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健華教授給了呂平方一上午的假,讓他好好地陪陪家人。
今天早上所里正式通知,晚上8點開始試驗。
呂平方給父母和老人們打了個電話,聽完家人的嘮叨,就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上午。
上廁所的時候他看了一下段木炆羽的房門,也不知道天天在網(wǎng)上干什么,聚精會神的。
中午的外賣送到時,段木炆羽一臉沉重的合上了筆記本,似乎把什么交給了天意。
“你干什么呢?”呂平方不知道是第幾次發(fā)問,得到的依然是一聲哼。
迅速的吃掉午飯,呂平方慢悠悠的來到逸峰大廈。
他先來到大廳,慢慢的沿著消防樓梯走上去。
踏上7樓的一瞬間,耳畔響起了“嗒”的一聲。
他向7樓走進去,耳邊仍然響起,直到他走到大廳里才聽不到。
如果將來范圍越來越大,在自己十秒內(nèi)跑不過去的范圍,就會被強行傳送到電梯里嗎?
昨晚他在42樓頂層安好了玻璃門,又得到了沉木盤放到一起,現(xiàn)在心里比較有底,要不要在進入跨界膜組前試驗一下?
“老大,我們試一下?”他悄悄的問段木炆羽。
“試一下?!?p> 呂平方想了想,向前走了兩步。
隨著“嗒嗒”的倒計時,呂平方越來越緊張,不禁閉上了雙眼。
“嗒”的第十聲響起,呂平方慢慢睜開了眼。
還是在7樓大廳。
“沒動?!彼÷暤恼f。
“看得見?!?p> 呂平方額頭上留下一滴汗,這個電梯救了他兩次,這次怎么不靈了呢。
“是不是因為不危險?電梯不想拉我進去?”
“不知道?!?p> “要不你捅我一刀,看電梯拉我不?”
“可以?!?p> 呂平方咬著牙,等著身上飆血:“你來??!”
段木炆羽無奈道:“宋龍財?shù)膶嶒災(zāi)阃浟??!?p> “停電?”呂平方回想一下。
他走出了剛才的區(qū)域,再上前一次,十秒過后,依然如此。
他快步走到8樓電梯處,按了下上行。
電梯里,蹲下去的他能清楚在腦海中感受到42層有兩個紅點。
他辨別了一下,隱約能‘看’到玻璃門,過去!
幾遍嘗試,他在原地紋絲不動。
也許真的是段木炆羽所說吧,只有停電時電梯的傳送才有用。
那這個十秒倒計時為什么還能聽到?
它的范圍為什么在不斷擴大?
這些問題只有等到自己回來,才能慢慢尋找答案了。
他按到了30樓。
研究所的所有實驗人員都在這里,在各個崗位上忙碌著。
他看了眼宋龍財?shù)霓k公室,那里的人尤其忙碌,一臉疲憊的宋龍財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指揮著所屬人員安排設(shè)備。
“小呂你來了。”被呂平方換掉的中年人打了個招呼:“器材這邊都給你準備好了?!?p> 呂平方點頭稱謝,取了一個大背包,來到14樓,科學(xué)組的四個人在這里集合。
田明權(quán)顯得有些緊張,他一身部隊的制式作戰(zhàn)服,一看就是張姐托人在正規(guī)部隊借用的,盧文秀滿不在乎,在休息室的沙發(fā)上看著儀器說明材料。廖志遠的精神狀態(tài)要好多了,他看到呂平方時還主動打了個招呼。
副所長喬躍帶著張麗坤過來時,四個人已經(jīng)慢慢放松開了。
“不錯啊,咱們科研隊伍里也有勇士!”喬副所長是典型的老專家,嘮叨了會科學(xué)實驗的重要性,終于找到了正題。
“今天晚上,大家就要進去了。據(jù)我們掌握的資料,這個跨界膜組后面的世界并不是很危險?!?p> 呂平方都要翻白眼了,那邊的肉食欏虎可都有三四層樓高,這資料是誰掌握的,你出來!
“我把進去的順序排了一下,你們看看?!?p> 四個人看了下,除了王桂香老人是第一個,后面科學(xué)組和修士都是分叉開的,兩個女修士走在一起,陳理陽在呂平方的后三位。
難道是怕修士間下黑手捅刀子?
