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韓東楠帶著二人默默走到其中一個房間門前。
說是房間,倒不如說是宴會廳。
大廳寬闊,沒有門,誰都可以在門口往里面看,停在這個房間的門口向里面觀望的人,除了韓東楠三人之外還有二三十余人。
南榮兒也往宴會廳里看去,只見廳中富麗堂皇,極為寬廣,擺滿了酒桌,往來間伺候的婢女也都是極為有姿色。
廳中正中間的一座舞池里,有一位絕色美女在跳舞,旁邊還有一隊樂師在為這美女伴奏,廳中的賓客們各個盯著舞池中央的美女,眼冒綠光,口中粗鄙之言不堪入耳,時不時的還往舞池里扔錢作為打賞。
有些人甚至會瞄準了美女身上扔,有時若湊巧把錢幣銀票扔進了美女的衣服縫里滑落下去,美女伸手掏錢的動作又會讓一眾君子們雙眼筆直。
若有人打賞的數(shù)目甚多,那跳舞的絕色美女甚至還會專門向那位恩客道謝:“謝謝大官人的打賞?!?p> 如此下去,美女的舞姿也越發(fā)妖嬈了起來,身上衣物也漸漸淡薄。
“無恥!”南榮兒俏臉鐵青,咬牙低喝,也不知說的是舞女,還是韓東楠:“九公子才多大,你怎能帶他來這種地方!公子,我們走!”
說著,南榮兒拉著宋明月就要走。
卻見宋明月沖他搖搖頭,笑道:“丫頭,放心?!?p> 韓東楠更是饒有深意:“南榮都統(tǒng),你太小瞧明月師弟了。”
南榮兒聽二人之言,不由得仔細打量著宋明月,只見宋明月那雙眸子里清澈透亮,并無一絲異樣的感覺,這才讓南榮兒松了口氣。
韓東楠見南榮兒放心了,這才笑道:“明月師弟,可知這些低俗玩法是怎么來的?”
宋明月剛微微張嘴,還未來得及說出聲音,就見旁邊有一位衣著暴露的美女正路過,看樣子那美女本就是這里的舞女:
“臭不要臉,一邊說我們低俗,還一邊往我們這里擠,媽的,在老娘屁股上的時候怎么不說低俗,男人都是賤人?!?p> 韓東楠聞言,根本不惱,回敬道:“我是賤人,你們也不是什么好人,哈哈?!?p> “放屁!”那舞女晃了晃胸脯,一仰頭,自信道:“老娘雖然靠這活賺錢,但老娘是好女孩兒?!闭f著,舞女昂首挺胸離去,只留給韓東楠一陣香風。
望著這舞女離去的背影,眾人都有些無奈。
宋明月道:“師兄,如我沒記錯的話,這種舞池表演要打賞的方式,應該是我們修士搞出來的吧。”
此言一出,南榮兒俏臉微變,因為她也是修士。
“不錯,這正是我?guī)銈儊淼哪康?。”韓東楠冷笑道:“這二樓有八個房間,三樓有七個房間,以此類推,九樓則只有一個房間,樓層越高,里面美女的級別也就越高。進入廳中近距離欣賞她們才藝的代價也就越大?!?p> “這些所謂的才女都標榜賣藝不賣身,但若有富豪看中了她們,便會將巨額打賞扔進舞池,美女便會送上自己的手牌,表示愿意交朋友,之后就是翻云覆雨了?!?p> “這種低俗的玩法便是修士發(fā)明出來的,舞池的原型是武池,武功的武。老師在中間演示功法,學生圍在周圍觀摩。后來有一修行動字門法訣的旁門,老師為了教學生采陰補陽,竟然在武池里與另外一位女學生上演活春宮,從此武池授業(yè)就變了味道,一直發(fā)展成現(xiàn)在這副低俗的模樣?!?p> 看著宋明月和南榮兒驚詫且憤怒的表情,韓東楠只是苦嘆一聲,招招手:“走吧,跟我去下一個地方吧。”
南榮兒柳眉微蹙:“還有?!”
“有,有的是?!表n東楠的語氣中帶著嘲諷和鄙夷,人也走出了醉妃樓。宋明月和南榮兒連忙跟上。
三人也不運真力,就這樣像個普通人一樣走在路上,各有所思,一路無言,七拐八拐之后已經(jīng)到了比較偏僻的地方。
宋明月打量了一下這里,雖然還在京都內(nèi),但是這里的建筑明顯有些老舊且破爛,有點像前世地球上的城中村。
街頭巷尾一眼望去基本都是老人,面容枯槁,身形瘦弱。有的坐在門口曬太陽,有的在路邊撿垃圾,還有的在荒地里挖點野菜。
“這是?”南榮兒有些不明所以。
韓東楠道:“這里,是很多所謂的修士的家?!?p> “修士的家?怎么說?”南榮兒知道肯定沒這么簡單。
韓東楠的眼中帶著悵惘:“修士雖然很厲害,但也不是誰都能當修士的。一般家境富裕,衣食無憂的人家才更適合培養(yǎng)修士。而窮苦人家連吃飯都吃不飽,天天待在家里修行,誰去耕地做飯?”
“這……”南榮兒從小在軍營長大,后來更是被調(diào)到親衛(wèi)軍,她卻不曾想到這些問題。
宋明月到底深以為然,這就像前世地球上的那句老話:窮文富武。
“但是人的欲望和自私是沒辦法想象的?!表n東楠的語氣中帶著失望和憤慨:“就有那么一些人,雖然自己家庭條件不允許他們修行,但是他們卻幻想著成為修士之后所帶來的的好處,從而開始了所謂的修行!”
南榮兒恍悟:“你是說這里住著的人都是那些所謂的‘修士’?”
“沒錯。能在京都有一處住所的人,他們雖然可能不是特別富有,但最起碼衣食無憂。但就是貪欲和自私,讓一些人昏了頭腦,拋下了家庭的責任開始所謂的修行,最后妻離子散,家道中落,可是就算修到死,他們也修不出真力,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靈根。”
“唉……”南榮兒搖頭苦嘆:“修士豈能是努努力就能當?shù)??不然為何修士的?shù)量這么稀少,這些人難道連這點都想不通。”
“可能這就是人性吧。”韓東楠問:“你們說,這又要有多少家破人亡?又毀掉多少原本幸福的家庭?這一切都是修士帶來的。”
宋明月沉默不語,南榮兒黯然神傷。
她竟然第一次感覺到了身為一個修士而慚愧,身為一個修士而內(nèi)疚,身為一個修士而恥辱。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韓東楠看著宋明月和南榮兒二人,嘆道:“讓你們早點看清楚也好?!?p> 忽的,宋明月抬頭看向韓東楠:“師兄,快到午時了,咱們回去吧?!闭Z氣正常,表情自然,絲毫沒有看出宋明月有什么異樣。
韓東楠有些恍惚,不由得問:“師弟,難道我剛才帶你看得這些,你都沒有什么想法嗎?”
宋明月?lián)u頭一笑:“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所有的事情都是公平的,沒有誰對誰錯,也沒有誰高誰低,就看你如何對待他,修士如此,凡人如此,黑暗如此,光明亦是如此。”
說罷,宋明月率先離去,南榮兒連忙跟上。
韓東楠愣在原地,低喃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