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陌生人(3)
張?zhí)焱o緊盯著緊張的叔叔嬸嬸,大聲喊道:“叔叔嬸嬸,你們一定有事瞞著我,快說!”
叔叔臉上露出一絲糾結(jié)之色,緩緩說道:“天威啊,有些事,現(xiàn)在還不是時(shí)候告訴你?!?p> 張?zhí)焱纱箅p眼,滿臉疑惑和不解地看著叔叔嬸嬸,心中涌起一股強(qiáng)烈的不滿和憤怒。他幾乎到達(dá)了失控的邊緣,扯著嗓子喊道:“為什么!為什么!難道我看起來像是個(gè)傻子嗎?你們?yōu)槭裁炊家m著我!”
就在這時(shí),張佳婷正在自己的房間里準(zhǔn)備換衣服,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嚦臭[聲,她猶豫片刻后,緩緩打開了房門,一臉困惑地看著眼前的三個(gè)人。
嬸嬸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輕聲解釋道:“天威,我們并不是故意欺騙你,這都是為了你好啊?!?p> 然而,此時(shí)的張?zhí)焱呀?jīng)徹底失去了理智,他用力揮開嬸嬸的手,怒吼道:“如果真的是為了我好!那你們就把所有事情完完全全、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叔叔剛想說什么,卻被張?zhí)焱驍嗔怂脑挕執(zhí)焱那榫w似乎已經(jīng)失控,他繼續(xù)喊道:“我不想再當(dāng)一只被你們?nèi)我鈹[布的羔羊了!已經(jīng)十年了,整整十年!我一直在等待他們的回來,可是他們居然一次都沒有回來看過我!你們還騙我,告訴我說他們是為了工作!”
張?zhí)焱暮鹇曉诜块g里回蕩,震得叔叔嬸嬸的心也隨著他的情緒起伏不定。他們明白,這次張?zhí)焱膽嵟煌酝?,他們不能再試圖用簡單的言語來安撫他。叔叔嬸嬸的面容顯得既無奈又疲憊,他們知道,對于這件事,他們已經(jīng)無法用言語來圓謊。
叔叔盡力穩(wěn)住張?zhí)焱那榫w:“天威啊,你現(xiàn)在還小,很多事情你還不明白。也許,你父母這樣做是有他們的苦衷的。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他們的用心?!?p> 嬸嬸也試圖緩和氣氛:“是啊,天威。我們說的都是實(shí)話,他們真的是為了工作才沒有回來的。我們先吃飯吧,好不好?”
然而,張?zhí)焱]有被他們的言語所打動。他繼續(xù)失控地吼道:“不要!都到這一步了,你們還在騙我!”話音剛落,張?zhí)焱凸P直走向了家門,用力推開叔叔嬸嬸,打開家門,然后重重地關(guān)上了門。
隨著張?zhí)焱碾x去,房間里只剩下吧嗒一聲重重的關(guān)門聲。那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仿佛是一聲雷鳴,震得叔叔嬸嬸的心也隨著門聲顫抖。他們看著張?zhí)焱x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無奈和不安。他們知道,這次的事情可能會對張?zhí)焱斐珊艽蟮膫Α?p> 然而,他們也沒有辦法?,F(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無法改變,他們只能選擇瞞著張?zhí)焱?,希望他能夠逐漸理解他們的苦衷。盡管這可能會讓他們的關(guān)系變得更加復(fù)雜和困難,但他們知道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張佳婷看到父母面色凝重的樣子,她不禁疑惑重重,一雙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父母,追問到:“爸媽,你們到底瞞著我哥什么事???”
嬸嬸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她輕輕低下頭,用手溫柔地?fù)崦鴱埣焰玫念^發(fā),試圖以平靜的語氣解釋:“佳婷,孩子,你現(xiàn)在的年紀(jì)還小,有些事情現(xiàn)在讓你知道并不合適。等你長大了,我們自然會把你哥哥的事情全盤托出?!?p> 嬸嬸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歪頭看向叔叔,帶著些許的憂慮和心酸,輕聲問道:“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呢?”
