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灼燒塔樓,支架噼里啪啦作響。
火海里傳出低語聲——
“暗影籠罩...諸神隕落...末日將近...無一幸免...”
跳動的火舌由紅變紫,逐漸化作一只只詭異的觸手。
而后更多的觸手破開地面,成群的涌現(xiàn)。
男人、女人甚至連啼哭的嬰兒身上都擠出了觸手。他們沒有哭喊,沒有哀嚎,呆滯地站在原地,任由觸手蠶食他們的軀體。
看不清容貌的女人,捧著獵魔人的臉,一頭銀白色的長發(fā)如絲綢一般絲滑,一縷發(fā)絲悄然地落在他的臉上。她捧著戴維的臉,微啟唇瓣,如神明般的空靈之聲響起:
“你愿意為我而死嗎?”
“我愿意?!贝骶S不假思索。
女人嘴角勾起一道溫柔的弧線,她搖了搖頭:
“那太簡單了,我換個問題,你愿意為我而活嗎?”
話音落下,一柄匕首刺入女人的腹中。
隨即被火光染紅的天空像一面被擊碎的鏡子,轟然裂開。
更加碩大的觸手破開天際,一頭幾乎要占據(jù)整片天空的怪物出現(xiàn)。它柔軟的頭部有無數(shù)的觸須,肥胖的身體長滿了肉瘤。
它猛然睜開頭部的一只束瞳,金色的瞳孔注射著戴維和銀白發(fā)女人。
惡魔般的低語再次響起。
.......
戴維猛地睜開雙眼,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抬起微顫的雙手,揉了揉發(fā)脹的腦袋,艱難地坐起身。
環(huán)顧四周,他意識到自己是被押入了地牢:
昏暗的牢房,四周是石壁,而唯一與通道相連的地方,被一支支銹跡斑斑的鐵欄隔開??諝饫飶浡鴲盒牡臍馕丁睗癜l(fā)霉的味和死老鼠的腐臭味交雜。
獵魔人伸手搖晃鐵欄,看似脆弱的鐵欄卻絲毫沒有晃動。他下意識地朝腰間的銀色獅鷲摸去,發(fā)現(xiàn)腰間早已空無一物。
“唔...看來是被收繳了。”
雖然不大肯能會給他留下‘銀光’,戴維還是懷著僥幸的向右后肩摸去。果然長劍也不在了。
他嘆了一口氣,喊了一聲有人嗎。但給予他回應的只有無盡的死寂。
“看來我的一生是要在這里結(jié)束了,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年?!彼猿暗馈?p> 他心想,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獄中死去,對于他來說也算是一個恰如其分的歸宿。自三年前,白色尖塔被呢喃婆婆收留以來,他便丟了記憶,對這個世界從來都是陌生的感覺。
固然他對活著沒有太大的執(zhí)念,就好像之前處理委托時,也總是找一些賞金搞危險系數(shù)高的任務,而賺到了金幣也是及時行樂,從不為第二天著想。
倒是想再死之前跟呢喃婆婆道個別,似乎三年來的照顧,還沒正式道過謝。
突然,腦海里閃過緹娜的嬌小的身影,雪漫嘀嘀咕咕的模樣,以及德魯伊兩姐妹的身姿。戴維笑了笑,有些思念和他們相處的時光。
隨即,他又感到有些驚愕:
“唔...這就是所謂美好的記憶嗎?”
原本了無牽掛的獵魔人自己活一天是一天,如今竟然有了舍不得的人,心中對活的渴望又多了一絲。
不知道現(xiàn)在緹娜他們怎么樣了,阿蓮娜是否能保護好他們。
“與其關(guān)心別人,不如先考慮自己的處境?!鲍C魔人身后傳來蒼老的聲音。
牢房角落的陰影處似乎有一位老人跪坐在地上。
戴維有些驚訝,他之前完全沒有注意到牢房內(nèi)還有第二個人。另一件更奇怪的事,他并未將心聲說出口,對方是如何知道的?
“這是獵魔人的通病嗎,見到誰都是一副警惕的模樣?”老人的聲音在空蕩的牢房里回蕩著,等到回音消失后,他才再度開口。“即便都已經(jīng)關(guān)在大牢里了?”
獵魔人沒有說話,瞇著眼睛,試圖看清老人的模樣。而老人像是故意將臉藏在陰影之中,不讓對方人看見。
“我長成什么樣,對你很重要嗎?”
“你是誰?”
“里德蘭斯大陸開辟者,位面穿梭者,偉大湖中女士的追隨者?!?p> 這家伙恐怕是個瘋子,戴維想著,首先第一個稱號就特別猖狂,大陸的開辟者?這片自有史料記載以來,起碼都有三千年以上的歷史了,開辟者怎么可能還活著?
而位面穿梭者又是什么?能夠快速移動的意思?湖中女士的名諱就更沒聽過了。
戴維嘆了口氣,這老人肯定在這地牢里關(guān)了很長的年頭,才變成這般模樣。
“你才是瘋子,你這個低等的愚蠢人類。”
戴維一愣,下意識地捂住嘴巴,為了確認自己并沒有張嘴說話,他在心中默默咒罵了對方的母親。
突然強勁的沖擊從陰影處朝獵魔人襲來,他一聲悶哼,哐當一聲被砸到鐵欄上,又摔倒在地。
“你要是再講一句類似的話,下次就不是阿爾德法印那么簡單了?!?p> 雖然不清楚對方一直在稀里糊涂講些什么,但痛定思痛,既然已經(jīng)確認老人能夠聽到他的心聲,并且能施展魔法,他便不敢再出言不遜。
“很好,那我們就達成一致的認識了。你可以一句話都不用說,你猜得沒錯,我能聽到你的心聲,湖中女士的母親稱這個為讀心術(shù)?!?p> 獵魔人皺了皺眉頭,怎么又冒出來個湖中女士的母親?他連湖中女士都不知道是誰。
“這片大陸現(xiàn)在到底是怎么了,你真的連偉大湖中女士都不認得?”
戴維搖搖頭。
“我想想看,法爾嘉知道是誰?”
戴維搖頭。他不明白為什么對方非要讓他知道這個湖中女士,相比這個女士,他更想知道如何才能離開這里去保護緹娜和雪漫。
“別分神我問你問題呢!”又是一陣強勁的沖擊打在戴維身旁,以作警告。
“那希里雅·菲歐娜·艾倫·麗安倫知道是誰?”
戴維搖搖頭,這一下怎么又問上了四個人?
“噢,不好意思,我差點忘記你們這個年代,連家族名都是貴族才有的。”老人的聲音頓了頓?!拔蚁胂?,她的名字,用這里的語言翻譯的話,應該是——”
老人像是陷入了思考,一直沒有往下說。戴維之前被警告過,又不敢輕舉妄動,無奈之下只好默默等待。
許久之后,老人的聲音再度響起:
“想起來了,她在這里的名字叫做‘艾露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