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戰(zhàn)期:情圣的苦惱
與父母短暫的會面讓駱佳卿稍有傷感,在車上沒怎么說話。段勝寒看她情緒低落,安慰了幾句,告訴她要先去李燁家拿東西再回去,就放了她喜歡的歌單,一路沒多說話。
駱佳卿看著車下了高速,窗外街景一路從寥寥燈火到流光溢彩,心情卻沒有隨之明朗。想著自己小時候,爸爸媽媽拼事業(yè),自己也算是在“半單親”狀態(tài)下長大的。
每次趕上爸媽輪番出去學(xué)習(xí),都會抱著她,再大一點兒牽著她,去汽車站,火車站,機(jī)場送行。那時候她就習(xí)慣了這種離別。
哪怕到現(xiàn)在,白敏裕也常說:“那時候你才那么小,就會大人一樣,跟我們擺手,嘴里還說‘走吧走吧,我回去了!’,沒一點兒難過的樣子。”
她也確實不為此傷心,因為不論是他們哪一個在家陪自己,都付出了100%的愛,還有回來時行李箱里滿滿的禮物。這樣的成長模式伴隨她直到高中畢業(yè),教會了駱佳卿獨立自主,不管是外省大學(xué),還是出國讀研,她都可以把自己打點妥當(dāng)。
而駱?biāo)申栆惨恢备嬖V駱佳卿,自己的寶貝女兒沒有防老這個“功能”,只要她能過得開心,常帶兒女來探望,他們就滿足了。
可最近幾年,每每回家或父母來探望,雖然還是一樣的逗趣溫馨,自己卻沒了以前的瀟灑,反而更想時刻黏在父母身邊。而立之年,離別竟變得如此傷神。
進(jìn)城的路有點堵,幾輛車試圖加塞。她的情緒這才由悲轉(zhuǎn)怒,“替”段勝寒嘴替著罵了幾句出氣,罷了又放著自己喜歡的歌,跟著哼了起來。
段勝寒看她情緒好一點,也就放心了:“幫我給李燁打個電話,跟他們說我們快到了?!瘪樇亚淠弥氖謾C(jī),想湊到他臉前面部解鎖。
“輸密碼吧,你生日?!彼€挺得意,但駱佳卿也只打了個電話,沒什么多余的動作就給他放回去了。
“不好奇???不看看我微信?”
“你都這么問了,還不得是清理干凈的,看它干嘛?!?p> “別冤枉我,我可沒刪,骨子里就很純情專一。”
駱佳卿給他擠出一個假笑,沒聽說過,有快四十歲的清純少年。
“哎,在廚房里爸爸跟你說什么悄悄話了?”
“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沒評價評價我?”
“我媽不是夸你好了嗎,我爸才不管情情愛愛的?!?p> 行吧,畢竟在客廳里白敏裕確實對自己一陣夸獎。他本以為和準(zhǔn)岳母獨處多少會有些尷尬,沒成想她特別能聊,還句句幽默中帶著大道理,不愧做了半輩子老師。
“佳卿,就沖咱爸媽,你也得嫁給我?!?p> “那你給他們當(dāng)干兒子去得了,費勁娶我干嘛?。可鷼饬藙e哄我?!?p> “別啊,哎咱到了,停好車馬上哄!”
駱佳卿看前面的小區(qū),意識到自己低估了李燁這個富二代的富裕程度。他倒是沒騙他們,從自家陽臺看出去,東方明珠確實就站在那兒等著呢,要說它觸手可及也不為過。徐徐江風(fēng)吹進(jìn)來撩動著窗簾,仿佛是人民幣勝利的歌舞。
“嫂子隨便參觀,就是主臥有點亂?!崩顭羁炊蝿俸畯街边M(jìn)了廚房,提前結(jié)束了當(dāng)“導(dǎo)游”的任務(wù)追著他進(jìn)去,生怕慢一點寶貝就被搜刮光了。
駱佳卿繞了一圈這個兩百多平的大平層,心里不住的感慨,這要是讓大王跑一跑,一趟可趕上現(xiàn)在一天的活動量了,實在是可憐了那兩個充著電的掃地機(jī)器人。
“你們干嘛呢?”她逛到廚房,看兩個大男人抓著個貓罐頭似的東西,都不肯松手。
“想給你做點兒吃的,他摳門不讓?!?p> 李燁聽他這么一說,就只能松開手:“說好了啊,給嫂子做吃的,你不拿走的?!?p> “不拿走!婆婆媽媽的,不就是魚子醬嗎?”
“你上次可拿走了6罐,這很難買的好不啦!”李燁轉(zhuǎn)頭跟駱佳卿說:“嫂子,來都來了,讓我哥陪我聊聊天喝點酒,我一個人蠻悶的。”
“不行,我還開車呢?!倍蝿俸褤寔淼聂~子醬藏在褲兜里又從冰箱里拿了一罐,邊開邊拒絕。
駱佳卿瞪了他一眼:“沒事兒,他當(dāng)司機(jī),我陪你喝!”
“嫂子爽氣啊!我去拿酒,白的紅的洋的都有,隨便點!”
段勝寒還想說什么,被李燁捂著嘴壓著手,只發(fā)出些嗚嗚啊啊的聲音來表達(dá)抗議。
“白的,唉別拿白葡萄酒啊。來點兒白酒,別的沒意思?!?p> 李燁連比了好幾個贊,躲開段勝寒的阻撓去了旁邊的小房間。段勝寒的矛頭只能指向駱佳卿:“你還喝白酒呢?”
