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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見鐘卿

第十八章 夜間辯論賽(1)

易見鐘卿 桁暮 3108 2020-04-24 20:55:00

  她坐在床上,怔怔的看著他,看見他的手繞在她的發(fā)頂輕輕揉了揉,而后輕聲問她:“疼嗎?”

  疼,很疼,所以這不是夢!

  易辭真的在這兒!

  她剛才還抱著他哭了一通!

  天啊,來一道雷劈死她吧,或者來個地洞讓她躲進去吧,她方才也太丟人了,啊啊啊~

  緩過神,她凝視了他一會兒,語氣頗為不善的問他:“你怎么在這兒?”

  她還沒有忘記他在桃花鎮(zhèn)客棧里對她的態(tài)度。

  問出口她就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對勁,這衣服……怎么有點眼熟?

  卿言定睛觀察他,嗯,臉依然那樣俊朗,腰看起來勁瘦挺拔,發(fā)絲用發(fā)冠束起看起來精神煥發(fā)。

  這,這不是那位林氏國帝都松云觀青光道長高徒容公子嗎?

  易辭還未回答,卿言就又問他:“你為什么要假扮容公子?你不是和清羽族有仇嗎?你不怕有什么危險嗎?”

  易辭勾起嘴角無奈的笑道:“我先回答哪一個?”

  “……”

  卿言愣了愣,看著他問道:“你為什么會在清羽族?”

  易辭看著她,似乎有點好笑:“我沒有假扮容公子……”

  卿言以為他又要避過她的問題,一股莫名的火焰“蹭”的自她心頭升起,正想要說些什么,又聽見了易辭的聲音。

  “我本來就是容公子,幾年前就是了,是卿族主親自邀請我來教他兒子的?!?p>  “容公子?”卿言咬牙一字一字的重復(fù)了一遍,心里的火焰燃燒的更甚,欲形成燎原之勢將面前這人謊言的面具焚燒殆盡。

  一會兒易辭,一會兒易停舟,一會兒慕公子,一會兒容公子,一會兒這一會兒那的,他到底是誰?

  容公子……怪不得在客棧要避著卿胥和卿云。卿言深吸一口氣看著他,小聲道:“我知道了。”

  易辭以為她說的是他說他是容公子她知道了,轉(zhuǎn)念又覺得她說的好像不是這個,于是問她:“知道什么了?”

  卿言沒有立刻回他而是坐直了身子,定定的看著他。

  他的睫毛很長,眼睛很亮,眼神卻很悠遠,像是雨間籠著朦朧細霧的重山,看不真切,看不明白。

  “我知道申長楓刺殺了……刺殺了你的父親和母親,”卿言看著他的眼睛仔細觀察著他的神色,可惜他的臉上沒有什么波瀾,“我知道清羽族和夜凌族之間有過一場戰(zhàn)事,兩族之間隔了血海深仇?!?p>  易辭沒有說話,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道:“然后呢?”

  然后呢?然后呢!居然問她然后呢?

  然后她想問他,他為什么要假扮容公子混入清羽族?問他為什么要答應(yīng)姑姑送她回清羽?問他接近清羽族是為了報復(fù)嗎?問他是想對清羽族做什么不利的事嗎?

  她想知道,他為什么要去北冥境?

  他這樣的人絕不可能是為了一個常見的不能再常見的巖高蘭闖入傳說中的龍?zhí)痘⒀ā?p>  她想知道他們之間的相遇是偶然還是早有預(yù)謀?

  她想知道他對她好,關(guān)心她,保護她,屢次救她,又遠離她,是為什么?

  她想知道……想知道他對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知道自己是藏不住事的人,他肯定知道自己對他的感覺,那他呢?他是怎么想的?

  他知道她對他的感覺還對她好是為什么?不怕她纏著他嗎?

  對,他不怕,在客棧的時候,在她和他相處的每一刻他都在告訴著她要離他遠遠的……

  可他又出現(xiàn)在這里,在她陷入噩夢之時陪著她,在她走出噩夢之時安慰她。

  會不會……會不會有那么一個微小的可能……她對他而言是不一樣的存在?

  半晌,卿言泄了氣,身子生出一陣無力感,輕聲問他:“你想做什么?不要說是卿……是卿兮或者卿云請你來的,我不相信。”

  易辭苦笑道:“可確實是他們請我來的?!?p>  卿言已經(jīng)懶得反駁什么了,順著他的話接道:“那為什么他們要讓你現(xiàn)在來清羽族?”

  他淡淡勾唇,輕啟唇齒:“因為你。”

  “什么?”卿言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下一刻忽然想通了,有些無奈的苦笑道,“是因為災(zāi)禍煞星?”

  易辭頓了一下沒說話,過了一會兒輕聲道:“你在'占星石'內(nèi)暈倒了,現(xiàn)在身體感覺怎么樣?”

  她不想回答他的問題,腦海里想的是他沒有否認她的問話,有時候她挺佩服自己的,怎么能這么執(zhí)拗呢。

  卿言冷言道:“青光道長高徒可以做什么?助人靜心凝氣?還是……降伏妖魔啊?說起來,煞星也算是邪魔外道,是不是也要降一降?”

