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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醉酒侍郎君

第四十二回:淺情人不知多情累

小娘子醉酒侍郎君 宓晞 1143 2020-03-03 23:54:28

  “好好的一個人兒怎么就落水里了?”桃鈴有些心疼,拿著手帕替陸憐鳶把粘在臉上的泥細細擦干凈。

  “別問那么多,問了就是你的不對了!”

  秋塵歸正替師哥把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

  之前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了,碰著雖不疼,但看在眼里還是觸目驚心的。

  塵歸伸出手,輕輕撫過那些鐵烙留下的疤痕,咬咬唇:“師哥,為了我們,你受苦了?!?p>  秋筱桐爽朗地笑了笑:“這算什么!男人身上就該有些疤,那才叫帥氣!”說著自己穿上衣服。

  陸憐鳶剛來,有些羞澀,看著他們師兄弟,覺著跟在戲臺子后面看見的全然不同。

  滿滿的好奇。

  “五小姐,你別動,這里磕破了,會有些疼。”桃鈴翹著手指,小心翼翼把藥水點在她眉邊上的一處傷。

  “哎呀!”果然是疼的。

  但是疼的開心。

  從今天起,她就是這戲班子的一員了!

  “秋大哥,你什么時候帶我去堂會呀!”

  秋筱桐一愣,不解。

  “去什么堂會?”

  “我要上臺,我要唱戲。”

  “別胡鬧了,你是大家小姐!”

  他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里,還以為她不過是因為近來發(fā)生的事兒,所以想找個發(fā)泄口。

  而他愿意當(dāng)她發(fā)泄的對象。

  秋塵歸也在一旁說:“五小姐,您可別拿我們開玩笑了,我們這類人,跟你們不一樣。出堂會,站一天的臺子,中途連口水都不能喝,苦著呢!”

  “我能吃苦的!”

  桃鈴從自己的箱子里拿了件衣服出來:“姐姐,我這里只有些粗麻布的,你要是不嫌棄就先換上。濕衣服穿了會生病?!?p>  說著把簾子一拉,對那兩個男人道:“別偷看了!”

  桃鈴照應(yīng)著替她換衣服,她才忽然想起自己腹中有了一個小小的生命。

  沒有快將成為母親的喜悅,只有無窮無盡的羞恥。

  這孩子是那個男人的,他將流著他的血!

  想起那個男人,她心里一陣惡心,想吐,卻又不敢吐在人家家里。

  匆忙地穿好衣服,就往外沖。

  已是早晨了,醉花街都忙碌了起來,整理行頭的人們會停下來,看這個扶著墻干嘔不止的怪異女人。

  她這樣憔悴,又帶著一絲詭異。

  已經(jīng)沒人能認(rèn)得出她是陸家五小姐了。

  秋筱桐想去扶她,卻顧及人多,不敢上前,怕被人說了閑話。

  到底沒了黑夜做屏障,不敢肆意。

  桃鈴幫了手。

  “這不是……陸家小姐?”

  來的那個男人,帶著斯文眼鏡,穿著一件新褂子,褂子上夾著懷表,渾身都是洋貨。

  要不是那樣的恨已經(jīng)刻在她的骨頭里了,她才認(rèn)不出他來。

  “你……”

  竟是楊義崢。

  無所事事便來這里閑逛,于是就這樣遇見了。

  于是更惡心了,恨不得能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恨不能把自己剖開,把肚子里那個雜種掏出來。

  “我的小美人兒,你不會是有了咱們的骨肉了吧!”說著便要摟她。

  桃鈴狠狠推他的手,奈何年紀(jì)輕,哪里打得過一個成年男子。

  被狠狠推在地上。

  陸憐鳶見著這個禽獸,原本想的要將他狠狠揍一頓,用刀狠狠剜他的心割他的肉。

  這會兒全都想不起來了。

  就是害怕,怕得發(fā)抖。

  抬頭一瞥,看見欲要上前卻又猶豫的秋筱桐,忙撲過去:“秋大哥救我!”

  秋筱桐一愣。

  眾目睽睽之下,不敢摟她。

  這是被人糟踐過的女子。

  楊義崢見到手的女人投到別人懷里,啐了一口,抬手扶了扶眼鏡兒,一挑眉毛看著秋筱桐:“哦?是你?”

  滿是鄙視的意思。

  “爭女人爭到我楊某人頭上了,我看你當(dāng)初是棍子吃少了!”

  意思是若不是他大發(fā)慈悲,他也不可能活著走出那間大牢。

  脫下戲服,秋筱桐也就是個平頭百姓,怕官兒,怕惡霸。

  他從不想去招惹他們,可是命不由人。

  “秋大哥,求你救我,別讓他靠近我!”

  陸憐鳶緊緊抱住他的腰,聲聲催人心疼。

  “楊公子,你別再傷她了?!焙寐暫脷?,把著那個度,勁量不惹毛他。

  “你是她什么人?”楊義崢冷笑了一聲,指了指陸憐鳶,對著層層疊疊的看客,大聲道:“她,是我楊義崢?biāo)^的女人!她肚子里有我的種!”

  旁邊有獻殷勤的,幫著說:“是啊是啊,那天的事兒我都看到了,是這陸家小姐非糾纏著楊爺!”

  議論聲細細碎碎,無非是罵著“不檢點”、“狐貍精”之類的話。

  男人從不會有什么錯,錯總在女人。

  陸憐鳶不敢抬頭,把臉埋在秋筱桐懷里。

  他心一抖,忽地大了膽子。

  “這陸家小姐,我娶了,從此與你姓楊的無關(guān)!”

  她一驚,忘了其他,抬頭看著這個男人,好像看見了自己往后的一生。

  楊義崢沒曾料到,也怔住了,直至有春鳥低吟,方才回過神來。

  “秋筱桐,你可想好了,她可是個破鞋!”

  “請楊公子說話放尊重一些?!?p>  “她肚子里可有我的種!”

  “誰能證明!”比著喉嚨大,“你是郎中嗎!”

  他說得來了勁兒,也學(xué)著他對著周圍的人嚷道:“都別信他的話!這人是有名的無賴,說話能有幾分真!”

  等人群靜的時候,又說:“陸家小姐,一直都是我未過門的媳婦兒,他求之不得,所以編了瞎話!”

  哦,原來是這樣!可真是下作。

  誰能想到這?

  堂堂男子漢,有幾個愿意撿破鞋的?

  他吃了癟,瞬間矮了一截。指著站在臺階上挺著胸護著陸憐鳶的戲子,罵道:“你給我等著!你們師兄妹都給我等著!”

  這話說多了,總不實現(xiàn),便更顯得蠢了。

  等……只怕這天下,沒多少日子留給他這樣囂張了。

  陸憐鳶有些害羞,紅著臉,好半天不敢動。

  還是桃鈴過來扶住她的胳膊,笑道:“好了我的嫂嫂,事兒都過去了,進屋來吧!也讓咱秋大哥休息一下?!?p>  她淺笑,卻又不放心,又抓起他的胳膊問道:“秋大哥,你剛剛的話都是真的?”

  秋筱桐愣了一下,還是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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