叔叔聽后,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思考這個(gè)問題的答案。最終,他嘆了口氣,說道:“自從他們把張?zhí)焱偷轿覀兗夷翘炱?,我就預(yù)感到會有這么一天?,F(xiàn)在,我們得出去找找他,我給我哥打個(gè)電話?!笔迨迥贸鍪謾C(jī),快速撥通了一串號碼。
電話線的另一端,男人穩(wěn)穩(wěn)地接起了聽筒,坐在寬敞辦公室的椅子上,任由外面狂風(fēng)暴雨,絲毫沒有影響到他。他的目光投向窗外那如注的暴雨,語氣平淡而沉穩(wěn)說道:“怎么了?”
叔叔嘆了一口氣,夾雜著些許的無奈與不解說道:“哥,是張?zhí)焱裢砗臀覀兇蟪沉艘患?,然后就離家出走了。”
男人聽到這里,不禁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窗邊,焦急地拍了一下桌子,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分貝追問道:“為什么會這樣?他察覺到什么了嗎?”秘書聽到辦公室的動靜,立刻從門外快步走了進(jìn)來。
叔叔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然后答道:“那倒沒有,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今晚他的狀態(tài)不對,還問我是不是瞞著他什么。但是我沒有說,他就生氣離家出走了?!?p> 男人聽到這里,緩緩地松了一口氣,語氣也稍微緩和了一些:“還好,他沒察覺到什么。這樣吧,你們幫我找找他,我也會派人去找他的?!?p> “好,我們現(xiàn)在就出去找他。”叔叔雖然心事重重,但還是答應(yīng)了男人的請求。
男人輕輕摁下掛斷鍵,緩緩放下手機(jī),秘書見狀問道:“老板,發(fā)生什么事了?”
男人無奈地抬起頭看向秘書說道:“沒事,你告訴錢勝,現(xiàn)在立刻馬上讓他找?guī)讉€(gè)人出去找這個(gè)高中生。”男人邊說邊拿出一張照片遞給秘書。
秘書雖然不太明白老板為什么要這么做,但還是乖乖地聽從安排答道:“好的,我馬上去?!?p> 男人看著秘書離開辦公室的背影,轉(zhuǎn)回身繼續(xù)看向窗外的大雨心說道:“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但是我相信這種日子已經(jīng)快結(jié)束了”
與此同時(shí),張?zhí)焱艿搅藰堑揽冢咀∧_,天空突然一道閃電劃破云層,猶如巨龍?jiān)谔祀H翻騰,緊接著傾盆大雨如注而下。張?zhí)焱驹跇堑揽?,看著雨水狂暴地從天空落了下來?p> 他抬頭望向天空,只見那烏云密布的天幕仿佛被撕裂開來,狂風(fēng)卷著暴雨如同瘋狂的野獸般追逐著烏云。整個(gè)世界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所吞噬。雨水如絲如線般從天而降,宛如天庭灑下的萬千銀絲。
張?zhí)焱恼麄€(gè)身體都在劇烈地顫抖,仿佛無法自控,他的步伐雖然緩慢卻堅(jiān)定,每一步都透露出他難以言說的疲憊。他的眼簾上掛滿了晶瑩剔透的淚珠,它們在燈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然后一條條地滑過臉頰,匯集成一道道淚痕。他試圖用顫抖的手拭去臉上的淚水,但那些淚水似乎永遠(yuǎn)也擦不完,像是一串?dāng)嗔司€的珠子,不斷地滑落。
張?zhí)焱桓曳怕暱奁ε卤蝗税l(fā)現(xiàn),害怕被人嘲笑。于是,他緊緊地捂住嘴巴,用那只沒有擦拭淚水的手,試圖阻止自己的哭泣聲。他的另一只手則不停地抓著自己的衣角,仿佛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東西,能給他帶來一絲安全感。
雨沙沙地下著,幾分鐘后,他的顫抖稍微減輕了一些,但他仍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艱難,仿佛每一步都在沼澤中掙扎。雨水混合著泥巴,泥巴混合著雨水,一切都讓他感到無比的沉重和壓抑。
終于,在一個(gè)踉蹌之后,他跌倒了?;旌现晁哪喟秃突旌现喟偷挠晁查g涌上他的身體,將他淹沒。他的身體無力地躺在地上,仿佛一個(gè)弱小的人兒無法抵擋這樣的攻擊。
良久,他終于放聲哭泣,聲音在雨夜中回蕩,久久不能平息。拍身上的泥土,繼續(xù)往前走,雨下得很大很大,那隨著雨飄動的櫻花匯成了一條花溪,不少櫻花打倒了他的身上,仿佛是安慰吧,至少他的聲音漸漸小了,取而代之的是嘩嘩的雨聲和他的呼吸。張?zhí)焱匆娏艘粋€(gè)長椅,他坐下來睡著了。過了一會,艱難的從長椅上站了起來,繼續(xù)往小區(qū)門外走去。
