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時日,天氣一冷,孩童感冒發(fā)燒也多了起來,門診處十分繁忙,因此難得周末,并且是不用去醫(yī)院點卯日子,程光躺在床上,自然想好好補覺,陽光刺目也不肯起床。不過想到安安,又不敢多睡。老李伯和李大媽忙著籌備退休干吏元旦紅歌大賽,顧不上安安,以前每日送早餐待遇也已取消,交給程光。所以,躺在床上的程光有氣無力喊道:“安安,安安。”其實,程光亦可喊安姐。他也看了安安身份證,比自己大了三歲。
安安立馬出現(xiàn)在房門口。自從安安住進后,程光就未曾將房門關過。程光打開床頭抽屜,翻出錢包,遞了過去,使喚道:“安安,你自去南門外買點早飯,給我也帶點?!?p> 安安進來接了錢包,出門前,又聽見程光在床上喊著:“掛在門邊鑰匙帶上?!?p> 安安熟門熟路,到了南門那家包子店,要了兩籠小籠,一碗豆腐腦和一晚紫菜湯。她還記得程光第一次帶她來此時候,也是如此點的。
“好嘞。一碗豆腐腦,一晚紫菜湯打包。”老板自己熟練的打包小籠包,沒過一會里面就遞出來了,“您拿好,銀錢十六兩。”
安安翻開錢包,拿了張貳拾出來遞了過去。這時候,老板卻是認出了安安來,擺擺手說道:“不要錢。”
“要給的?!卑舶彩直凵熘?,沒有收回打算,老板也不再推辭,重新在抽屜里找了十二兩,堅持道:“安安姑娘的我請客,程醫(yī)生的還是要收。”
“謝謝老板。”安安還想堅持,但周圍人太多,老板真得太忙,也就不再矯情推來推去。
臨去前,老板還沖安安喊了句:“下次你來,就不再免費了?!比绻倜赓M,安安是不肯再來了。她不管現(xiàn)在還是以前流浪時候,對每一個好心人的給予,都不覺是理所當然。以前,她晚上常去蛋糕店、超市,那里會把快過期蛋糕面包扔掉,安安會去撿來,不過偶爾有店員會把沒有過期的面包放在最上面,她從來不肯拿。她也從來未主動乞討過,所以才會這么瘦。縣城地處佛國山下,最講慈悲,對沿路乞討的也容忍度甚高,對那些職業(yè)乞丐,依舊會施舍幾兩銀錢。所以安安的瘦弱,程光實在不敢想象。
回到家,開了門,程光還在睡覺。安安把早飯放到桌上后,就去叫他:“程醫(yī)生,早飯買來了,吃早飯吧。”
“嗯?”程光還是在半夢半醒間。
“吃早飯了?!?p> “你先吃,我再睡一覺?!苯螘r間,實在是太累了。
“吃了再睡?!卑舶苍谶吷弦琅f堅持要叫醒程光,還念叨,“程醫(yī)生,早飯不吃,胃要生病,胃生病,很難養(yǎng)的?!?p> 程光睜開眼睛,看見安安不施粉黛的臉,問了一句:“安安,可有人說你閉月羞花、沉魚落雁?”
