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他看向紅磚樓,又看向青年人,“你也是來鋸鋼筋的?”
除非青年人能親口說出和生化人對抗的話,否則他決不能掏出底牌,又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來頭,別大意掉到坑里去。
“沒錯,賣給收廢品能換好多錢?!鼻嗄耆伺d沖沖地回道。
三人表情凝固,接下來是一串長長的沉默,“噗”一個暗屁打破了無言的空氣。
“誰在放屁?”楊仲問。
“你說什么呢,”青年人說,“我雖沒見過你,但我知道你身后的女孩,她可能沒見過我,不然怎么躲著我,我是你們的人?!?p> “你說你認識我,那剛才在車上怎么沒打招呼?”小美扯著楊仲的手臂要走,“我們別理他,他肯定是騙子?!?p> “車?你說什么車?。俊?p> 明顯青年人沒聽明白,也難怪,他剛才不顧左右,著急上車,而且在車上還打起電話,可能根本就沒去注意乘客。
電話鈴聲——
忽然楊仲褲兜里的手機響起來,自己手機在外面沒有網(wǎng),所以只能是V的手機。
他沒急著被小美拉開,而是在路燈旁接起電話,青年人也不著急,就在一旁看著,不時,又打量著黑夜中的紅磚樓,不滿地咂舌攢眉。
“怎么沒見你人,去哪兒了?我以為你在門口?!?p> 這熟悉的聲音,他一聽就知道是V打電話找來了。
“你叫我打的電話我打了,那邊發(fā)來一個郵件,現(xiàn)在在…紅蔭街大學(xué)路19號,工地門口。”因為不是特別熟悉,他差點忘了這地方的位置。
“郵件我看到了,我還叫了一個幫手過去,你在那里等我,別亂了計劃?!?p> “我沒看見有什么幫手啊,男的女的?”
“他叫皮猴,他會比我們先進去?!?p> “皮猴?”他疑惑出聲。
“哎?!鼻嗄耆嗽谝慌詰?yīng)道。
“沒叫你?!彼荒蜔┑卣f,隨后猛地一轉(zhuǎn)頭,對青年人上下打量,他就是幫手?
“他是不是和你們在一起?你讓他先進去,我馬上就到?!?p> “嘟——”那邊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你這么看著我干嘛?”皮猴摩挲自己手臂,可能被他看得起雞皮疙瘩了。
這青年人的打扮就不屬于穩(wěn)重類型的,雖然剛才看過,但現(xiàn)在還是多看了兩眼。
留著寸頭,臉白白凈凈,上半身深藍牛仔外套,下半身黑色工裝褲和束褲腿黑靴,整體偏瘦。
他不免思考,所謂皮猴能有多皮,年齡和小美差不多,他可以做什么事?
“我和V是一起的,你是不是該先進去那棟樓?”
皮猴又開始咂舌攢眉,看起來,獨自進去大樓,對他有點難辦的樣子。
可是初印象中的他,應(yīng)該是那種雷厲風(fēng)行的人啊,怎么著急趕路過來,現(xiàn)在又躊躇不決呢?
“本來我打算自己進去,不過談生意的話,兩個人的搭配比一個人更合理,剛才我看見女孩,我想她是來救她姐的,不過她有點瘦弱,所以我在考慮?!?p> “你說談什么生意?和里面的人談生意?”