叔叔嬸嬸打著傘從樓道里走了出來,著急地喊道:“張?zhí)焱?!張?zhí)焱∧阍谀?!?p> 張佳婷也幫忙找張?zhí)焱骸案?!哥!快出來吧!?p> 歐陽涵婷在床上坐著看著這夜晚的雨景,感覺今天晚上的雨景,有點(diǎn)凄涼,仿佛就像為世界上有這么多的留守兒童下的。
忽然,歐陽涵婷看見張?zhí)焱叱鲂^(qū),愣愣地看著他,歐陽涵婷低頭再看樓下有三個(gè)人喊到張?zhí)焱?,歐陽涵婷頓時(shí)就明白了:張?zhí)焱x家出走了。
歐陽涵婷迫不及待地穿上外套,拿著傘,剛打算出門,忽然從背后傳出一道聲音:“婷婷啊,這么晚了,你這是去哪啊,外面還下著雨呢”
歐陽涵婷回過身笑著答道:“奶奶,我出去有點(diǎn)事,晚點(diǎn)回來,您要是困,您就先睡吧”
奶奶無奈地?fù)u搖頭:“好吧,那你注意點(diǎn)安全”
歐陽涵婷見狀,毫不猶豫地從家中疾步?jīng)_出,雨傘在手中揮舞得恰到好處,以抵御突如其來的暴雨。
她跑到小區(qū)里,上前問道:“你好,請問張?zhí)焱悄銈兪裁慈耍俊?p> 張?zhí)焱氖迨迓動嵹s來,滿臉關(guān)切地解釋道:“張?zhí)焱俏业闹蹲?,請問你是他的同學(xué)嗎?”
歐陽涵婷急切地點(diǎn)點(diǎn)頭,語速飛快地說:“是的,我是他的同班同學(xué),我看到張?zhí)焱叱鲂^(qū)門了。我們得趕快去找他,我擔(dān)心他會出什么事?!?p> 叔叔和嬸嬸一聽,跟隨歐陽涵婷一同沖出小區(qū),加入尋找張?zhí)焱年?duì)伍。在雨中,四人沿著街道一路尋找,但張?zhí)焱纳碛霸缫巡灰娵櫽啊?p> 叔叔歪頭看向歐陽涵婷,他凝視著歐陽涵婷的眼睛,沉穩(wěn)而有力地說道:“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如果你找到了張?zhí)焱憔痛蜻@個(gè)電話吧?!闭f完,他迅速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上面工整地寫著他的聯(lián)系方式。
歐陽涵婷接過紙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抬頭看了看叔叔,疑惑地問道:“張?zhí)焱@是怎么了?他為什么會這樣?”
叔叔嘆了口氣,開始緩緩道來:“張?zhí)焱曰丶液?,情緒就一直很低落。他似乎聽到了關(guān)于他父母的一些事情,雖然我們沒告訴他具體是什么?!?p> 歐陽涵婷更加不解地問:“既然如此,你們?yōu)槭裁床恢苯痈嬖V他呢?”
叔叔微微皺眉,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有些事情,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他。我們擔(dān)心一旦說出來,這些年我們努力營造的生活就會功虧一簣?!?p> 歐陽涵婷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一個(gè)地方,張?zhí)焱?yīng)該會去那里。我會先去那里看看情況,你們繼續(xù)找吧?!?p> 叔叔聽后,心中略感安慰,他點(diǎn)點(diǎn)頭說:“那你一定要小心點(diǎn)?!痹捯魟偮?,歐陽涵婷就箭步如飛地跑了出去。
歐陽涵婷跑到了她和張?zhí)焱皬執(zhí)焱改傅谝淮我娒娴牡胤剑簝|光幼兒園。從后門緩緩走了進(jìn)來,巡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幼兒園里面一片漆黑,毫無一點(diǎn)燈光。她走向幼兒園樓層門口,發(fā)現(xiàn)門鎖著,心說道:“他應(yīng)該沒進(jìn)去?!?p> 在黑暗中尋找著什么,歐陽涵婷的心中充滿了焦慮和擔(dān)憂。她不斷地回憶起與張?zhí)焱狞c(diǎn)點(diǎn)滴滴,試圖找到他可能去的地方。然而,盡管她努力地尋找,但仍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
尋尋覓覓,歐陽涵婷在幼兒園里面找了一圈又一圈,累得扶著自己的膝蓋氣喘吁吁。她心說:“這個(gè)張?zhí)焱?,跑哪去了?”正?zhǔn)備打算放棄的時(shí)候,隨后,她走到了幼兒園的小廣場。
在一棵大樹下,歐陽涵婷看見了一個(gè)蹲著濕漉漉的身影。她毫不猶豫地跑上去,一巴掌打在了對方的背上:“張?zhí)焱?,你坐這干嘛?你知道不知道你叔叔、你嬸嬸、你妹都在雨里找你!”
