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離開
嘭！
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擊打在晏喜的背上，落在身后的地上。
晏喜快速轉(zhuǎn)過身，是誰在偷襲她？
不是阿達西，也沒有任何陌生的生物。
只是虛驚一場，不止是虛驚一場。
她看著滾到腳邊的板栗，心中不免失望。
火坑四周散落著一個個炸裂開的板栗，和一些細小的火炭，火坑內(nèi)外一片狼藉。
晏喜把地面收拾干凈，收攏散落一地的板栗，板栗外殼焦黑鼓起裂開，露出滾燙的金黃色果肉，栗香濃郁。
聞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她咽下口水，剝開一顆，丟進嘴里細細咀嚼，粉糯香甜。
原來這才是食物真正的味道。
接下來的日子晏喜過得十分充實，她白天去山上采摘果實，晚上編藤燒制器具，還要養(yǎng)鳥獸，忙忙碌碌。
忙碌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一晃眼就過了一個滿月和一個下弦月。
秋深日晚，夕陽照在西山黃葉上，黃葉下，小道依稀可見，時有時無。
一個女孩穿著草裙，背著一簍梧桐子行走在山間，一只白色的小獸追著她的步伐，一步一踏間小道似乎又清晰了一些。
女孩抬頭看著西方天空上初升的娥眉月，抿著雙唇，低下頭繼續(xù)往山下走，腳步沉穩(wěn)。
上一個娥眉月時還是異類的黃色梧桐葉，在無聲無息中渲染著秋色，整座西山被調(diào)成五彩斑斕的油畫，層層疊疊的黃色和紅色流進草原中，草原上綠中夾黃，黃中泛紅，一路跟著河流遠去。
唯有逐漸裸露出來的河石依然蒼白，靜臥在河岸邊，等待遠游的春水。
幾只白色的小鳥，圍繞在三只大象身邊，悠閑地在草地上尋找食物。
一只吃飽后飛上小象的背，站在那里梳洗潔白如玉的羽毛，腿長喙也長，頭頂鮮紅。
嗚嗷……
大象發(fā)出低沉冗長的呼喚，穿過草原躥進山林，林中傳出一聲尖哨，與大象呼應(yīng)。
一個身影從山林中沖了下來，背簍被順手甩在草地上，回身撈起小獸，奔向河邊。
小板栗和小吉利并排坐在草地上，吉祥用鼻子吸一口自己的奶水喂給小吉利。
晏喜端了一碗象奶從吉祥的肚子下爬了出來，把盛滿象奶的木碗放在小板栗面前，小板栗迫不及待地啜飲起來。
吃了不少的板栗桐子，天天喝一餐象奶，小板栗仍然是出生時的模樣，除了速度變快了，身體沒有丁點變化。
那五只幼鳥已經(jīng)是半大的小姑娘了，身高腿長，亭亭玉立。
兩相比較，晏喜憂心不已，這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晏喜躺在泥坑里想著心事，泥漿里有菖蒲和艾葉混合的清香。
秋天的天氣越來越干燥，大吉祥它們的皮膚經(jīng)常皴裂流血，滾上厚厚的泥漿也只能改善而已。
晏喜想了個辦法，把菖蒲和艾葉曬干揉碎撒在泥漿里，果然不過六七天，它們就已經(jīng)痊愈了。
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三十七天，九月的第一個上弦月的第二天，多云！
晏喜跟小板栗共吃了一根烤山藥，又跟小板栗各自喝了一碗菖蒲水，才背上背簍去山谷中采菖蒲。
夜里越來越?jīng)觯罱缟掀饋淼臅r候草葉間有了露水。
她現(xiàn)在每天都要用陶罐熬一大罐菖蒲水，給大家都喝一些，菖蒲的消耗大了些。
她和小板栗它們其實沒喝多少，大半是大吉祥一家喝完的。
如果不是它們控制自己，大吉祥自己就能喝光一罐。
幸虧這只陶罐燒制成功了。
燒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剛開始的時候，她總是掌握不好水和山土的比例。
有時候水太多，捏好的泥胚還沒風(fēng)干就坍塌變形。
有時候水太少又捏不攏，無法成形，好容易捏了個滿意的，燒制出爐后就裂開成了兩半。
如此反復(fù)推敲嘗試了許多遍，連木炭都被她燒出了兩簍，才成功做了個像樣的陶罐和幾個陶碗。
陶碗她沒有舍得用，還用著火燒石鑿出來的木碗和木勺。
不過木桶她也鑿了出來，還有兩個木盆。
西山之西的那座百果山，之前天天過去，一去就是一整天，山上的板栗柿子小棗和八月炸早就被她采收了大半，她已經(jīng)有幾天沒去了。
那個時候大吉祥一家天天早上陪她過去，傍晚再接她一起回來，與早上去的時候不同的是，多出來的三簍果子。
到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囤積了不少曬干的柿餅小棗，還有五簍吊在梧桐樹上陰干的板栗，再加上那些還沒有打完的梧桐子，食物算得上豐富的了。
她挨著火坑旁挖了個洞，把這些食物藏在里面。
如果這里的冬季只有兩三個月的話，她和小板栗對付著應(yīng)該夠吃到明年春天吧。
不夠的話還能挖一些山藥和葛根，它們生長的地方她已經(jīng)了如指掌。
最近她都在西山上打梧桐子，不用去百果山，大吉祥它們也與她分開活動了，五只水鳥每天跟著它們，已經(jīng)不需要她再操心它們的吃喝了。
只有小板栗每天從早到晚跟在她的身邊，上山的采摘時候它就自己在附近幫忙拾撿地上的果子，不過得在它把自己喂飽之后。
今天天空中云層越來越厚，山谷中的風(fēng)特別大，晏喜走到谷口的時候感覺都要被吹跑了，小板栗爬進背簍里就不肯再出來。
是不是要下雨了？
自從那次大暴雨之后，后來又下了兩次小雨，她帶著小板栗和幼鳥在西山上的那個山洞里等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停了，地面都沒有打濕多少。
如果要下雨的話，她還是早點上山去比較好。
她匆匆忙忙采了一簍菖蒲向山谷外走，遇到大吉祥它們帶著小吉利進了山谷，五只水鳥騎在它們背上，怡然自得。
它們已經(jīng)好多天沒有來這里午休了，晏喜好奇它們這是要去哪里。
吉祥用鼻子圈著她的胳膊拉她一起走，走了一段，大吉祥下了水，吉祥放開她的手腕，帶著小吉利也下了水。
晏喜看著大吉祥夫妻用鼻子卷著小象過了河谷，送上對岸去，又回頭來接她。
五只水鳥飛了過去，跟小吉利一起看著她和大吉祥夫妻。
它們這是要離開這里了嗎？
它們要去哪里？不會回來了嗎？
可是她的食物都在這里，要跟它們一起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