“以前,好像有很多。”安安楞了一下,也無頭無腦回了句,好像是自戀的表情。
“所以,繼續(xù)保持你的好看,不要讓你的聲音,玷污了你的美麗?!辈恢肋@句話,程光是在夸贊,還是在批評?不過看他又把臉悶進了被窩情形,十有八九不算是表揚。
不過程光只在被窩呆了剎那,就又起身了。上次臺風過后,縣城天氣才真正轉冷,冬季也終于到了,昨日上班時候程菲吩咐他去給安安買些換季衣物,這時才想起來。安安身上的秋季運動衣衫,已經(jīng)抵擋不住縣城寒冷。
洗臉刷牙上廁所一套流程下來,安安在餐桌上沒動筷子,還等著他,見程光坐下后,就把錢包還了過去,賬報了下:“買了兩籠,一碗豆腐腦和一碗紫菜湯,總共花了十六,老板只收了一半。”
程光拿了錢包,也不看,打開包裝盒,就夾小籠包給安安:“安安,你在長肉,多吃點,不用把小籠給我?!苯齻€月下來,安安臉上,終于有點肉了。就像一只被收養(yǎng)的流浪貓,不重個幾斤,都不好意思出門與其他流浪貓狗打招呼。
“我沒給?。俊?p> “那為什么這邊有12個小籠包???”正常一籠小籠包只有8個,他們兩個總共有24個小籠包。
“果然老板被你美色所誘,要把你收了當壓寨夫人,連小籠包都拿出來引誘你?!背坦庑Σ[瞇地調(diào)侃,然后一口一個,也不蘸醋,口里還說著,“下次還是你去,我就可吃免費早餐嘍?!?p> “那是那個老板人好?!卑舶惨郧耙才龅胶枚嗪萌?,像蛋糕店的店員、小區(qū)的大媽,還有一家蘭州拉面的老板,那個老板碰見安安,如果沒什么客人,就會讓自家小子把安安拉進來,煮一碗拉面。每次面條很多,牛肉也很多。安安實在餓得受不了時候,就會晚些去那里。
“不用解釋啦,就是因為你好看?!辈恢獜暮螘r起,程光可以與安安玩笑了,在內(nèi)心深處,他似也已慢慢習慣安安存在,像個朋友一樣,能坐在一起吃飯、聊天。雖然吃的是粗茶淡飯,聊的是雞毛蒜皮。
吃完早飯,程光想著正事,又將她拉出去曬太陽,一路公交車直奔安平商場。昨日程菲電話過來時候,程光是直接拒絕的,此等事情,讓程菲操勞即可,自己一個大男人陪安安買衣服,成何體統(tǒng)??沙谭七@丫頭推說生意繁忙,又將包袱扔給了哥哥。安安倒也乖巧,一直隨著程光,直到安平商場三樓阿迪女裝店后,見著程光拿了幾件羽絨服過來說:“試一下?!辈胖獣栽瓉硎堑酱私o自己置換行頭的。安安不確定地問道:“給我買?”
“女裝店,難道是給我買??!”這個時候,程光覺得自己說話特別帥氣,又有股霸道總裁風范。
安安似乎還是有點不確定,指了指服裝上吊牌,上面都是四位數(shù)字,又問了句:“你真要給我買???很貴的?。 ?p> “你看我,像是買不起的樣子嗎?隨便挑?!背坦獾陌缘揽偛梅对絹碓阶懔?,有點戲精上身感覺,當然也略微有“打腫臉充胖子”感覺,新房子還欠著一屁股債呢。
“那我不要這里,要那邊。”商場三樓都是女裝店,可這邊基本都是運動款,那邊以淑女款為主。
程光郁悶的看了眼那邊,嘴上嘀咕著“運動服多舒服啊”然后還是跟著安安出來了,出了門,似乎還是能聽到里邊那女營業(yè)員,偷偷掩嘴笑聲。程光衣柜里,基本都是運動服,平時上班也是運動服,只不過到了醫(yī)院再換上正兒八經(jīng)醫(yī)生標配的白大褂。所以,任何好看衣服,都沒有多少能顯擺時候,周末都是宅在家里,最多去趟超市。他雖出生在普陀縣,但自小就未曾來過縣城,沒有多少同學朋友,所以周末是只能宅,不是真的宅。原先決定回來時候,他也想過到甬東府去某個差事,但因那邊醫(yī)院招聘條件過高,只能棄了。
女人的天性是逛街,誠不我欺也!安安最后在一家一長串用字母偽裝成歐美品牌的服裝店里,選了一件褐色羽絨外套,一條毛長褲和一件淺色線衫,自然是程光付的錢,打完折之后不足兩千。程光都不知道這是什么日子,還能打折。
“謝謝!”安安還是道謝了。