然而,張?zhí)焱坪鯖]有痛覺,被打了也感覺不到,只愣愣地看著歐陽涵婷。看著他那空洞的眼神,歐陽涵婷終于忍不住了,走近張?zhí)焱褌阃鶑執(zhí)焱纳磉吙苛丝浚骸昂昧撕昧?,別傷心了,走吧?”
歐陽涵婷試圖去拉張?zhí)焱母觳?,但張?zhí)焱s縮了回來。
歐陽涵婷平靜地說道:“就算你爸媽不回來看你,也不至于這樣吧,我不也是嗎”歐陽涵婷邊說邊收回了傘倚在大樹上。
“你永遠(yuǎn)不知道家長會沒爸爸媽媽來參加是什么感覺,你知道我上小學(xué)初中的時(shí)候,被同學(xué)說是一個(gè)爸媽沒人要的孩子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嗎”張?zhí)焱ь^看向歐陽涵婷訴說道。
歐陽涵婷也蹲了下來若有所思地答道:“我知道那種感覺,因?yàn)槲抑耙步?jīng)歷過,我爸媽在外地的時(shí)候,因?yàn)槊?,常年不回家,所以我?jīng)常就是一個(gè)人在家,被同學(xué)說成被爸媽拋棄的孩子”
歐陽涵婷繼續(xù)安慰道:“我相信你爸媽有苦衷的,就像我相信我爸媽一樣”
張?zhí)焱拖骂^,似乎終于從悲傷的情緒中冷靜下來。他眼神迷離地指著幼兒園對面的那家小飯店,聲音帶著深深的哀傷:“這里,就是我與我父母最后一次相見的地方,也是我們一家人最后團(tuán)聚在一起吃飯的地方?!闭f完這句話,張?zhí)焱难劭粼俅畏杭t,淚水如細(xì)雨般緩緩滑過臉頰,滴落在衣襟上。
看到張?zhí)焱绱藗?,歐陽涵婷并沒有回避,而是輕輕地抬起手,用紙巾輕輕拭去他臉上的淚珠,溫柔地笑著說:“你還記得嗎?十年前,我們在這里分別時(shí),你曾為我拭去過眼淚。而今天,我也在這里為你抹去淚水?!?p> 歐陽涵婷嘴角勾起一抹溫暖的弧度,繼續(xù)笑著說道:“天威,你知道嗎,你的父母深深地愛著你,他們有可能為了你的未來正在努力著,也許此刻他們正在某個(gè)地方默默地守護(hù)著你??傆幸惶欤銈儠俅蜗嘁姷??!?p> 張?zhí)焱牶?,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但很快就被堅(jiān)定所取代。他歪頭看向歐陽涵婷,嘴角微微上揚(yáng),微笑著說了一句:“嗯,謝謝你婷婷,我會記住你的話的?!?p> 歐陽涵婷輕輕撫摸著張?zhí)焱念^,眼中滿是關(guān)愛與安慰。她溫柔地說:“現(xiàn)在可以走了吧?”張?zhí)焱谒臄v扶下,艱難地站了起來,他雖然身體疲憊,但精神上得到了巨大的支持。歐陽涵婷順勢打開了傘,在雨傘保護(hù)下,兩人一步步走出幼兒園,兩人的背影在大雨下顯得那么溫馨與堅(jiān)定。
世界上有這么多的留守兒童,他們需要父愛和母愛,父愛和母愛是用錢買不來的,錢永遠(yuǎn)賺不完,但孩子的關(guān)愛,永遠(yuǎn)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