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眾人趕到時,只見一片狼藉,店鋪原本的門檻、柱子等都被燒成了焦黑色,留下的皆是殘垣斷壁,看不見之前的嶄新的光澤。
火漸漸小了,周圍的群眾從四處挑水極力撲滅大火,滾滾濃煙未散去,從屋頂上空直上云霄。
金夫人準(zhǔn)備要沖進去時,一旁的下人們趕緊拉住她。
“你...你...你說蘇君知還在里面,是...是真的嗎?”金夫人看見眼前的漆黑灰蒙,癱倒在地上,手指著完全沒有店鋪模樣的恐怖之處,顫抖著問五姨太。
五姨太用手帕在雙眼處來回擦拭,做悲慟痛哭狀,“是...是金太太,當(dāng)時蘇姨太去里間試衣服,可不知怎么地突然著了火,我們當(dāng)時一直在外面喊蘇姨太出來,她都沒出來,火太大了,只有阿桔沖進去尋她了,我...我...”
不遠處,另一位嬌小瘦弱的少女眼神呆滯,癡坐在地上,她被煙熏地都看不清楚樣貌了。
眾人見她是蘇君知的丫鬟阿桔,圍到她身邊來問蘇君知的下落。
她的眼神滯留在滾滾濃煙里,一言不發(fā),只是機械地?fù)u搖頭。
金夫人撲向她,抓著她的手:“阿桔丫頭,你快說話啊,蘇兒是不是出來了?”
“蘇太太沒有出來,我進去時,蘇太太已經(jīng)暈倒在里面了,她的門上了鎖,任憑我怎么喊她都沒有回應(yīng)?!?p> 金夫人這下不管其他人的拉扯,使力一甩,“你們都放開我,我的蘇兒,不管是死是活,我都要帶她出來?!?p> 下人攔不住金夫人,跟著金爺金夫人一同進去,里屋的門框已經(jīng)被燒爛,一具焦黑散發(fā)著腐臭味的尸體靜靜地躺在里面。旁邊還露出了幸運的尚未被火波及到的衣衫的一角。
“這...這是蘇姨太看中的,讓她去試穿的衣服。”五姨太當(dāng)然是要跟進來最先確認(rèn)蘇君知死訊的人。
金夫人還是不愿相信,不愿承認(rèn),她順著尸體細(xì)細(xì)看去,就想找出一絲蛛絲馬跡來證明這不是她的蘇兒。
她看到焦黑的手掌下壓著個閃光的東西,金夫人輕輕的拂開她的手掌,手掌下露出一條金閃閃的小黃魚,這是早上她塞給蘇君知的。
早上還在自己面前蹦蹦跳跳的鮮活的人兒,說沒就沒了。
“老爺,蘇兒沒了,都怪我今天早上沒有跟來,我要是來了,肯定不會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去,我會陪著她的...不,我要陪著她,黃泉路上還有個伴兒?!?p> 說完,金夫人雙手拽進拳頭,一股腦往墻上撞去!
金爺在一旁,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在她沖出去之時,一把抓住她,將金夫人死死的禁錮在他的手臂里。
“夫人,你冷靜點?!?p> “我沒法冷靜,蒼天吶!我是造了什么孽??!為什么兩個女兒都離我而去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吶,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苯鸱蛉送磸匦撵椤⑿沟桌锏暮爸?。
“蘇兒自從結(jié)識了我們金家,就沒發(fā)生什么好事。我寧愿她癡癡傻傻,我愿意照顧她一輩子,可是她現(xiàn)在都不給我這個機會。”金夫人的傷心欲絕令在場的所有人看了都噓吁感嘆。
“來人啊,去抓來這家店鋪的老板,查下起火的原因,在昆爺回來之前調(diào)查清楚,我們要給昆爺一個交代?!苯馉?shù)谋瘋槐冉鹛伲且患抑?,上下里外都還等著他主持大局,他可不能像金夫人那樣就倒下了。
“還要給昆爺什么交代?哪里還有臉見昆爺?我這一生都虧欠蘇兒,虧欠昆爺。是我克女,是我克女啊....”金夫人最終哭著哭著,渾身沒了力氣,暈倒過去。
街道上站滿了看熱鬧的群眾,都在感嘆金家時運不濟,連失二女,至于這義女的身份,外界眾說紛紜。
金爺命下人將尸體裹好先運回金府。
金爺和金夫人一夜白了頭。昆鴻銘回來后,他們將一副上等奢華的漢白玉棺材運送到昆鴻銘的別館。
