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得他有些孤陋寡聞,第一次見識到深山也能如此熱鬧,與墨梅山莊的僻靜相比,墨梅山莊呈現(xiàn)優(yōu)勢,卻盛況不及。
官陽更甚他的老家,如此看來,難免大跌眼鏡。
女人沒有帶他徑直的走向官陽城內(nèi),而是另尋小道,走的是稀少人處,途中路過破廟宇和荒廢之地。
松云子身上有幾手盤纏,路過時,送了點給乞丐,看他們都是存活不易的可憐人,但其中也不乏好吃懶做的人。
“你既然這么有錢,給我去集市上買幾件衣裳如何?”女人見他花了手腳,忽想到她自己也是缺錢,她不便拋頭露面,還特意囑咐道“隨便一身素衣就行,要不了你多少錢!”
松云子上下打量,看她身著的衣服是挺臟的,大致是昨日搗弄地瓜時造的。
“沒問題?!彼Z話剛下,轉(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女人沒有繼續(xù)跟隨。
他回頭說道“給你買衣服去,怎的?”
松云子覺得女人奇怪,只聽見她回道“你想要見到醫(yī)仙,最好快一些,我就不與你同去了,我在這等你!”
松云子拗不過她,只得自己一人上街,不過方才從女人的眼里,他似乎瞧見女人是對此事有所避諱。
上了街,令他輾轉(zhuǎn)繞了幾圈才找到一家布衣店,只身進了店里,卻見里面衣物陳列,一時犯了難。
她身量如何?素衣對她是否不配?
想著,松云子的腦子里浮現(xiàn)那女人的身影,見到衣店里的衣服,他一一幻想她穿上去會如何!
“客官,可是要給自己夫人挑選衣裳?”店鋪老板上來見他望眼女人衣物時,多少猜測他的來意。
他聽著夫人二字,覺得不妥,老板另會道“是心上人?”
松云子也不知道如何解釋,見這老板言語里充斥殷勤,自己也難以訴說。
“就隨便來一件素衣即可!”
他來時本意也是照著女人的意思,可是當(dāng)看到華麗服飾,想到女人的身姿容顏,那素衣的樣式,便惹不起他的眼了。
“既然是給自己喜歡的人買衣裳,怎可素衣呢!”老板眼光銳利,看松云子模樣,是個有錢的主,就在他進店的時候,他便已經(jīng)留意到,并且能估算幾成這位闊主能配什么樣的品衣。
“來來來,你看看!”老板很是殷勤,掀開布簾,讓他瞧上另一側(cè)。
松云子難為情道“老板,怕是你誤會了,我就只要件素衣就行!”
老板繼續(xù)道“素衣哪行,就問你是不是在給女孩子挑選衣裳!”
松云子無從解釋,微點頭。
“那就對了,這女孩喜歡什么樣的衣裳,你年紀輕輕不懂,我這做衣也有四十來年了,這種事就得問我這樣的行家!”老板吹噓道。
老板指著掛在第一角落的衣裳,那里昏暗了些,但品相并未因為光的不足而黯淡,那是一件紅色長裳,配著金貴玉金作為點綴,華麗又顯淡雅。
“這可是我店上的鎮(zhèn)店之寶啊,平時我都不外擺當(dāng)賣物的,今日算是我們有緣,就出手讓給你了!”老板介紹道。
松云子細細觀賞,確實那衣裳有出塵之美,但這樣好看的衣物,怎會被埋藏在這地方,他余有些不解,心生幾分小心。
他似是看不上,繼續(xù)找老板說“我就要一件素衣,老板你還做不做生意了!”
老板連忙說道“做做做,素衣就素衣!”
老板不情愿地帶他走到普通區(qū),給他展示說“你看,這就是素衣,穿不了多久,而且顯得普通,價格雖然便宜,但你若是給自己喜歡的人,未免太顯隨意了吧?!?p> 松云子聽不進他的激言,老板心許不知,他口中說的喜歡之人,松云子越是想要避開,他生怕被誤會。
松云子前腳剛走,后腳又是一位闊主,不同的是,松云子來時,老板的臉色是笑迎,而后面來的卻是臉上陰沉。
“陳公子,您有什么需要嗎?”
“我讓你給我定制的那衣裳可還在?”
“你上一次來不是讓我處理掉了嗎!那衣裳早已經(jīng)不在了?!?p> “不在了?”陳止州懊悔道。
“陳,陳公子,你可是應(yīng)允過的,錢我是不可能退給你,那可是三千金!”老板說道。
陳止州也不打算追責(zé),當(dāng)時他要來取這衣裳時,剛好氣頭上,就揚言說那套衣裳不要了,不過衣裳已經(jīng)制成,制衣店的老板不可能血虧這本錢,陳止州也倒付了,可又沒幾日功夫,他思來想去還是回來拿回這件衣裳。
“也罷,我想知道,你是賣給了誰?”