  易辭又是半天沒說話就那樣看著她。

  她突然覺得自己挺無理取鬧的,方才說話似乎有些過分了,正猶豫著說些什么,聽見了易辭無奈的嘆息。

  “你啊,”他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柔聲道,“你怎會是妖魔?妖魔不會像你這樣的?!?p>  似是被他溫柔的目光感染,卿言愣了一會兒才喃喃道:“為什么不會?”

  易辭笑道:“還真是打破沙鍋問到底,因為多數(shù)妖魔都沒有……”

  他低頭湊近她的耳朵,熱氣噴灑在耳朵上:“都沒有你好看。”

  心里淌過一陣暖流,嘴角不覺漾起了一抹笑意,嘴上卻依舊不饒人:“哦,多數(shù)啊?!?p>  易辭笑意更深,道:“不是誰都會把自己僅有的愿望寫成離人歸鄉(xiāng),天下長安的。”

  卿言笑道:“那我當你夸我了。”

  易辭不言只看著她算是默認了她的話。

  兩人沉默了一小會兒,卿言想起那個過于真實的夢境,上揚的嘴角落了下來,眉頭微蹙,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你說,我會不會真的……”

  “不會!”

  她望著他的眼睛,亮若繁星,里面似有星河那般璀璨,此刻望著她,里面有著濃濃的信任和堅定。

  她忽然間有了勇氣,笑著點了點頭:“嗯,我也覺得。”

  易辭又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對于好奇心旺盛的人來說,能超過十句不發(fā)問就是一個奇跡,而顯而言之目前來說還未發(fā)生什么奇跡,所以卿言繼續(xù)問道:“你怎么會在……這兒?長老他們呢?”

  頭頂是月白色的帳幔,身下是柔軟的被褥,窗桕外的梨花飄進屋內(nèi)落在少女的發(fā)絲。

  易辭將花瓣拿起放在指間輕輕揉捏,輕聲道:“他們都在外面,話說,你自己要小心些,不是每次暈倒都有人可以抱你回來的?!?p>  卿言兩頰暈紅,腦海卻很清明:“你進入占星閣了?”

  易辭道:“沒有,占星閣是清羽族的禁地,只有族主、長老或者大祭司以及被占星之人才可以進入,我一個'破爛道人'如何進得了占星閣?”

  “……雪夫人也在,”看來卿兮是真的很喜歡這位雪夫人,頓了頓又道,“那你是怎么救我的?”

  “占星石內(nèi)是若干個巨大的空間,每個人進去的空間不同,他們試過了,沒有找到你?!币邹o道,“是匡野長老請汐兒叫的我,想看我是否有方法找到你?!?p>  卿言疑惑道:“既然每個人進入的空間不同,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易辭笑了笑:“你的身體里有我的靈力,彼此會有感應(yīng)?!?p>  卿言依舊疑惑:“感應(yīng)?我沒有感覺啊?!?p>  易辭道:“只能怪你學(xué)藝不精,沒有靈力了。”

  “……”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卿言沉默的看了看易辭,易辭看了她一眼戴上面具過去開門。

  卿言聽見門外傳來卿兮的聲音:“容公子,小女身子可安?”

  “剛醒,身子沒有大礙,只是有些被嚇到了,要好好歇息歇息,穩(wěn)穩(wěn)心神?!币邹o頓了頓,又道,“暫時不知占星石是否會對三小姐產(chǎn)生反噬,不過近期最好不要占星了?!?p>  卿兮:“我已知曉,有勞了。”

  說完,又吩咐汐兒先進去伺候著。

  易辭:“卿族主不必客氣,三小姐是云兄的妹妹,在下自當盡力。說起云兄,在下與他還有約在身,先行一步?!?p>  他這是要走了嗎?

  卿言透過朦朧的屏風看見他的背影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漫天似雪的梨花里。

  縱然他是為了給她療傷,但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和他久待在同一間房里確實于理不合,想來他是為她著想刻意避著點兒嫌,但她心里多少還是會有些失望。

  卿言,你是不是傻瓜???外面陽光和熙,繁花似錦,為何要在此傷春悲秋白白負了韶華?

  她有些懊惱,撒氣似的拍打了幾下蓋在身上的被子,突然想到上次在客棧時他曾離她那樣近過,近到可以看清他纖長的睫毛,俊朗的眉眼和冷薄的嘴唇。

  他還看了她右肩的傷口……他的手細長溫暖……他的唇帶著梨花的清香又分外柔軟……

  卿言撇嘴喃喃自語:“怎么那時候不知道避避嫌呢?”

  卿兮和雪夫人走近屋里,兩位長老不在,想必是聽說她無事也告辭了,給他們“家人”之間留了空間。

  卿言起身給二人行了禮。

  卿兮問道:“阿言感覺如何?”

  畢竟錯過了十六年,她與這個父親著實沒有太濃烈的血濃于水,父女親情,一時間也無法親近起來,面上只淡淡回道:“無礙,有勞費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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