“再去買個包。”程光又拉著安安隨便進了一家箱包店,每次看著她把手機鑰匙拿在手里就感覺有點寒磣。這次安安頗給面子,隨便選了個小包,拆掉吊牌后直接把手機鑰匙放了進去。這樣就順眼多了。
出了門,程光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復又帶安安上了兩樓,那里有鞋子專賣。最后選了皮鞋和運動鞋各一,直接將程菲的舊鞋子換了下來,打包帶走。全身行頭置辦下來,程光一月薪水就已不見了。煥然一新的安安對著程光笑瞇瞇地說:“謝~~謝~~”
如果安安再年輕個十歲,程光聽著還是覺得蠻舒服,但是看著她三十年紀,那感覺就是老阿姨賣萌——不值錢。但程光還是很坦然地接受被安安挽著,像對感情不錯的姐弟。自從安安做了身份證后,他就曉得,不知道何年抑或何月,安安就會離開。佛說前世三百次回眸,才換來一次擦肩,也不知安安在前世望了他多少年月,才換來今世緣聚于此,共處一室。
“我們這邊午飯后再回吧?!背坦庖娂热怀鰜砹耍瑒t好好享受一番安寧,平日里在醫(yī)院,沒有片刻空閑。
“好的。”安安沉迷賣萌不可自拔,程光也就隨著她了。
從商場回來,程光與安安坐在陽臺上,曬著太陽,懶洋洋地躺著,十分恰意,同時有順便聽阿伯阿嬤們唱歌。這些老頭老太平日里無甚追求,此次為了唱歌比賽,十分賣力,連日連夜都在小區(qū)公園內(nèi)排練。
“聲音聽上去蠻高亢,歌詞好像是黃河大合唱,不是小時候音樂本上的那段?!背坦庾匝宰哉Z道,“這是哪一段呢?”經(jīng)過這些天的排練,老李伯他們的進步,肉眼可見。
“是黃水謠。”安安跟著前方的聲音輕輕哼唱,“黃水奔流向東方,河流萬里長。水又急,浪又高”,唱的很好聽,等唱到“丟掉了爹娘,回不了家鄉(xiāng)”時候,不知道是被歌曲給感染,還是想到了自己,她的眼淚,又像開閘的河水一樣,奔流向海不復還,她想哭,但又怕哭的太大聲,只是低下頭,起伏著肩膀,小聲哽咽。
程光輕輕拍了拍她肩膀:“安安,你在這邊哭的次數(shù),比我一生遇見還多。別哭了,傷身的。”其他安慰人的話真不會了。當然安安也繼續(xù)哭自己的。
“對不起,對不起?!边^了好一會,老李伯他們的歌聲過了三遍,安安才終于停止哭泣,不過起來第一句,就是插程光一刀,“你未見過女孩子哭泣,只是因為你未曾真正愛人罷了。”
“安安。你該去睡覺了。”
“可是天還未黑???”
“那就去做飯吧!”打發(fā)走安安,程光想起一位外國賢者所作詩歌,最后一句就是:我愛過人,也被人愛過。程光不是四大皆空的苦行僧,也不是不知好歹的愣頭青,他也曉得愛情之炙熱,也曉得別離之傷感,只是在面包與愛情前,他選擇了面包。大學畢業(yè)時候,重慶辣妹子故作豪爽抱著程光時候,淚水打濕了他衣衫。程光亦是。
晚上,老李伯他們也不懼寒冷,依舊還是在小公園里合唱,歌聲終于有幾分激揚高亢、充滿悲憤樣子,如讓程光去評判,八分起碼是要的,滿分自然是十分。
“可以去看看嗎?”安安來問的時候,程光還愣了一下,這是她為數(shù)不多主動要出門,以前最多去對面李大媽家串串門,嘮嘮家常。
“當然可以。”兩人一起下樓去小公園,權當飯后消食。安安以前肯定是富家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做出來的飯菜,只能算是熟的,比程光醫(yī)院食堂中的飯菜,還大大不如。
說是小公園,其實很小,在樓與樓之間,雖然這里較其他地方要寬敞,但也就把草坪鏟掉后弄些器械,搭個兒童滑梯,就算完事了。現(xiàn)在二十幾個人擠在一起,老李伯在最前面指揮,還是很有氣勢的。
安安走到后,在邊上靜靜看著。程光看著那個滑梯——以前安安晚上都睡在那里,再看看她,想著:這么大的身軀,是如何蜷縮的?
