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林肯加長駛過白金閃閃的法式莊園大門,沿著寬廣的草坪,向不遠處的豪宅駛?cè)ァ?p> 兩邊草地一望無際,種滿了紅、藍、粉、白間色的矢車菊。花朵迎風(fēng)招展,清新婉媚。
中庭花園修剪地一絲不茍,管家和仆人們已經(jīng)等候在門前。
黎蕭同林浩宇一行人下了車,分別由仆人引到各自的房間。
瞧著滿墻彩色水彩筆畫,近似于某位印象派大師的杰作,黎蕭只癟了癟嘴,腹誹“花里胡哨”。
午飯時間,眾人再見,略寒暄幾句,門邊銅鈴震響,餐廳歸于寒夜池塘般的平靜。
一道道目光聚向“吱呀”旋開的白樺樹門板上。
這是大人物即將登場的節(jié)奏。
林浩宇不禁手心生汗。
來的路上,一直聽人說起李曉外公的傳奇事跡以及他古怪的脾氣,當林浩宇看見坐在輪椅后備著氧氣瓶,幾位醫(yī)護人員寸步不離,隨行在側(cè)的瘦弱老人時,他心里莫名生氣一絲憐憫。
老人家或許沒有看上去病得那么重,不然醫(yī)生不會放他出病房,但這帶著氧氣罐還要出來浪的揍性,著實……非人哉。
他混濁的瞳子餐桌旁三人身上掃了一圈,最終落定在清秀,孤高的黎蕭身上。
不巧的是,這位姑娘長得著實隨她爹多一些,而母親的基因明顯弱勢了許多,竟沒在她臉上留下多少地盤。
他越看越生氣,越看越生氣,兩手撐著輪椅竟站了起來,指著李曉,“把她給我攆出去?!?p> 話應(yīng)剛落,兩個仆人便走到黎蕭座旁,做出了“請”的手勢。
林浩宇剛要動,卻被一旁的趙美女按住了肩膀。
“人家家務(wù)事,你個外人瞎摻和什么?”
而黎蕭面無表情地吃完最后一塊曲奇餅,拍了拍手,跳下椅子,走到老人家面前。
一老一少相對而立,頗有那么幾分分庭抗禮的意思。
老人還在打量她,她也才開始細細地打量老人。
“外公,你好?!?p> 小姑娘比老人家還高出半個頭,聲音如山泉水流般清亮又溫潤。
老人家卻一時凝噎,上前一把抱住黎蕭,哽咽聲悲戚孤苦。
“唉,唉,我的囡囡啊,我的心肝兒……是爸爸錯了,爸爸錯了,你回來吧……”
看著父女情深,黎蕭終是不忍告訴,她的女兒遇人不淑,自毀余生,再也回不來了。
少女眼角也浸濕泛紅。
她家中亦有位白頭翁,恐怕再等不到自己的女兒回來。
“父親,女兒不孝。”
她低聲念叨,落在老人家耳朵里,倒像是有什么特殊的心靈感應(yīng)似的。
老人家哭得更厲害了。
他最后被擔(dān)架抬回了自己的房間,昏迷之前還拉著黎蕭,不肯松手。黎蕭便一直陪護在側(cè)。
說來,老爺子膝下還應(yīng)該有兩個兒子,但不知李曉那兩個舅舅為何自始至終沒有露過面。
管教告訴他們,老爺子早就立過遺囑,將身故后的財富連同這座祖宅盡數(shù)捐給國內(nèi)某慈善機構(gòu),幫助改善國內(nèi)貧困地區(qū)婦女基礎(chǔ)教育條件。
只待老人落氣,他們這些人都得自行解散。
那兩位舅舅及其家人為什么不露面就可想而知了。
“這個您可以放心,三位回國的路費早已準備好,沒有影響?!?p> 林浩宇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管家走后,他就在李曉房間坐著,等她回來。
百無聊賴之際,他開始打量墻上的繪畫。
那些流轉(zhuǎn)的色塊以紅色為主,層次起伏的紋路,叫人暈頭轉(zhuǎn)向,很快犯困發(fā)昏。
夢里殘陽斜照,滿天紅霞。他一身黑甲被白色箭羽穿透。殘破的城墻,遠去的白衣女子……漸漸化作墻上那個雪白的點。
他甩了甩腦袋,起身拉開窗簾,外面還是晴朗明媚的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