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坐過來嗎?”陸瑾往木箱子的另一頭挪了挪,空出了一個位置。
程璃看了看他身邊的空位,也走了過去,坐在了他的旁邊。
“這窩小貓是三花前幾天生的,還沒有睜開眼睛。我爺爺說,小貓要過了14天以后才會睜開眼?!标戣粗埜C里的那五只小貓,輕聲說道。
那一天,還是他這個“大老爺們兒”幫忙接生的呢。
“在它們睜開眼睛前,是不能碰小貓的,不然母貓聞到小貓身上有人的氣味,它就不會要小貓了?!标戣攘艘豢诳蓸罚l(fā)現(xiàn)可樂已經(jīng)沒有了,他又習慣性地搖了搖可樂罐,隨即將可樂罐放在了地上。
“為什么?”程璃也拉開了易拉罐,試探性地抿了一口可樂。
唔,好涼……
頓時,程璃打了個冷戰(zhàn)。
“不知道,大人都這么說?!标戣貞?。
看著貓窩里的三花和五只小貓睡得安穩(wěn),他感覺自己也放松了下來。這也許是他喜歡貓的一個原因吧。
“你是怎么跟三花變得親密的?”程璃將可樂放在了一旁。
“我第一次見到三花的時候,它還沒長得這么大……”此時此刻的風有些涼,陸瑾拉了拉自己身上的外套,開始回憶起他跟三花第一次相遇的樣子。
那時候——
陸瑾來到槿花鎮(zhèn)的第一天,他誰也不認識,也不想靠近誰。
陳老師讓他站在講臺上介紹自己的名字以及喜好的事情時,他只是冷漠地站在講臺上說了句:“我叫陸瑾?!?p> 班上的同學一開始對他很感興趣。
因為那時候的他,皮膚還沒有曬得這么黑,也不曾喜歡運動,他的頭發(fā)還是細細軟軟的,他身上穿著的白色T恤還是干干凈凈的。
可是在所有人對他的第一感覺來看,他就是一個高冷,難以接近又很少說話的人。
也是那一天,只有許家兩兄弟在下課的時候向他靠近了。
那時候的陸瑾,全身上下都穿著價格不菲的名牌。
可許家兩兄弟是唯一選擇無視他身上的名牌的人,他們兩兄弟,是陸瑾見過想法最單純的人。
可是上學的第一天,他沒有理睬兩兄弟想要跟他交朋友的心。
放學的時候,也是他自己一個人走回家。就是在走回家的這段路上,他遇見了三花,那時候的三花被幾個初中生揪著尾巴,叫聲凄慘且痛苦。
“喂,差不多就算了。”他走向人群中,用他那雙帶著冷氣的眼眸望著那幾個年齡比自己大的初中生。
“小屁孩,你知道多管閑事會有什么下場嗎?”聽見陸瑾阻止自己,其中一個初中生便伸出手,惡狠狠地推搡陸瑾。
“鞋子不錯啊?!蓖屏送脐戣?,初中生又將視線放在了陸瑾的鞋子上。
要是將這雙限量版的運動鞋轉賣出去,賺的錢也夠自己上一年網(wǎng)了吧?
“滾。”陸瑾的眼神里沒有絲毫的害怕,也沒有絲毫的膽怯。
“你說什么?”
“我說,滾!”警告完自己面前的這個高年級初中生,陸瑾便伸出了拳頭朝著那人的臉上狠狠揮了一拳。
那個初中生有點反應不過來,摸了摸自己發(fā)疼的臉。
他看了看陸瑾,還沒來得及放狠話,就被陸瑾狠狠地踢了一腳。
站在他身后的幾個初中生見狀,也都有些慫了,紛紛往后退。
“你們這樣的人,也就只敢欺負欺負貓貓狗狗。真慫?!标戣恍嫉仄沉怂麄円谎?,看著他們上前扶起地上受傷的那名初中生,語氣里滿滿的都是輕蔑。
“你……你給我等著!”被扶起來的那個初中生只感覺自己顏面盡失,面對陸瑾卻也只能放一句狠話。
很快,這群欺負三花的人便快速地逃離了現(xiàn)場。
他們走后,陸瑾緩緩蹲下來,看著坐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三花,淺淺地笑了。
他伸手想要摸摸三花的頭,三花卻朝著他哈了一口氣??申戣獏s絲毫不害怕被咬,反而伸手輕輕地摸了摸三花的頭。
“乖。”
他淺笑著,看著面前這只又臟又瘦的小貓,說了句:“要不你就叫三花吧?雖然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我說的話,但是,有我在的一天,就有你的一頓飯吃?!?p> 那時候的三花,眼睛睜得大大的,眼里全是陸瑾的模樣。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三花每天都會在學校后巷等待陸瑾的出現(xiàn)。就像是第一天就聽懂了陸瑾對它說的那一句話一般。
它看著陸瑾從白白凈凈的小男生變成皮膚黝黑,剪著寸頭的男孩。
也見證著陸瑾從自我封閉到慢慢變得樂觀。
人們總說,這只臟兮兮的小貓遇見了陸瑾,是它的幸運??墒窃陉戣难劾锟磥?,遇見三花,才是他的幸運。
程璃就這樣乖乖地聽陸瑾說完了這一切。
她也終于明白了三花為什么會跟陸瑾這么親密了。
“你有你以前的照片嗎?”程璃最感興趣的,還是陸瑾曾經(jīng)白白凈凈的照片。
陸瑾怔了一下,開玩笑地問:“怎么?你對我很感興趣?”
“屁!我只是有點好奇?!北贿@么說了一句,程璃只感覺原本被凍得有些僵硬的臉頰突然有些溫熱。
“給你看?!标戣α诵Γ瑥淖约旱难澴涌诖锬贸隽四且粡堈掌?。
他將照片遞給了程璃,沒有絲毫的猶豫。
程璃接了過來,仔細地看了看。
照片上,一個女人親密地摟著陸瑾的肩膀,那時候的陸瑾,看起來還很小的樣子。但是看得出來,那時候的他愛笑又很清秀,皮膚就像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女人一般白皙。
“這個……是誰?。俊背塘е噶酥刚掌系呐?,問道。
“這是我媽,已經(jīng)跟我爸離婚了。”陸瑾想也沒想就直接說了這么一句話。說出自己爸媽離婚的這件事,他的臉上都是平靜。
程璃只感覺自己好像說錯了話,便轉移了話題。
“以前你挺好看的啊,看起來也不像……”程璃的話說到一半,卻沒有接著說下去了。她害怕自己又說錯些什么。
“不像什么?”陸瑾追問道。
“不像……會打架的人?!背塘ё詈筮€是小心翼翼地說了出口。
“我以前總是被別人欺負??墒俏倚愿窈軔灒趾芫髲?。遇到這些事情,從來都不會跟我爸媽說。”陸瑾笑了笑,回答道。
“對于別人的欺負,我打架也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后來我發(fā)現(xiàn),做人,真的挺難的。當一個你們口中的‘壞孩子’,感覺也挺好。”陸瑾心平氣和地說著這些事情,就像這些事情不是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一樣。
程璃看著陸瑾的側臉,也沒有打算再聊這個問題了。
因為是真的很壓抑。
她也不能直接說陸瑾是錯的,畢竟,她沒有經(jīng)歷過陸瑾經(jīng)歷的事情,也沒有辦法就這么站著評判他。
“那……為什么你不把三花接回家啊?”程璃疑惑地問道。
“三花像我,追求自由,它不會跟我回家的?;蛟S,這樣子的生活,才是她的歸宿吧?”陸瑾看了看貓窩里瞇著眼睡覺的三花,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