昆鴻銘的別館遠離市區(qū),所以除了金家的人并沒有外人能跟過來,靈車駛離鬧市后,就冷冷清清,安安靜靜地停在了別館門口。
昆鴻銘面如死灰,他將手放在棺材蓋上,準(zhǔn)備用手推開棺材蓋,最后看蘇君知一眼。
金爺見狀欲將昆鴻銘的手挪開,昆鴻銘不讓,使了勁,手仍然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胤旁诹吮鶝龅墓撞纳w上。
“昆爺,她...她已經(jīng)面目全非,已經(jīng)...哎,還是別打開來吧,讓蘇兒安心的走吧。”
金夫人在一旁早已涕泗滂沱、泣不成聲,那近乎滿頭的白發(fā)讓她成為了個老太太,而不是老婦人。
“是我們虧欠了你,是我們害了蘇兒,昆爺您能若是想要我的命,我隨時可以給你。我也想隨蘇兒一起去?!苯鸱蛉斯蛟诹死欍懨媲埃逡烫哺鸱蛉斯蛟诹伺赃?。
“昆爺,您別怪金爺和金夫人,要怪就怪我,我若是不帶蘇姨太去逛街就不會遇到這樁事。”五姨太亦露出凄凄慘慘之姿。
昆鴻銘微張的眼皮下冷峻的目光鎖定在五姨太身上,他眼神冰冷道瞬間可以冰凍住對方,并且剎那間崩裂,他緩緩地又自然地掏出腰間的手槍,對準(zhǔn)五姨太的腦門。
“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昆鴻銘嘴里吐出的這幾個字像是從地獄傳來的詔令。
五姨太被嚇的魂飛魄散,她沒想到自己的裝腔作勢會讓昆鴻銘想要了她的命,她連忙匍匐在地上給昆鴻銘磕頭?!袄旔埫旔埫?,我也不知道會發(fā)生這種事,昆爺饒了我吧?!?p> “不許你再叫她姨太,她的身份不是爾等賤命能詆毀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幫人在后面嚼什么舌根,你們說她當(dāng)金府的義女是為了當(dāng)我的正妻,我告訴你們,收起你們卑鄙骯臟的想法,在我眼里她本就是我的正妻,只是她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些頭銜,我府里上下誰見到她都是喚她一聲‘蘇太太’?!?p> 阿桔在一旁亦是兇聲惡煞地死盯著五姨太,阿桔可是早將蘇君知在金府的那些遭遇告訴給昆鴻銘了。五姨太的頭在地上磕得“咚咚”作響,“是是是,是蘇太太,是我們叫錯了,是我們不該胡亂揣測。”
金爺趕緊穩(wěn)住昆鴻銘,“昆爺,小五確實無意傷害蘇兒,這是個意外,而且我們已經(jīng)抓來了縱火之人。”
下人將一個五大三粗,留著絡(luò)腮胡子的男人押了上來。
五姨太看見他后,立馬指著他慌慌張張的說:“對對對,就是他,他是那個店主,著火后他就不見了蹤影,定是他放的火,昆爺,這事真的與我無關(guān)啊,您饒了我吧?!?p> 沒等那人開口求饒,槍口默默扭轉(zhuǎn)了方向,對準(zhǔn)那人就是一頓火力全開,那人完全被昆鴻銘打成了個篩子,昆鴻銘將槍中的子彈全打完才罷休。
在場的所有人都露出了萬分驚恐之色,看見一個血人往后倒在地上。他們瞠目結(jié)舌,又不敢發(fā)出聲音,生怕激怒了這個似乎已經(jīng)失去神志的男人,不,是猛獸。
從此東北角處的后山上多了一塊碑,上面寫著“昆鴻銘之妻蘇君知”。
“蘇君知,這個位置可以清清楚楚地望見以后建成的鐵路,這條鐵路你功不可沒。”
金爺聽見這話,百感交集,悵然若失。“蘇兒,你放心吧。今后這衡州的資源,凡是我名下的,都是你和昆爺?shù)?。望我們來世還能當(dāng)父女?!?p> 五姨太瑟瑟發(fā)抖地跟隨在人群后頭,再也不敢再次出頭發(fā)聲。她在心中默默祈禱,今后在衡州可別再碰見昆鴻銘,否則自己小命怎么丟的都不知道。

糖醋排骨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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