“怪不得會弓背?!背坦鉄o頭無腦說了句,安安應了聲:“嗯?”
“沒什么?!?p> 坐在邊上聽了一會,安安也跟著鏗鏘有力地唱了起來:“水奔流日夜忙,妻離子散,天各一方!妻離子散,天各一方!”
程光在邊上聽著,感覺比那幫老太們唱得好多了。
“來來來,小安也一起來唱吧?!崩侠畈鹣纫膊蛔⒁猓牭桨舶哺杪暫?,招呼著讓她也過來熱鬧。
“不了,不了?!背坦庠诰芙^。
“小安姑娘一起來吧?!崩畲髬尯軣崆?,已經(jīng)上前拉著安安往人群里走,相識的也紛紛附和,說著“一起來”、“人多熱鬧”。
安安沒有拒絕,被李大媽拉在身邊,站在第一排中間,邊上是曾給她剃頭的唐大媽。
“好,大家再唱一遍,音樂?!?p> “黃水奔流向東方,預備,起。”老李伯指揮的一板一眼,也就他能鎮(zhèn)得住場子。
唱著唱著,程光似乎聽到了安安特有聲線,高亢激昂,似乎每一個音符、每一個節(jié)拍,都能踩準,每一次換氣、每一次呼吸,也都正好。程光他自己五音不全,但還是能分辯出好壞的。
一曲結束,趁著休息間隙,大家紛紛都夸安安唱得好,老李伯走上前,問了句:“小安,你能單獨唱一段否?”
安安點了點頭。
“音樂?!?p> 安安沒有唱一段,而是整個都唱了下來。程光邊上看著,大家就像聽演唱會一樣,圍在安安身邊。在唱歌的時候,安安身上,終于多了幾分神采。這才是以前的她吧?可以光彩奪目?
程光湊近老李伯身邊,輕聲問道:“她是否是歌者,或是音樂老師?”程光見過身份證上地址,可惜是大學地址,也托人打聽,可還未曾有消息過來。
“不清楚啊,再看看吧。”
安安唱完一首后,大家還想讓她繼續(xù)唱一遍,但老李伯力排眾議,說安安“身體不好,要回去休息了”,大家方才未再說“安可”。其實,在程光眼中,安安身體已經(jīng)算是養(yǎng)好了。
后來,大家又再唱一遍,也就散了,畢竟老年人早睡早起才能長命百歲。臨去前,老李伯還對安安說:“喜歡唱的話,以后都一起來?!?p> “好的?!背旮璧陌舶玻c不唱歌的安安,是兩個人,現(xiàn)在又回復“小家碧玉”,輕聲細語。
“唱得真好聽。”回去路上,程光也夸贊了句,有時候,唱歌時候的安安都給他一種是“明星”的錯覺。
安安笑了笑,沒有回話。
自此以后,安安吃完飯,都會過來問下程光:“能否一起出去走走。”有時候程光會陪著,有時候程光忙著其他,就說:“你自己去吧,小心點。”其實也沒什么好小心的,安安出去走走也就是去小公園那邊逛逛,唱唱歌而已。到目前為止,安安熟悉的活動范圍,還沒出小區(qū),她也像每一只會自己遛彎的貓狗一樣,一般一過九點,都會自己開門回家。如今,作為編外合唱團一員,安安每晚都與李大媽一起出門,休息時候,會開場個人音樂會,唱的曲目,從黃水謠,慢慢到黃河大合唱,然后再慢慢轉到一些經(jīng)典老歌。大家也都知道了住在程醫(yī)生家的安安姑娘,唱歌是把好手。
元旦歌唱比賽是在共和六十一年的最后一天,那晚七點多,程光才看見大家回來,男的一個個襯衫領帶,女的個個連衣裙及地,一路笑哈哈地進來,老李伯興致更高,一邊走一邊指揮大家繼續(xù)合唱。
“你們得了第幾啊?”安安和程光屬于飯后消食,繞著小區(qū)隨便走走。
“二等獎!”老李伯意氣奮發(fā),感覺像是高中狀元一樣。
“恭喜??!”安安也替他們高興,這么多天一起唱歌,都唱出革命友誼來了。
邊上李大媽炫寶一般說:“程醫(yī)生,你知曉不,我們是二等獎中排第一,是唱得最好的!連趙老爺都夸贊我們了?!?p> “趙老爺?”