“額!”老板難以開口,但想著那人應(yīng)該走遠了,就開口道“就剛才,被一位客官買走的,要是知道陳公子你是來拿那件衣裳,我早就不許他出這個門。”
“用了多少錢?!标愔怪莺闷鎲?。
“五百金!”老板難為情道。
“散三千金做好的衣裳,你五百賣出,你這布衣店干脆別開了!”陳止州生氣道。
“陳公子啊,我也是沒辦法,這城里能三千金買這衣裳的還有誰家,我只能說對不住公子了!”老板躬身慚愧道。
這家布衣店小,好不容易接了個大單,頭一次做這么大工程的衣物,難免怕銷不出去,百金以上的店里沒幾件敢出到那樣的價格,既然能出,便足以謝天謝地了!
陳止州也不是可惜了三千金,他在意的是,他量身定做的衣裳唄五百金賣出,顯得糟蹋了。
他既然承諾過任店家處置,并說了其中利潤也分文不取,可這虧的,他已經(jīng)無權(quán)過問,要怪就怪他沖動,好歹也是官陽大世家,這三千金在普通人眼里,那是一輩子都掙不著的錢,在他官陽陳家眼里,也就算個小毛頭。
瞧出陳止州離去的背影,怕是這輩子都不會托這家商家縫制衣裳了,那得罪他的老板,滿頭大汗地,生怕今后自己的生意在官陽開張不下去了。
路上松云子一直在尋思著,想著該怎么藏住這件金絲玉綴紅裳。他之所以掏出五百金買下,倒是那老板一激靈,說這件衣裳最適合當(dāng)嫁妝,一說到這,他便來了興趣,端詳幾遍,他忽生覺得與小妹相配,想她應(yīng)該一定會喜歡。
女人在原地等他許久,耐不住叫嚷道“買件衣裳怎么去那么久!”
她蹲下身子,無聊得開始數(shù)地上的螞蟻。
“沒讓你久等吧!”忽然她的身后傳聲。
“你還說……”女人怪責(zé)道。
“咕嚕?!迸说亩亲硬粻帤獾仨懥似饋?。
“知道你一定會餓,昂!這是新鮮的燒雞。”松云子伸手遞過去。
“是不是林家肉鋪對面那家的燒雞!”女人興奮道。
“你還挺熟路的嘛!”
“小時候經(jīng)常吃他家的燒雞,每次吃得飽飽的,真是懷念??!”女人已經(jīng)控制不住自己的舉止,完全不在乎形象地開吃起來。
松云子看著她那饞嘴的樣子,笑揚起嘴,心想這女人該不會把他給忘了吧!畢竟是他帶回來的,自己都沒舍得吃。
不過他也不在意,女人滿足的神情,自己看著也不餓了。
他提聲說道“慢點吃,又不會有人跟你搶?!?p> 女人光顧著吃,別人的話都懶得回了。想到昨日里她烤地瓜確實辛苦得很,味道嘛,自然是比不過這香噴噴的燒雞。
吃完燒雞后,女人去換了衣服,松云子等著等著,不多久女人就出來了。
“我一眼還真沒把你認出來!”松云子多瞧了她幾眼。
“你這樣裝扮,一副男人模樣,這是想當(dāng)男人不成。”松云子不明女人是何意。
雖然說是素衣,但女人把頭發(fā)束起,打扮得男兒幾分,倒是一點沒有女人風(fēng)姿,乍眼一看還以為是哪位俊秀的少年郎。
“你眼光不錯,這件衣服還挺適合我的,從現(xiàn)在起,我就是你小弟了?!迸四貙χ稍谱拥?。
“我小弟!”松云子指了指自己鼻頭并嫌棄她道“就你這樣?”
“也是為了行動方便,到底,你還要不要找醫(yī)仙治病了?”女人板臉道。
“行動方便?”松云子意味地想到了什么,由于找醫(yī)仙這事還真得靠她,來不及質(zhì)疑,又說道“好吧,好吧,那你好好帶路,做我的小弟!”
“你這不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我做你小弟,你很虧嗎?”女人似有些生氣道。
“沒有的事,既然做我小弟,我還不知怎么叫你?”松云子第一次探知她的名字,言語里透著期待。
女人猶猶豫豫,也不知是不是瞎編一個出來,呼道“叫我阿喬就是!”
“阿橋?”松云子暗想,這名字估摸著是她隨意起的,這一名字卻忽然讓他想到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怎覺得怪異。
絕橋無路心欲死,了卻世事忘情生。這恍若錯覺,這還是他所看到欲死的女人嗎?她現(xiàn)在這副吃飽喝足的范,最應(yīng)怕死才對。
“阿橋?阿喬!”這個名字不經(jīng)意間提起,卻要用一生去銘記,松云子開始對阿橋有了探索欲,她的背后,到底隱藏著什么,這種種謎團之中,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何時轉(zhuǎn)移的視線,從一開始在乎醫(yī)仙的蹤跡,慢慢徹底被眼前這個人牽著走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