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一日,我如阿爹那般站在你的對立面呢。”末熙有些自嘲的說道,妄夙漸漸強大卻不如以往的王與戰(zhàn)族親近,外人只言新王重文輕武,而在局中,末熙如何不知曉,戰(zhàn)族與妄夙的關(guān)系如同水火,只不過維持表面的客道。就像消禰私下與人界的魔接觸,而妄夙亦有自己的渠道探知戰(zhàn)族的動向,但他們從不會共同消息,永遠堤防著對方。戰(zhàn)族主戰(zhàn),而妄夙主和,她的母族與她的丈夫在各自的路上越走越遠。
妄夙未答話,卻是一口飲盡了手中那壇酒。
“你希望與人界開戰(zhàn)嗎?”妄夙新開兩壇,一壇擺于末熙面前,一壇提在手中。末熙重來了一壇酒,灌進口中。她不喜戰(zhàn),可不得不戰(zhàn)。
“若魔族安然,為何求戰(zhàn),可古塔,是魔族的流放之地,黑蓮這些年早已不如當(dāng)初,我們只是想尋找除卻黑蓮之外能抑制魔性的方法?!蹦┪跆峒罢?,不如之前散漫,可這樣的正經(jīng)以對,卻讓妄夙倍覺荒涼。
欲言又止,妄夙卻還是將原本想說的話藏入了心底。
“我繼位之時,不過襁褓之中的幼兒,我們初見我不過四歲,那時,他們便要求我習(xí)武了,可我真的太小,太小了,做不到他們的要求。那樣強度的練習(xí),他們從沒在意過我是否能夠承受,我那時候想,如若可以,大概他們希望我能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做到哪些也許一般孩子十幾歲都做不到的。我一次次倒下去,有時,真的,能沒有這個魔王身份,我能在也爬不起來了。末熙,是你教我這個世界的可貴之處,是你帶我真正的去看這個世界的。”妄夙回憶的說道,大概這也是第一次妄夙提起那些幼時的軟弱。末熙望著他不言語。“是你站在倒下的我之前,那時你不過十歲的,卻敢和各族族長大辯一場。那時候,其實你也不過到我現(xiàn)在的腰間那么高,我卻覺得你高大和讓人感到安全。日子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有你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我身邊,教我,幫我,護我。末熙,遇見你之前,我真的不太理解我對魔界的責(zé)任,我也沒有對魔界的感情。是你讓我看得到另外一個叫故里的魔界?!蓖硌哉f過去,末熙卻懂妄夙口中話的含義。那些烈酒大口大口的喝著,卻醉不去那種心中悶悶的苦澀。末熙突然渴望能大醉一場,能有那么一刻,放下那些背負在身上的責(zé)任,也自責(zé)自己對妄夙的懷疑。妄夙太聰明,懂得如何抓住人心,可他卻是最高傲與自尊的,那是他最不堪的過去,是現(xiàn)在能站在最高處,卻最不愿意回想的過去。若非真心,如何會提。一口飲下一壇酒,喉嚨如火在燒般,末熙不由皺眉。
“圣尊心中所想是護魔界嗎?”因著喉嚨灼烈,末熙的話有些嘶啞。
“是?!蓖泶鸬暮敛华q豫,只是這是第一次,末熙稱自己為圣尊,知她所想所意可卻有些如鯁在喉。末熙單膝跪在妄夙面前。妄夙的眼眸低頭望著她,月光中那雙眼朦朧帶著水光,哪怕透著壓抑卻還是那般溫柔。末熙再也無法移開自己的眼睛。
“戰(zhàn)族為戰(zhàn)而生,阿爹不可能放下他的執(zhí)念,末熙只求圣尊一事,若有一日戰(zhàn)族做錯了,保他性命?!蹦┪跆ь^望著他,那張總是帶笑的臉沒有任何的變化,他的眼眸中卻是糾結(jié)。末熙不想將妄夙想的太壞,可骨廓一事終究讓她明白,妄夙是魔界圣尊。
“好?!甭牭脩?yīng)聲,末熙自己卻是有些不敢相信,呆了片刻才讓自己信他真的應(yīng)了下來?!斑^幾日消禰會送來一個藥,飲下魔氣便消,只是暫時的法力也無法使用。末熙,魔界如今不能破與仙人兩界的約法。魔不可離開結(jié)界。你可明白此行?!蓖硇闹薪K究是希望末熙不要去往人界。若她膽怯了,他許她反悔。妄夙單手扶住末熙的手腕,將她扶起。
“仙界可修行法術(shù),與人界有黃泉契約,若,人界羽族真的壯大起來,到時,兩界合力向魔界開戰(zhàn),碧離圣尊留下的結(jié)界又能護魔界到幾時。”末熙接過妄夙遞過來的酒。妄夙不再相欠,兩人飲酒聊起無關(guān)緊要的趣事。
那一夜后,兩人各自歸屋,哪怕幾日后消禰將藥送了過來,妄夙也只是令可信之人將藥與紫玉令送到末熙屋里。
末熙離開魔界之時,妄夙只做自己不知未曾相送。
人界羽族之事他亦是想要探尋的,只是魔界之中有幾人合適消去法力送往人界而不暴露,而她的行蹤無人會暴露,末熙得到魔界兩方的庇護。另外,妄夙覺得,他從天顏書中所看的人界百態(tài),也許末熙去看一看也好,也許經(jīng)此,她可以對攻打人界之事有所改觀。末熙太過重情,是優(yōu)點也是她的致命缺點。
末熙腰間別著父親給的包袱,那一整包滿滿的金銀之物墜的腰疼,只是父親千叮嚀萬囑咐,這些東西是人界的流通之物很是要緊?;臎鲋?,一步步走著,多少次末熙想要將要丟掉這包袱的心思壓了下來。行了一日,才見得一處簡陋的茶寮,末熙如見親人般開懷。茶寮之中就一個灰衣男子坐著,一只腳只在凳子上喝著茶,還有兩只包子在他面前,末熙快步上前,盯著那兩個包子。男子盯著她嘴饞的模樣,斜著眼輕浮的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末熙倒是也不介意,雖是法力全消,可眼睛沒瞎,別人看不出來,她可知道,這是個母的。
“沒錢?”她斜嘴一笑,輕蔑的說道。嘭一聲,一個布包甩到桌上,這聲響顯示出實實在在的份量。末熙仰著頭,松開繩子,將里面的金銀都倒了出來,一整桌。一邊的茶寮老板聽得聲響,看著一桌金銀,呆了?!暗谝淮纬鲩T?”呆了一會兒,她恢復(fù)了輕浮的狀態(tài)。
“多少能換你的包子?”末熙開口道,她卻噗嗤一下笑了出來。茶寮老板是個老實的老人,有些擔(dān)心末熙金銀外露,不知這位公子會不會為難坑這姑娘,忙端了兩個包子走了過來。
“姑娘,這素包子不過一文錢一個,你這兒最碎的銀子我都找不出錢來?!崩先藢蓚€包子擺到末熙的面前,好心提醒她,這是很多錢?!肮媚镞€是快將錢收起來吧。”說完便退回了一邊。若是男子真起了歹心,他也幫不得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