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閣如今早已人去樓空,整個院子只剩下莫鳶一人。
放下手中早已放涼的茶杯,莫鳶嘆了口氣,松了松僵硬的筋骨,站了起來。昨夜到底是靜坐一宿,渾身疲累。
等了一宿,一宿未歸。
雖然莫鳶深知身為探子時刻都準備著暴露時的殞命,但想起紅娘子如今的遭遇,心中仍有幾分悲涼。忍不住伸手摩挲著發(fā)髻上的鳶尾花發(fā)簪,對著空空如也的屋子,不禁想起慕易那句,“我在鳶尾花開處等你?!?p> 輕輕的含著笑,莫鳶微微揚起頭,看著困住自己的這周圍四方天地,決定也任性一回,也不管不顧所有后果,只回那鳶尾花深處,只見那人一面,然后洗菜做飯,養(yǎng)幾尾魚,不再多問多惱,只安心尋個家。
莫鳶說走就走,沒有拿任何一件行李,尋了件素來喜愛的白衫穿著,推開門走了出去。
“早啊。”閆容早早的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桌上擺著一盤還未落子的棋盤,背對著莫鳶,笑道。
莫鳶聽見聲音手不由攥緊,卻故作淡然看著閆容,“你為何而來,我家小姐已去了太子府,你要尋她,得去太子府?!?p> “既然知道你要走,自然得來等你?!遍Z容轉過身子,微微笑著看著莫鳶道,“昨夜我便來了,只是我原以為你半夜便會離去,卻沒想你重情,竟等到今日。”
“送我一程?不必了?!蹦S轉身便走,頭也不回。
“我來是與你做個交易?!遍Z容高聲道,緩緩從容的站了起來,向莫鳶徐徐走來,道,“你何至于如此焦急,你應當清楚知道沒有我的允許,你決離不開雍王府?!?p> “我不認為你有足夠令我和你交易的東西?!蹦S淺聲冷道,“除非,你愿意把你西楚的兵力布防全部告訴我?不過我想你不至于如此愚蠢?!?p> “你怎知我不會?”閆容笑著反問道,他已走至莫鳶面前,貼著她道,“不過,我確實不會,你猜中了?!?p> 莫鳶將其往外一推,卻被閆容猛的收緊,反撲在他的胸膛。
“我想你應該好好的聽我說完,既然你不乖,就這么聽我說吧。”閆容將莫鳶禁錮住,令她掙扎不得,只能從牙縫里道,“是我低估了你,世人怎能知道平日里聲名狼藉的雍王世子,竟深藏不露,還是個十足的練家子。”
“怎么現(xiàn)在才覺得我奇貨可居?”閆容唇角勾笑,道。
“你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什么?”莫鳶既然掙脫不得,反而平靜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閆容,道。
“放心,我對南慶的機密,不感興趣。我要的很簡單……”閆容忽的將唇畔送了過來,莫鳶雙手被牢牢禁錮,來不及反擊,只堪側臉躲避。
閆容眼神微瞇,唇畔落在莫鳶的左臉頰上,極輕聲的在她耳畔道,“別動?!?p> 隨即,閆容將她僵硬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溫柔的看著她,道,“莫鳶,我做這一切自是為你,答應我,洗去這臉上的斑駁,可好?”
說著伸手用自己的袖子,細細擦著莫鳶的臉頰,除去她原本黯淡的偽裝,露出她白皙微粉的肌膚,又將她原本粗平的眉峰擦了去,露出一彎微微上揚的黛眉,深情的凝視著她。
只這兩招,將莫鳶的黯淡盡去。
眼角眉梢恍若天成,面容如畫,只稍稍一動整個人便像從畫中走來,美不勝收。
“你,你們?”尖銳的女聲從院門口響起,莫鳶從閆容眼底里看到了真正的笑意,轉身回頭,卻看見了高聲出言的秦瑤和在一旁花容失色的蘇馨。
莫鳶看著二人,再看向閆容,心底瞬間清楚了一切,包括閆容對于紅娘子的利用,也包括對她的。
閆容清淺的笑著,并沒有松開握住莫鳶的手,只轉頭看著二人,道,“不在你的西樘閣,來這里做什么?”
蘇馨淚光閃爍,像是才認識閆容,復雜的望著他。終是不發(fā)一言,轉身離去。
秦瑤目露兇光瞪盯著莫鳶,狠道,“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你竟然是只深藏不露的麻雀?!鞭D而又看這閆容,道,“我看你是被鷹啄瞎了眼睛,馨兒這么好,你卻視若不見?”
不等閆容回答,秦瑤轉身去追蘇馨。
莫鳶待二人走開,迅速抽回了手,退后兩步道,冷哼道,“這便是你要交易的?”
“是。”閆容毫不避諱,道,
“那為何還要如此對待紅翹,用我難道就會起更好的成效?”莫鳶看透了昨日的設計,不免道。
“因為你不會和她們一樣鐘情于我,所以我選擇你?!遍Z容反道,“至于紅翹,她的心思我清楚,為了避免以后的無盡麻煩,還是給她尋個好去處為好!”
“涼薄至此?!蹦S忍不住踹了閆容一腳,閆容竟意外沒有躲避,吃痛的冷哼出聲。
莫鳶看他吃癟的模樣,終是得意的笑了,眼角眉梢皆是神采,道,“你能給我什么?”
“西楚的機密我不會給你,不過我也不會阻止你,至于能尋到多少便看你的本事,并且我不會向任何人揭穿你和紅翹,如何?”閆容看破了莫鳶的心思,道,“放心,你們南慶再送百八十個探子來,也是沒用的,倒不如是你留下,還有幾分勝算?”
莫鳶知道他戳中了自己的要害,南慶的探子翹楚便是自己和紅娘子,再送探子來送誰?慕易嗎?而南慶帝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若自己回去,怕是這一茬一茬的探子又將送來西楚送死,而探子營也將損失甚大,自己不若做了這筆買賣,“成交!”
莫鳶伸出手掌,示意與他擊掌為誓。
卻不想閆容反而伸手去取她發(fā)間的鳶尾花發(fā)簪,道,“幼稚,這種無憑無據的擊掌為盟我又豈會相信,就拿此物做個抵押?!?p> 莫鳶探手去取,卻撲了空,“此物不行,換一物?!?p> “看你如此在意,便就是此物了,不變?!闭f著收起了鳶尾花發(fā)簪,大笑著滿意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