“我最喜歡的就是白酒好嘛?”
“在外面也喝?”
“那不,假酒太多了?!?p> “可以啊,還喝得出真假?”問完又被賞了一個白眼。段勝寒牽掛她今天情緒不好,便沒多說。
李燁也大方,拿出一瓶茅臺,又顧著駱佳卿是四川人,準(zhǔn)備了一瓶五糧液。段勝寒拿他的珍饈做了幾個下酒菜,三個人坐在陽臺上把酒言歡,好不愜意。
聊著聊著,話題到了趙媄月那里。段勝寒說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疑問:你到底喜歡她什么?。?p> 李燁一口干了杯里剛斟滿的酒,眉頭緊緊皺著:“我以前也不曉得,還以為跟你一樣,愛情來得莫名其妙山崩樹倒。”他又轉(zhuǎn)向駱佳卿:“唉嫂子你曉得伐,以前,那都是女孩子追我。我,為了她,天天倒貼。每天在酒店里,都要給自己住出張白金卡了好伐!”
他又給自己續(xù)了一杯:“結(jié)果人家說‘哎呀不行的,我這個年齡是要結(jié)婚的,你不行的’。我想嘛可以的呀,結(jié)婚就結(jié)婚!人家又說了‘哎呀,你太花心了,我hold不住的呀’?!蹦7纶w媄月模仿的惟妙惟肖,段勝寒和駱佳卿都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你們笑得太早了!后面更可笑!說花心,我也承認(rèn),前科放在那里。但是,介紹她給王乾認(rèn)識,微信馬上就加起來了。個么可以給別人當(dāng)小三小四小五,都不給我當(dāng)正房?”
“她和王乾勾搭上了?”段勝寒吃驚,不是上次見面表現(xiàn)得挺正常嗎?
“她又不是個什么冠軍,王乾才不搭理。上次吃飯,我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有沒有那么勢利。結(jié)果,當(dāng)著我們表現(xiàn)得多好,多正常?結(jié)果你們才走,就讓我自己找代駕回去,上了王乾的車!”
這點他們兩個人倒是不意外。
“你們說,她要是圖錢,我有啊,雖然不比王乾是自己打下的天下,但也不算混吃等死。她要是圖感情,覺得我花心,我認(rèn)了。但她又能去給別人當(dāng)小三?這個我真的不能理解?!闭f這話的時候,李燁沒了之前的激憤,聲音里多了些傷感。
駱佳卿陪著干了一杯,他多少有點醉了,抬著頭望天,嘆著氣。段勝寒雖然知道不合時宜,但還是想問:“所以,你到底喜歡她什么?。俊?p> 李燁垂下腦袋,斜靠在椅背上:“哥,我知道你們肯定聽膩了,富二代內(nèi)心的空虛!所以說了你也別笑話我,不要嫌我矯情。”
“不會?!?p> 他點上一根煙,深吸了一口,把埋在心里從未訴說過得話隨著煙煴吐了出來:“從小我就是保姆帶大的。但我不埋怨,真的。沒有父母的辛苦,我不可能坐在這里談天說地。但是,父愛母愛,在我這里,多少是缺失的!可是趙媄月,讓我找回了這種感覺。雖然她每次都是‘李先生,李先生’的叫著,卻能記得我早餐喜歡吃什么,位置喜歡坐哪里。只要我去酒廊,只要她在,那我真的像是回家了一樣,她把什么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就連我隨口說一句喜歡在睡前吃一塊黑巧克力,她都能讓客房每天在我枕邊放上一塊,還有她手寫的卡片祝我一夜好夢。這些我從來沒體驗過,這樣被人關(guān)懷的生活真的太幸福了?!?p> 李燁的手指也修長好看,彈下的煙灰像將被拋棄的回憶,他的聲音少了之前的溫柔:“我以前只顧著看她,只顧著感受她對我的好了。但她跟王乾走了的第二天,我想著再看看她。你們曉得我看見什么了?”
他還專門看著兩個人都搖了搖頭才繼續(xù)說:“她,對每個人,對酒廊的每個客人,都這樣!都tm這樣!我就問段靈,這是不是你們的行業(yè)標(biāo)準(zhǔn)啊?唉,對!她們還真把每個客人都當(dāng)家里人。那我干什么啦?舔狗都不算哦,慘不慘?我就是一個行走的好評,行走的點贊APP!這是什么,是我對大千世界缺乏足夠的認(rèn)識,太把自己當(dāng)個人了?!?p> 李燁說完滅了煙,和段勝寒吐槽:“哥,你也是看著我縱橫情場的,居然在這兒栽了個跟頭,萬萬沒想到啊!萬萬沒想到!”
“讓你霍霍姑娘!”
“我還要繼續(xù)霍霍。嫂子,喝了酒都說出來就好多了,謝謝你,今天陪我?!崩顭钫f完這句,整個人精氣兒都耗盡了一樣睡著了。
段勝寒看著兩個人一瓶都喝完了,一個倒了,另一個卻什么事兒都沒有一樣,問駱佳卿:“你酒量挺好???”
“就這樣吧,扶進(jìn)去啊?”
等殘局收拾干凈了,他們凌晨才到家。駱佳卿躺在床上連臉都不想洗:“說真的段勝寒,你上次不是說以后就清凈了嗎?怎么越過越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