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勸也覺得累了,雖然因覺得賀華夙的脾氣很有趣,但接二連三的拒絕,以及這次甚至為拒絕他而找一個護(hù)衛(wèi),他實在是有些心寒。
何予生剛生生受了一腳,背脊都還痛著,見柳勸出言拒絕,便忍著痛爬了幾步,說換作他,他會好好待夙姑娘。話還沒說完,何予生又受了一腳。
“賀家主,這人雖心思不正,胡言亂語,但別一時氣急把人給踢壞了,這傳出去名聲可不太好?!笨戳艘怀龊脩虻母∫烽_口了。
眾人皆一怔,像是才注意到原本就在院子中的浮曳。辛弦睜大了眼睛,看看左邊又瞧瞧右邊,她就不懂了,那么大個人坐在那里,怎么一個個像是才看到那邊有個人呢。
“觀主說的有禮,確實是賀某沖動了?!辟R晝收回準(zhǔn)備再踢出去的腿,用手輕輕掃了一下下裳擺。再細(xì)細(xì)一想,如今如何處置這個護(hù)衛(wèi)已經(jīng)不是最要緊的了,無論哪一種處置,在柳家看來都像是要掩蓋什么,繼續(xù)揪著這人指責(zé)反而更為不妥。
“柳三公子,華夙她只是……”周窈面帶憂愁,想再替賀華夙解釋一番,試著挽回這即將成了的婚事。
柳勸抱手俯身,向賀晝和周窈行了一禮,說道:“家父與伯伯伯母都是極愿意促成我與夙姑娘的婚事,我自然也是欣喜萬分的,可如今夙姑娘并不愿意,若我再多加脅迫,那對柳家賀家皆是不好的,我是不愿意見到兩家最后鬧了個不歡喜的結(jié)局的。”
柳勸稍稍站了一會兒,又看向仍坐在座椅上的賀華夙,然后走到她面前站定,“夙姑娘,近些天,是三郎不懂事了,煩擾了姑娘,實在是抱歉,以后……我便不會再來打擾姑娘了,望姑娘以后能尋的一位良人?!?p> 賀華夙抓著自己的衣服,一時半會沒有吭聲。柳勸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回應(yīng),便歉意地笑了一笑,喚了一聲自己帶來的下人,準(zhǔn)備離開。
賀晝搖頭嘆息,已然明白這門婚事而今算是黃了,便沒有再出言挽留。偏偏在這時,又有人出來說事兒了。
“看來柳家三郎也并非是真心要來求娶夙姑娘的,這不過是歷了一場意外,還沒完全解決呢,這便要放棄了,就這般行徑,夙姑娘就算是想也不敢吶……”帷帽的遮擋下,浮曳的表情無人看清,可語氣明顯是輕諷的。
柳勸沒有想到還有人會這般說他,正踏出去院外的腳又收了回去,看著說話的女子,眼神滿是考究,“我自然是誠心要娶夙姑娘的,可夙姑娘不愿,我也不想強(qiáng)求?!?p> 又是一聲笑,浮曳站了起來,“不想強(qiáng)求此話聽著確實是挺真的,但是若是放在目前這情況,怎么看都是因為夙姑娘無理拒絕,你覺得受委屈,便退了一步說不愿,然后賀府為此覺得愧疚,出言挽留,那又會是別樣的局面了?!?p> 辛弦聽著,差點想激動地拍腿。她就說怎么覺得那么奇怪呢,這怎么連結(jié)個婚都如此費心機(jī)呢?這兩邊看來都不是啥好人。
這么一鬧,賀府的人看著柳勸的眼神都有些怪異。
柳勸覺得臉微微有些發(fā)燙,“這位姑娘,你這般猜疑于在下,是要至在下于不義之地??!”
柳勸看著賀家的人似乎還是懷疑他,只得豎起三根手指,“我柳勸今日指天發(fā)誓,絕沒有作過此想法,還望各位莫要誤解了在下的誠心與人品。”
一些年紀(jì)尚小的侍女倒是被說動了,可那些真正有話語權(quán)的并沒有輕易被打動。柳勸現(xiàn)在是左右為難,已經(jīng)說出口的話也不好裝作沒說般收回,而賀家這邊所想也相差不多。
這邊剛安靜了一會兒,辛弦再一次被浮曳拎了出來,理由是她既然被賀華夙救了,那就說個有用的折中之法。
辛弦一陣無語,這和她一個小孩子有什么關(guān)系。當(dāng)然,辛弦也已經(jīng)把話說了出來。
“讓夙姑娘去尋一名心怡她的男子是你說的吧,你出的餿主意害成了這般局面,你自是需進(jìn)行補(bǔ)救的,怎能隔岸觀火,無心無義呢?”浮曳此時已經(jīng)站在了辛弦的后面,手搭在椅背上。就像是如果辛弦敢說個不字,她的下場就不會太好。
嚇得辛弦一抖,急忙在心里翻一翻以前看過經(jīng)歷過的事情,看看其中有沒有可借鑒的辦法。
一刻鐘后,辛弦終于想到了個笨辦法,她有些緊張地開口:“夙姑娘之前與我說過,她也覺得自己年紀(jì)還小,不想太早就嫁了。這個,柳公子剛才說了不愿意脅迫夙姑娘一定要嫁……那不如雙方各退一步,從相識開始,先做朋友,正常進(jìn)行交流互動,為期一年,若期滿夙姑娘還是不愿嫁,那便也可做個藍(lán)顏知己,若是愿嫁,那也是雙雙喜樂?!?p> 辛弦咽了一口口水,又繼續(xù)說:“不過,若是期間柳公子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是真心想要迎娶姑娘,那也還請公子早早說明,莫要負(fù)了?!?p> 這是辛弦現(xiàn)在能想到的一個意外,她這個辦法其實也是個餿主意,中間意外可是不可控的,這畢竟人心易變,喜不喜歡的,說變就變的,就怕真有哪一方陷進(jìn)去出不來。
不過這個辦法,倒是得了在場許多人的認(rèn)同。雖說漏洞百出,卻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這怎么可以呢,感情之事豈可兒戲……姐夫,這一個小孩子的話可不能真用啊。”周月妕還以為婚事要黃,哪知有這一變故,一下就不同意了?!敖惴?,這辛弦不也還說了一個蠢辦法,不然也不會有這情況了,這萬一……”
“哪來這么多一萬萬一的,不知周娘子是不是已有了一個更好的法子,才這般否認(rèn)吶?”浮曳微歪著頭,帷帽下的臉是帶著笑意的。
周月妕憋了半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看來這位小姑娘所提的建議是目前最好的可行之法了?!绷鴦衤氏瘸鲅?,表示愿意用這個辦法。
賀華夙見柳勸同意了,也不好開口說不愿,且這辦法聽起來她也不算吃虧,遂也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