺客掏出短刀,沖進霧內(nèi),只聽見乒乒乓乓一陣亂響,似乎是與左千戶纏斗在了一起。
另外兩名刺客卻朝后一退,退出迷霧范圍,緊接著,兩人同時從懷中掏出了個小木桶,對準了迷霧,按下機關扔了進去。
“火爆術!”
木桶爆出一團火光,霎時間燃起一片烈火,在迷霧中飛快的蔓延開。
迷霧中,一個人影渾身著火,跌跌撞撞的沖了出來,摔在田地里沒了動靜。
“得手了?”
兩名刺客還沒來得及高興,卻聽見迷霧中傳來一聲爆喝:“迎風斬!”
一道銳利無匹的刀氣像是切開豆腐一樣將迷霧切成兩半,就連地上的火焰也被這道刀氣劈出一道缺口。
“納尼!”
兩名刺客急忙忙在身上掏著道具,卻見左千戶雙腿一登,整個人像是炮彈一樣沖向兩名刺客。
“一袋米抗幾樓!”
兩道刀光閃過,兩名刺客人頭落地。
這幾下拼斗,看似用時挺長,然而其實才過去半分鐘不到,左千戶回過頭來,看向唯一剩下的那名刺客。
只見那刺客剛剛吹完信號,將木哨隨手一扔,緊接著掏出武器朝左千戶沖了過來。
“跳梁小丑,用的都是這些上不了臺面的東西。”左千戶雙刀一展,棲身上前。
“乒!”
“嗯?!”左千戶拼了一記刀,剛剛準備下殺手把對方砍死,卻忽然感覺不對。
只見這刺客忽然借著拼刀的機會靠近左千戶,左千戶反應不慢,左手一刀砍去,正中刺客小腹,誰料刺客也伸出左手,死死握住左千戶的武士刀,再貼近幾步,嘴巴張開。
只見這刺客口中舌頭早已被削去,一個機關取代了舌頭的位置,此時突然張口,一大蓬細針混合著一口黑血,對著左千戶的面門兜頭射了過來。
“我去!”這樣近距離的看到如此惡心的畫面,左千戶也有點被嚇到了。
但左千戶雖驚不亂,手中發(fā)力,將刺客砍成兩半的同時用刀撥開一部分細針,至于剩下的那部分細針,左千戶雙手連拍,只能硬生生接下。
“嘖,晦氣!”
這刺客時機抓的太好,而且左千戶確實也有點大意,最后這幾針還真有點沒躲過去,大意之下還真被扎中了幾針。
“下次再讓我遇到,我必把這些刺客的骨灰揚了?!弊笄粢а狼旋X的把自己手腕上的幾根毒針拔下,手腕一翻,用武士刀在針孔上劃出了個口子,霎時間流出一地黑血。
“毒還挺烈!”不知道是因為失了血,還是因為毒太厲害,左千戶覺得雙手有些發(fā)麻。
甩了甩手,見黑血沒有放光的趨勢,左千戶便任由雙手繼續(xù)流黑血,一邊走向傅月池等人。
“咦?怎么有點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