嗯,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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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峰大廈,一樓大廳。
不到晚上7點,這里熙熙攘攘的擠滿了人,除了那天來開會的老者們,還來了很多中年修士、年輕修士,各個臉上露出期盼之色。
今天,可能是改變他們一生的日子,每一個修煉者都在熱切的討論著各自的猜測。
一些小輩修煉者看著十人探險隊,特別是那六個修煉者,都是冷笑加羨慕。
在他們看來,第一批進入跨界膜組的探險隊,既可能一步登天獲得難以想象的機緣,又可能身遭橫禍橫死他鄉(xiāng)。但今天的修煉者資源貧乏,心高氣傲的少年更是愿意相信,自己就是那個幸運的萬分之一。
六名年輕修煉者一時成為全場矚目,除了一個高個青年背后一把寬刃長刀,其他五個人都手持長劍,著裝十分考究莊重。
呂平方特意打量了下陳理陽,他穿了一身棕色練功袍,手中寶劍古意盎然,胸口和兩袖都微微鼓起,還背了一個大號黑色戰(zhàn)術(shù)背包,稍顯不倫不類。其他四個年輕修士也差不多,無非是兩個女修士身姿綽約,身穿迷彩服裝,依然十分好看。倒是那個扛著大刀的修士叫做王行知,除了身上戴著裝具像個古代武將,自己什么也沒背。
而科學(xué)組的四個人,田明權(quán)背著95步槍,身上還掛著4顆手雷,背包里似乎也是各類武器和單兵裝具,少年左右轉(zhuǎn)一轉(zhuǎn),對自己的行頭很滿意。呂平方和盧文秀各攜帶了探險工具和記錄器材,在呂平方的背包后,還有一個黑布包裹的大板子,顯得比較奇特,倒是廖志遠大包小包的背了一堆,他的東西是最多的。
時間將近八點,殷離虎和盧浩文站在大廳門口,神情間少見的有些焦急。
殷珍蛟拿著一部電話,跑到他們身邊小聲說了什么。
盧浩文點點頭:“通知宋主任,開始吧?!?p> “王老太太還沒到怎么就開始了?”圍觀的人們發(fā)出竊竊私語。
一個中年人通過電視視頻投送著30樓的景象。
“第一批壓入?!?p> 呂平方聽到那巨人般的機器,發(fā)出了巨大的嗡鳴聲。
30樓大廳里綠色的光幕突然落地,讓第一次看到的人們愕然驚嘆,恨不得沖到30樓去看個究竟。
“第二批壓入?!?p> 點點繁星亮起,呂平方似乎還是能聽到那隱約的奇妙聲音。
“第三批壓入?!?p> 大廳里傳來小小的喧鬧聲,他回頭看去,王老太太在他人的攙扶下,從大廳一旁的休息室慢慢走了進來,她似乎一直等在那里,身邊的一個中年人手里提著一把椅子。
“過載斷電!”
黑暗降臨,人們驚嘆于窗外的黑色膜,有的人拿出手機,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信號,有的人把頭探出了窗外,想去摸一下那流動的黑色。
“路!”
修士們的嗓音是高亢鋒利的,充滿了急切。
黑色的膜中,在大門的門口,隱約出現(xiàn)一塊暗黃的泥土地面。
一切,都和第一次斷電時一樣。
呂平方松了一口氣,左右兩耳的風(fēng)安靜不動。
“王桂香大姐。”殷離虎走了過去,微微欠身。
他想說什么,但沒說出口。
老太太身體周邊蕩起一層白色靈光。
一把金色的剪子飛了起來,還有一只暗金色的戒指,一根銀色的針,都懸浮在她身旁,牢牢的保護著她。
她身材佝僂著,走上了這條路,慢慢穿過了這黑色的膜。
就像是沒入了漆黑的湖水,身后的衣角漸漸消失不見。
所有人都緊張的屏住了呼吸。
探險隊的十個人心臟亂跳起來。
過了許久。
黑色的膜平靜的讓心心慌。
盧浩文看了看他們十個人,準備舉起手。
一張慈祥的面龐,從黑膜中探了出來。
王桂香老太太一步一步,慢慢走了出來。
她眼皮垂下,眼睛似乎有點模糊了。
她看看大廳里的人,目光轉(zhuǎn)到自己的椅子上。
慢慢坐了下去。
大家都在等她講話。
她微微吸口氣,卻似乎吸不上了。
目光看著她走出的大門,點了點頭。
閉上了眼睛。
“王桂香大姐?!北R浩文問她。
幾秒鐘的沉默。
殷離虎等修士忽然鞠躬致敬。
“送,王道友?!?p> 老人身后的少年放聲大哭,王家的修士們都默默不語,幾個男人慢慢留下了眼淚。
“媽!”幾個中年男女抱著王老太的身體哭成一團,身后王家的小輩們也都哭著跪拜下來。
呂平方看著那稀疏的白發(fā),在子女最后的擁抱下微微顫抖。
眼眶里忽然淌下兩行淚。
大廳里的緊張氛圍早已消失,眾人看著那個消逝的老人,心里只有最后一份敬意。
呂平方回想起那天。
王老太太在志愿書上寫下的數(shù)字,她說:“我想出去走走?!?p> 盧浩文看著地上哭成一團的王家人,早已沒了探索異世界的激動心情。
“王大姐能回來,說明這條通道是雙向安全的,你們進去吧?!?p> 十個人沉默著排成一路。
耳邊是王家人撕心裂肺的痛哭。
呂平方突然后悔了,他應(yīng)該先去和家里的長輩父母見一面,先回老家一次的。
他回頭,和陳理陽對視了一眼。
陳理陽正在掐訣念咒,似乎是為王老太太祈福送行。
對他的恨意突然松動了一下。
前面的修士已經(jīng)慢慢走了進去。
眼前是黑色、令人沉陷的薄膜。
呂平方吸足一口氣,含在嘴里,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