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梨看著端到嘴角的碗,眨了眨眼,接過慢慢喝著。溫熱的粥水進腹帶來陣陣暖意,連帶著思緒也活躍起來了。
有了時間的緩沖,她也初步弄清楚了這個身子的身份。平西王府的八小姐,是繼王妃的嫡女,下頭還有一個同胞弟弟。住的這個院子叫梨香院,身邊的丫鬟仆婦除了陳三娘都是平西王妃安排的。
至于這個陳三娘,胡梨細細回想了一下,也是個可憐人。
新婚新寡的陳三娘被婆家轉手賣給了一個屠戶,而那屠戶是個獨眼瞎,說是打第三個媳婦時被媳婦失手用剪刀刺瞎的。
而陳三娘將會是那屠戶迎娶的第七個媳婦,前面六個都是進門短短的半年時間就沒了的,鄰里都說是被那屠戶虐待死的。
陳三娘就在拼命抵抗打死不從的情況被外出游玩的胡梨遇上了,本就貪玩好奇性子的胡梨站在一旁觀看,后來見那屠戶五壯三粗的竟要強行搶走瘦弱的陳三娘。依著胡梨的性子哪里能依,自然是出手讓人把陳三娘搶了回來,還給了她夫家雙倍的賣身錢。
陳三娘當場就直接跟著胡梨進了平西王府,訪間卻有傳聞說平西王府八小姐強搶民婦為奴,傳到平西王耳里自然是大發(fā)脾氣,罰了胡梨半個月的禁閉。
這一罰胡梨便處處看陳三娘不順眼了,也不將人留在梨香院,只交給了平西王妃。好在陳三娘懂些醫(yī)理,能看些小病小痛,在平西王府后院混了個臉熟。隔三差五的便給胡梨請脈,只是胡梨見不見她永遠都是看心情而定,但只要胡梨哪里不舒服,陳三娘總是第一個到的。
為此,平西王妃便收了陳三娘的賣身契,給了她一處容身之地。
將碗還給陳三娘,胡梨便起身,穿上事先準備的素白衣裳,雙鬟髻上也只簪了一對素色的頭花??粗鹆хR中的人影,胡梨只能感嘆一句,濃妝淡抹總相宜。這容貌真是得天獨厚啊。
轉過身,問道:“我大哥如今在何處?!?p> 陳三娘垂了垂眼簾,“大少爺靈堂停在了前院儀堂,今兒已經是小殮第二天了,明天就會向外訃告,后天接受祭拜。”
“第二天?”小殮是什么?這些胡梨聽不懂,卻又不敢多問。
候在一旁的杏兒從妝臺上拿出一物遞給胡梨,“小姐,這是趙護衛(wèi)讓奴婢交給您的?!?p> 胡梨將視線落在泛著幽光的鋒利箭頭上,腦袋一沉,熟悉的感覺傳來。
搖晃的馬車里,少女昏迷不醒地躺在角落里,對面是一對神色緊張的主仆,丫鬟盯著昏迷的少女,“小姐,咱們真要帶八小姐去朵思嗎?”
小姐眼里閃過猶疑,最終卻咬著下唇道:“八妹是穆哈吉指名道姓要的人,就算咱們不想辦法將人弄過去,他也會想辦法的,若如此,還不如咱們自己帶過去。”
“可是,這樣,八小姐怕是要記恨小姐了?!?p> 小姐嘴角輕輕勾起,一臉不屑,“那又如何,你覺依著八妹那莽撞性子能斗得過我嗎?她除了長了臉迷惑男人的臉外,可有一分本事?”
丫鬟想了想,臉色漸漸松泛下來,“王府里都道二小姐端莊賢良,三小姐機靈知禮,七小姐溫婉良善,八小姐姿容絕艷為西蜀第一美,卻不知小姐在府中一直藏拙讓著二小姐呢,否則憑著二小姐怎么可能傳出賢良的美名來?!?p> 被稱贊的三小姐眼里閃過輕蔑,“胡浣蓮是嫡長女,一出生前王妃便去了,自幼失恃,由祖母帶在身邊親自教導,這樣的人怎么可能不賢良呢?我一個庶女自然沒必要去與她對上。更何況,我那好二姐自小便處處與八妹不對付,八妹那跋扈女公子的名聲能傳出去可虧了她了?!?p> 說著還看了昏迷的少女一眼,“說來,我也得跟八妹道一聲謝呢,若不是有她吸引了胡浣蓮的注意力,我這樣的庶女只怕日子也不會好過?!?p> 丫鬟在一旁奉承道:“才不會呢,依奴婢看,就算有太夫人顧著,小姐真要對上二小姐,也定是二小姐慘敗,否則,二小姐也不會被送到京城去了。”
“哼,二姐,若不是身邊有個楊嬤嬤,我定要讓連京城都去不了,去了京城還便宜她了。只不過,她倒是好膽量,本以為幾姐妹里就八妹是沒腦子敢亂闖亂撞的,可沒想到最大膽的竟是胡浣蓮,敢公然違抗父王的命令。呵呵,她以為躲在京城父王就治不了她嗎?以后有她苦頭吃的,真以為她外家都管她一輩子呢?”
丫鬟皺著眉頭,隨即展開,“不管怎么樣,二小姐不進宮,就是便宜了小姐。否則王爺一定不會讓您去朵思。”
三小姐瞥了一眼身邊的丫鬟,嘴角抿了抿,眼里閃過一絲厭惡,若不是身邊沒得可用之人,這樣愚笨的她才不想帶在身邊,有些話還是提前說明白的好,省得到時候出了錯。
“咱們這次去朵思可不是父王的主意,是我自己的主意?!被剡^頭看著驚訝得張大了嘴的丫鬟,定定道:“蘇繡,我不甘心當一個平庸的庶女,我要站在高處讓那些瞧不起我的人仰望我,我要讓我六弟繼承平西王府,我要讓我姨娘跟平西王妃一般受人尊敬。蘇繡,你可愿幫我?”
蘇繡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眨眨眼,腦子一片空白,卻還是聽話地點點頭,“奴婢,小姐讓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三小姐滿意地點點頭,這蘇繡雖不聰明,但是聽話,有時候,聽話比什么都重要。
眠云臥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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