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將黃巢最近的動向大致告訴盧攜。
看到盧攜聽完后皺眉不語,低頭沉思,之后開才口說:“據(jù)學(xué)生估計,以黃巢的實力和最近的舉動來看,不久就要揮兵攻打關(guān)中,而大唐如今在關(guān)中各處的精兵早在之前就已經(jīng)調(diào)往去平定黃巢,此刻都差不多在圍剿黃巢的過程中耗損殆盡,短時間內(nèi)根本抽調(diào)不出足夠的兵力防御黃巢,長安失陷只怕將成定局。
李杰雖不才,亦也是李唐皇室一員,希望在此危急關(guān)頭能夠出一份力,不知盧師能否指點一二?!?p> 盧攜果然不愧為能擔(dān)任宰相多年,始終穩(wěn)如泰山的能人,此時雖然久臥在床,不得出門,對外界之事察覺不多,卻依舊老謀深算,嗅覺敏銳。
他聽完后,仔細分析最近的天下大勢,思及片刻,便計上心來。
心有對策之后,盧攜指著一邊的果籃出言詢問道:
“大唐現(xiàn)在的危急正如那果籃一般,加一點水都會到處漏撒,想要挽救危局非常力可行,尚需有大毅力才行,既然殿下有心救國,心中自當(dāng)有所盤算,不知能否說予老夫一聽。”
李杰有些莫名的看著盧攜,面露疑惑。
盧攜見到李杰尚未聽懂自己的話語,只能點明了說:“大唐此刻危機四伏,朝中若是能夠集中全力,上下一心,可有逆轉(zhuǎn)形勢之力,可殿下畢竟只是一介親王,如何能掌控大局,專心平叛,就算陛下信任殿下,將全權(quán)交于殿下,大亂平定之日,必定是飛鳥盡,良弓藏,不會讓你危及他的皇位。
殿下想要兩全不容易啊。
除非殿下到時候愿意舍小我而全大局。
只是你甘心嗎?”
盧攜說完笑而不語。
李杰聽后,臉色青白變換,他聽懂了盧攜的意思,他雖有心反駁幾句,但事實確如盧攜所言,未來自己的功勞越大,皇兄李儇對自己的忌憚就會越深,這是不可能避免的,君不見本朝太宗的所作所為,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大唐是必須要救的,自己到時候也不會坐等宰割。
“相公有話,就請說清楚,不必遮遮掩掩的。”
“哈,哈。
咳,咳……?!?p> 盧攜大笑幾聲,之后沒忍住咳嗽了幾聲,等用手絹將嘴角的殘血擦干凈后。
盧攜回到:“殿下也是先帝子嗣,況當(dāng)今是如何登位,汝又非不知,既然當(dāng)今守不好這份基業(yè),殿下取而代之,保全這李唐基業(yè),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還是說殿下其實對這九五之位,實不感興趣?!?p> 李杰見盧攜看自己笑容中透露著玩味,仿佛將自己的心思都查看清楚,心中慌亂不已,確實自從那次天雷之后,他已經(jīng)不在是原來的李杰了,而且他也清楚他五哥之后的皇帝就是他。
遭遇了這些事,讓他再如之前對皇位熟視無睹,這是不可能的,但他如何能將自己心底最深處的心思袒露出來。
因此避開不言,轉(zhuǎn)而喝問病床上的老人:“相公亦為我大唐為相多年,今不思存身報國,竟起此心,豈是賢臣所為?”
“哈,哈。”
盧攜大笑,直視著李杰的眼睛,仿佛已經(jīng)從中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汝兄登基至此,國家日漸西落,汝豈會不知,此雖是因他登基之時,年紀尚幼,大權(quán)旁落于田令孜之手的緣故,但時至今日他也該知曉自己背負的責(zé)任,可他卻依然日日留在校場之中整日以馬球為樂,不思治國理政,實非明君所為。
吾心存這心思又會如何,難道吾篡奪了你們李唐的江山不成,最后這天下不還是在你們李氏的手中?
況且國家到了這種地步,殿下難道就任由他發(fā)展下去?
到時候九泉之下我看汝又有何顏面見大唐諸代先皇?!?p> 李杰實在無力反駁盧攜,確實他兄長在這方面的昏聵,人所眾知,他再為之辯解也無用。
最后他不得不老老實實的承認向盧攜承認自己的心思,以求他告訴自己應(yīng)對危局的對策。
李杰道:“我大唐自宣宗之后,每況江河日下,孤王雖然不才,但也希望能夠像代,憲,武,宣四帝一般中興大唐,以求保全祖宗三百年基業(yè),繼續(xù)延續(xù)我李唐江山,還望盧師能夠不吝賜教,賜我良策?!?p> 盧攜聽完后露出滿意的神色,撫著自己的胡須說道:“殿下能說出此言,老夫這才放下心來,畢竟我接下來所獻上的計策,殿下若是無心大位,老夫也獻出來也無用。
況且現(xiàn)在這種情況殿下也只有在那個位子才能夠全力破局了,殿下日后若是能達成目標,老夫九泉之下也算不虛此行了。
也希望你能夠與李氏先祖相較,而不要學(xué)你父兄這般,輕賤糟蹋祖宗留下的江山……?!?p> 可能是意識到自己的大限將至了,盧攜自然而然就真情流露。
對此李杰也不好出言反駁,這兩位一是自己的父親,一是自己最敬愛的兄長,都是自己的至親長輩,他實在不好意思隨著盧攜一起責(zé)備他二人。
只好立在一邊默不作聲。
到最后李杰實在忍不住了,這才打斷了盧攜。
“盧師時間急迫,還請先告知我破局之計可好,況且那兩位畢竟是我父兄,盧師當(dāng)著我的面責(zé)備他二人,似乎也有些不太好吧?!?p> 至此盧攜也就閉口不言,轉(zhuǎn)而進入正題,他先是反問李杰:“殿下既有大志力挽狂瀾,不知可否將自己心中的決斷先告知老夫。”
李杰對盧攜微微彎腰俯身行禮:
“老師請恕學(xué)生獻丑了,學(xué)生以為黃巢現(xiàn)在實力巨大,非一日可計,且黃巢在河南厲兵秣馬,實力強大,他要是提兵關(guān)中,長安兩三月內(nèi)必定不保。
且以黃巢麾下的兵馬實力,除非各地藩鎮(zhèn)都尊朝廷勤王號令,否則不論如何,這場大禍都不是一兩年間可以平定下去的。
就算平定之后,朝廷日后也再無實力無力壓制天下藩鎮(zhèn)。
且關(guān)中收復(fù)之后,我兄必然回京長安,那時大權(quán)怕是又會落到田令孜之手。這關(guān)中一帶便不適合我圖謀。
而我想蜀中天府之國,良田廣袤,人口眾多,高駢早先又在此地接連打擊南詔等實力,周圍的局勢尚還算穩(wěn)定,也比較富庶。
田令孜先前惑我皇兄封其兄長陳敬瑄為西川節(jié)度使,也正是因為蜀中易守難攻,又兼富庶。
這才施下手段提前布局,想等戰(zhàn)局不利之時,裹挾我皇兄遠避巴蜀。
因此吾想到時候,皇兄必定會帶我一同前往蜀中,等到達蜀中之后,我可求皇兄為我在巴蜀尋個地方就任節(jié)度使,慢慢積蓄實力,等待時機以謀大事,應(yīng)當(dāng)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