老李伯聽了,轉頭對程光說:“趙老爺都不認識啊,普陀縣里,可僅有一個趙老爺,此次唱歌比賽,也是他玉成的。”說完,又列舉了一番張老爺光輝事跡后,程光才對趙老爺有所了解,心中暗暗給了評價:恰逢其會,是個良吏。
程光也不打算弄清楚這二等獎中排第一就是最好,那一等獎又跑去哪里這些花花腸子,還是熱情恭喜了句:“反正各位阿伯阿嬤唱得很好,得獎了很厲害。”
眾人聽了夸獎,更是高興,一路上似乎分貝又高了幾度。
本以為第二天晚上小公園會魔音不在,對于這類歌曲,程光是不感興趣的,當然對于在小區(qū)中時常聽見的誦經(jīng)聲、阿彌陀佛聲也興趣寥寥,但晚飯過后,歌聲依舊。以前,沒有排練合唱的時候,大家吃完飯不是在樓下聊天,就是看新聞聯(lián)播,一般上了八九點也都睡覺了,現(xiàn)在排練了將近一個月,晚上吃完飯到小公園似乎成了習慣,一下子不去那些大爺大媽還甚不習慣。所以第二天,在老李伯組織下,大家又在那邊繼續(xù)唱歌。
安安也去了,不過那天不是她一個人的舞臺,雖然她唱了好多,但好些大媽大爺都上前唱上幾首。程光在陽臺聽著,安安唱的好聽,是三月不知肉味,其他人唱的是魔音貫耳,不應該出來污染環(huán)境。
也是在那天晚上,老李伯宣布了紅歌比賽獎金分配方案,提議:一共三千兩,大家都不分了,購買些音響設備,再設個小舞臺。
大家紛紛贊同,而后熱情很高漲,動作很迅速。禮拜二比賽結束,相關設備舞臺禮拜三定好,禮拜四訂貨,禮拜五下午就有人在小公園安裝調(diào)式了,晚上就有了“閃閃紅星”的美妙歌聲,當然是安安的歌聲,程光這里也聽得更加一清二楚了,以前聲音時強時弱。禮拜六上午程光出門的時候,看見好些個大爺大媽,那是一身神清氣爽,比去寺廟參拜還有用,感覺晚年終于找到了歸宿,要不是五號樓一樓那戶人家怕電費太貴,恨不得音響整天開著。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大家慢慢不叫安安姑娘了,而是直接叫“小歌神”,配上音響,安安的聲音,絕妙。
后來,安安每天興高采烈去,興高采烈回,晚上起碼唱了十首歌,還能做到臉不紅氣不喘,看樣子在程光這里,最近養(yǎng)得還是不錯的。有時候,程光得閑,偶爾還會陪著安安一并去小公園。
那日晚間,程光去時,如今那里是小區(qū)里最先有年味的,張燈結彩,也早已人山人海,據(jù)老李伯前幾日說起,打算辦一個新春晚會,邀請趙老爺參加,到時候安安也是重磅表演嘉賓。今日剛好是在為晚會排練。等程光到時,剛好聽到有人在對唱“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他在安安邊上坐下,才發(fā)現(xiàn)是老李伯與李大媽在唱“天仙配”,情不自禁說了句:“好般配?!?p> “的確很般配?!迸c李大媽歷來面和心不和的唐大媽接了句,而后又補道,“可惜了。”
臺上兩人眉目傳情,依舊還在繼續(xù),程光倒隱約記起,曾聽程菲提及,老李伯當時與李大媽,也算有場轟轟烈烈戀愛,但可惜,最終被族中長老棒打鴛鴦,各自嫁娶。
安安不曾聽聞過,程光解釋后,輕輕說道:“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安安,你愿意有這種情愛否?”
安安呆呆坐在邊上,如何回答,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