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波瀾(一)
夏府門前的守衛(wèi)被悄無聲息地撤走,夏竹溪聽見這個消息時便知曉事情定是有了什么轉(zhuǎn)機(jī),至于是好是壞她有些琢磨不透。
無論如何,是否撤走守衛(wèi)于夏府沒有什么區(qū)別,即便明面上沒有人守在府里,可夏府周圍依舊被人嚴(yán)密地監(jiān)控著。夏竹清為了避免麻煩連翰林院也不去,只在府里待著,想等一切了結(jié)之后再做打算,左右落下的課業(yè)一時也追趕不上,還不如在府中安心讀書來的好。
夏府安靜得很,原先鄧元霖還三不五時地往這里跑,如今府前的守衛(wèi)撤了,他也不怎么來了,夏竹清在府中待著,夏竹溪自然也不好在這種時候獨自出門,何箬竹自上回遞了信過來也許久沒有消息。沒有什么新的消息,她一人呆在院子里也算自在,不像此前那般總是坐著發(fā)呆,大約是有些想明白了此事并非她若能改變的,因而也不自尋煩擾了。
何箬竹最先知曉夏府沒了看守,看守之人原就是輔國將軍派人撤走的,她當(dāng)即就想拉著秦霄然來看看情況,只是她畢竟是武將的家眷,如今這時日,哪個武將的家眷敢與夏府有所往來,都怕被打成私通外敵圖謀不軌之人,也就是何箬竹這樣憨直的才敢提去夏府這事。
秦霄然好說歹說才將人攔了下來,既不讓她來,自己少不得要跑上一趟,看看夏竹溪這個被困的人處境如何,也好傳些消息進(jìn)來。
“姐姐的臉色可不好看,好像自己才是被困府中數(shù)月之人,想來此次前來,不是給我?guī)裁春孟⒌?。”算著時日高青梓怎么也該回京了,她心里揣測朝廷恐怕也是為了做出姿態(tài)給他看,也好叫他卸下心防不至于那樣難審,其實這又有什么用,滇親王府總不至于在京中一絲眼線也無,建康城的情況他們只怕比誰都清楚,“我這近幾個月盡聽壞消息了?!?p> “你卻是心態(tài)平和得很,倒害得我們在外邊替你擔(dān)驚受怕,你在府里被困了這樣久,消息出不來又進(jìn)不去的,也不知你如何了?!鼻叵鋈豢此磺腥绯I踔吝€有閑心同自己打趣的模樣也放下心來,來前她還真有些害怕看見一個憂思過重形容消瘦的夏竹溪,她可不似何箬竹一般擅長寬解,真是那樣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也就罷了,她倒是怕自己忍不住說她幾句弄得事情越發(fā)糟糕起來。
“帝姬此前來過一次,說了不少嚇人的話,姐姐當(dāng)時若是在場便知曉,這世上再沒什么能比那話更嚇人得了,如今我也想通了,再不好還能如何?也不過如此了,沒有什么好多思多慮的。”她現(xiàn)下說的輕松,表現(xiàn)得也很是輕松,倒是同前些日子在府中一個人犯愁的模樣很有些不同。
“帝姬來那回我可是知曉的,為這打聽你在府里如何了,我還巴巴跑去帝姬府里問,被帝姬刺了幾句對你比對她還關(guān)心幾分?!鼻叵鋈簧弦豢踢€撅著嘴埋怨,下一刻便面不改色地去揭她的底,“據(jù)說你當(dāng)時的臉色很是難看,我當(dāng)時想了許久也不知很是難看是怎樣的難看,不過定是不似今日這般面色紅潤便是了。”
“姐姐既去問過,自然知曉帝姬說的可都不是什么小事,任誰聽都要被嚇壞的?!毕闹裣膊粣溃幌胫鴮⑦@事遮掩過去,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被她說出來也讓人覺得臉紅。
“你這膽子這樣大,還能被她嚇著不成?她雖嚇了你,可到底也給你帶了解困的法子?!彼菩Ψ切Φ乜粗闹裣?,原本這樣的事長福是可以不管的,若是她自己不樂意走著一趟,即便是宮中下旨她也是可以置之不理的。什么受人之托跑這一趟,不過是托詞而已,總歸要她自己想來才會來,至少在她心里也是想幫扶夏竹溪一把的。
“我這位表姐對你可不薄,那樣好的脫身之法都告訴了你,還苦口婆心地勸了你許久,只可惜你不肯聽。不過話說回來,說那一位對你的心思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我們都能看出來偏你不知道?從前你裝作不知也便罷了,如今都挑明了,還要視若無睹嗎?”
原先她們都以為鄧元霽對夏竹溪不過也是當(dāng)做妹妹而已,只是時日越長越覺出不對來,哪家的哥哥對妹妹的關(guān)心,也沒有他那樣對夏竹溪這般,他的做派倒是比夏竹清還像個兄長,再加上他一直沒有議親,實在是讓人覺得奇怪。從前何箬竹也問過她,不過都被她四兩撥千斤地遮了過去,后來又有了她同高青梓的事,她們更是將此事忘在了腦后。
“姐姐這話說的不對,我可沒有視若無睹,我可是明明白白地回絕了,再者說,總不能因著合適為著相熟就一定要對他的作為做出什么回應(yīng)。”
夏竹溪對高青梓的心意從未瞞過他,高青梓對她的心思大約也沒有瞞過他,往常來來回回地遞送東西,從來也沒有背著他過,如此情境之下再加上她明白的回絕之語,她實在不知自己還應(yīng)該做些什么才能叫他放棄。
“你這意思,便是準(zhǔn)備好要去撞南墻了?!鼻叵鋈挥X得夏竹溪實在有些不可理喻,長福那次前來幾乎就是清楚明白地將事情給她說了,也明白地告訴她南墻就在前方不遠(yuǎn),但南墻的旁邊還有一條繁花似錦地道路,只要稍稍移一些就能全身而退,可她偏偏不聽,偏偏要去試上一試,“只是不知你父母兄長會做何感想?!?p> “莫說是姐姐想知道,就連我也想知曉父母兄長到底是怎么想的。”夏府中人像是不知曉此事一般,夏竹溪在自己的院子里等到如今,也沒有一人來她的院子里同她談一談此事,若是這樣的態(tài)度,她倒是覺得這是希望她,能一切從心而已。
“雖是如此,我還是要將箬竹告訴我的事說給你聽一聽的,好歹我們兩人在外打探這樣久,不告訴你,豈不是白忙這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