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京城的茶坊酒肆內(nèi),人們對于這剛來念京不久的蘇家二小姐蘇葉可以說是議論紛紛,蘇葉因為上次在群臣宴上也大大出了風(fēng)頭,一時間念京城的百姓都奉她為英雄。
還有一事便是這皇上竟然日日都對這蘇家二小姐蘇葉有賞賜,這其中深意不得不引人遐想。不但如此,更讓人意外的是唐家堡的二公子唐石也來提親,嘖嘖,可這蘇家二小姐不想竟也是個福薄的,這幾日,更是一病不起,就連宮中的太醫(yī)也來了幾次,看樣子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酒肆的角落里,一男子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頭,捏著茶杯的手驀的一緊。
因為身子不好,蘇葉這些日子倒是沒有出去,一直在暖玉閣內(nèi)安心養(yǎng)病。這期間,沈曦曾過來看她一次,宮里又派人看了一次。
蘇葉正立于閣樓上提筆寫字,神情專注而又認(rèn)真。一頭青絲沒有半分裝飾,就那么披散在身后,時不時傳來一陣一陣支離破碎的咳嗽聲。
“小姐,歇歇吧!”木藍(lán)端來一碗湯藥,小姐這次的病來勢洶洶,木藍(lán)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蘇葉瞥了一眼那碗藥,心底嘆了一口氣,罷了,左右又沒什么壞處。
蘇葉皺著眉頭接過那碗漆黑的藥,捏了捏鼻子,卻也只喝了半碗。良藥苦口,這藥怕還真是上好的良藥,這多苦啊!
木藍(lán)立刻細(xì)心的遞過來一塊蜜餞,蘇葉含在嘴里,這才將口中的苦澀向下壓了壓。
現(xiàn)在幾乎所有人都認(rèn)為她病了,而且病的不輕,其實只有蘇家的人知道,她其實是裝病,這些藥不過是驅(qū)寒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藥罷了。至于皇上派來的那些太醫(yī),哼,蘇葉也是個懂醫(yī)理的,隨便用金針刺幾下,就能讓自己的脈像微弱的幾乎摸不到,而這些太醫(yī)在宮里待的久了,就算有什么懷疑,也不會有所行為,因為皇宮的黑暗迫使他們不得不保守謹(jǐn)慎。但蘇葉仍然會木藍(lán)煮兩份,一份殘渣埋于桂花樹下,另一份倒給外人看,畢竟,做戲要做全套。
皇上日日給蘇葉送來賞賜的消息以及唐家堡的二少爺提親的消息其實是蘇葉故意透露出去的,目的就是要讓這件事情鬧大。她就不信,這天下的黎明百姓可都看著呢,她如今病成這樣,皇上還能用強(qiáng)不成?若真是如此,她倒要看看皇上用什么堵住這天下百姓的悠悠眾口。他難道就不怕讓天下百姓心寒嗎?
“小羽那邊有消息了嗎?”蘇葉淡淡開口問道。
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斂眉說道:“還沒,許是有事耽擱了?!?p> 女子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清麗的小臉,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孟雪。
小羽被蘇葉派去辦事了,孟雪硬是不放心,讓手下保護(hù)又怕手下辦事笨手笨腳,索性就親自陪在蘇葉身邊,這樣也好放心些。
蘇葉垂眸,低頭繼續(xù)寫字。
“小姐!”木紫走了進(jìn)來,看著蘇葉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小姐,那唐家堡的二公子執(zhí)意要見您,奴婢怎么勸都勸不住?!蹦咀嫌行殡y。
蘇葉停下筆,面上有些疑惑,“唐石?”蘇葉之前聽大姐和她提過這個人,不想這個人倒是執(zhí)著,她都病入膏肓了,他都不肯放棄。
“罷了,且讓他進(jìn)來吧?!?p> 蘇葉并未與他見面,只是隔著紗幔,蘇葉在內(nèi),唐石在外。
隔著帳幔仍然可以看到對方身材頎長,身姿挺拔,想來也是個不錯的好男兒。
“蘇小姐?!碧剖瘶O有禮貌的打了聲招呼。
“唐公子?!碧K葉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虛弱。
“不知道唐公子這突然到訪有何貴干?”蘇葉語氣疏離淡漠,明顯是劃分界線之意。
唐石對蘇葉這冷漠的態(tài)度也不甚在意,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是自顧自的說:“我記得以前她生病時最喜歡南州的百花蜜,她生氣時就變得十分霸道,見什么搶什么。她最愛吃的點心是桃花酥,最愛喝的酒是城東的葡萄果酒...”
蘇葉越聽越覺得不對,心里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覺。心中仿佛如同洪水決堤一般,一發(fā)不可收拾,一股異樣而又熟悉的感覺蔓延全身,好似沉寂在心底最深處的琴弦被人悄然撥動。
蘇葉突然撥開帳幔,見到了那張五官凌厲的臉,那是一張如同刀刻一般的臉龐,不同于秦墨辰的妖孽俊俏,唐石的臉給人一種粗曠之感,一看到他,仿佛就會想到一眼望不到頭的戈壁灘。然而再仔細(xì)看,眉眼間竟也還有些熟悉的模樣。
蘇葉看著唐石,并沒有開口。
唐石也很默契的沒有開口。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兩人相視一笑。
“好久不見。”就連說出的話都是異口同聲。
木紫和木藍(lán)不禁詫異,有些不敢相信的捂住了嘴巴。
這默契,絕了。
蘇葉讓木藍(lán)他們出去在門口處守著,屋里只剩下唐石和她。
這個自稱是叫唐石的人,其實是她的哥哥,并不是親的哥哥,是蘇葉姑姑的孩子,比她大一歲,理應(yīng)也是她的哥哥。
沒有想到,他還活著。
“你怎么成了唐家堡的二少爺?”蘇葉率先開口問道。
唐石笑了笑,雖是笑,可笑的卻極為苦澀,“一言難盡?!?p> 蘇葉見他不愿意說,也沒再勉強(qiáng)他。裴家被滅門,他們多少也受到了影響,死的死,散的散。
許久...
這下反倒是唐石開口,“我聽說皇上有意讓你入宮?”
蘇葉如實答道:“有這個說法。”說完蘇葉立刻反應(yīng)過來,難怪皇上都把事情做的這么明顯了,念京城中幾乎沒有一個人敢上蘇家提親,可這唐家堡的二公子居然冒著得罪皇上的風(fēng)險來提親,原來是他!
“這么多年不見,你是怎么認(rèn)出我的?”蘇葉也不禁好奇,在外人眼里,她這個裴家大小姐應(yīng)該早就死了才對,怎么會認(rèn)出他來呢?
唐石沉默了一會兒,許久,才開口,“歌兒,我是顧先生的人?!?p> 我是顧先生的人。
蘇葉腦袋里不斷重復(fù)這句話。
顧易寒?如果是顧易寒那么一切都說的通了,難怪師父來了念京城,而她這要入宮的消息滿天飛他都不曾露一次面,難怪他一點都不在意她這兒發(fā)生了什么,原來,早在她參加完群臣宴,顧易寒就已經(jīng)將一切都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