皮猴點點頭,“我劫取了他們一個客戶的資料,冒充來看貨,這批貨量多,所以當(dāng)面談。”
“談生意的確需要兩個人,我和你進去吧,相互也有個照應(yīng)。”
他囑咐小美別跟進來,和皮猴就走到紅磚樓門口,越靠近這個地方,就更能感到大樓的死氣沉沉,氣味潮濕,外墻沒有刮泥,有的磚縫長出青草,就跟十幾年沒人住的老房子一樣。
夜空中不知從哪里傳來警笛聲,聽聲音離這里很遠,看來牢里又缺免費苦力了。
皮猴站在門口打量,他也第一次來這里。大門緊閉,忽然兩個人同時看見大門上,一個探頭朝這邊轉(zhuǎn)過頭來,皮猴揮揮手,又指了指門。
“……你們來錯地方了?!?p> 過了許久,里面的人見兩個人還不走,探頭才傳出話趕人。
“原來帶拾音器的啊,”皮猴低語,“嘿!”他大聲說,“布林克曼叫我來的,想賺錢就把門打開。”
皮猴十分有底氣,把話說得跟真的一樣。
果然,厚重的鐵門向內(nèi)打開貼在墻上,沒等兩個人反應(yīng)過來走進去,走廊早早就候了不少人,眾手合力猛地一下把兩個人拉了進去。
“兩個生面孔!”一個體壯如牛皮膚黝黑的壯漢自語一聲,又把兩人朝內(nèi)推搡一下,伸出頭去看看情況,一切正常,鐵門“砰”的一聲又緊緊合上了。
小美在蹲在黑暗的街邊把這一幕全看在眼里,心里又悄悄擔(dān)心起來。
這伙人還真不少,有點昏暗的走廊上,僅是在場的就有十幾個,有的還不穿上衣,僅一條松垮的褲子,他們有的肩頭扛槍,有的把手槍夾在腰帶,全都盯著兩個人。
這時迎面走來兩個沒穿上衣的人,對皮猴和楊仲上下摸索,把楊仲唯一一支手槍給抽走了。
“跟上。”黝黑壯漢聲線低沉,走向前引起路。
所有人以兩個人為中心圍著向前走,要心里素質(zhì)不好,沉不住氣真的會被嚇尿的,一邊走,你會感覺他們手上的致命武器隨時可能對你發(fā)動攻擊,特別在看不見的背部,脊骨冷汗都滲出來。
拐過一個墻角,經(jīng)樓梯上到二樓,窗戶被封死,燈光不亮,但走起路來不至于踢到東西,那邊桌子幾個赤膊生化人正在打牌,熱火朝天,啤酒零食丟了一地,周圍必不可少一些生活措施,工作臺,監(jiān)控顯示器,邊邊角角還存放著打開了的彈藥箱。
這邊來到一個陽臺,陽臺和對面居民樓的陽臺緊貼在一起,墻壁被他們打通了,兩個陽臺相連成了短短的空中走廊,黝黑壯漢還在引路,他們要從這里走過去。
一邊是空曠的工地,另一邊是占地面積廣,由許多棟組成一塊的密集居民樓,這群人真會選地方。
各個居民樓之間相連緊貼,高度參差不齊,交織成一個龐大復(fù)雜的墻內(nèi)交通網(wǎng)絡(luò),他相信繼續(xù)往深處走,絕對會迷路在這張鋼筋水泥蜘蛛網(wǎng)里,通道太多了。
一直馬不停蹄趕了好幾分鐘的路,他們才被領(lǐng)進一間大平層,裝潢比清吧還炫酷,沙發(fā),吧臺,墻上不掛畫報,而是一些長武器,步槍,武士刀,整體色調(diào)偏溫暖的黃色,音響放著一首低頻豐富的舞曲,聲音不大剛好。
“華哥,人到了?!摈詈趬褲h提醒那邊正在做引體向上的李春華,隨后這一行人就退了出去。
大平層還不止李春華一人,還有許多閑來無事的小弟。
而蜘蛛人還是那副鬼樣子,眼睛被八個鏡頭取代,他側(cè)著身子,和吧臺靚女侃侃而談,搖頭晃腦,看樣子是磕了藥還喝醉了酒。
“糟糕!”
他暗道不好,一直想著自己沒有在華哥的視頻里出現(xiàn),卻忘記之前和蜘蛛人見過面,怎么把這茬給忘了。剛才就該聽V的話,讓皮猴自己進來。
“布林克曼為什么派你來?”華哥沒停下引體向上的動作,強壯的背對著兩個人,肌肉活靈活現(xiàn),語氣十分自傲。
“我老板有其他事忙,手底下的人只信得過我?!逼ず锎鸬?,兩個人就站在被領(lǐng)進來的地方,不知道對方的秉性,為了安全,最好不要隨意走動。
華哥從欄桿躍下,向兩人走來帶著強大的氣勢,他身體僅僅有一些潰爛的傷口,可以看見的地方?jīng)]有明顯改裝,不過能當(dāng)生化人的頭目,除了廣博的人脈,應(yīng)該體內(nèi)還加裝了許多個性化武器。
“我可從沒見過你!”華哥和皮猴湊得很近,臉上帶有不善的意味。
“不信是吧?我現(xiàn)在給老板打電話,不過這單生意你是別想做了。”
楊仲眼睛一瞥,皮猴還真把手機掏了出來,他毫不介意讓人看到他點開通訊錄,然后撥通一個備注老板的電話,并且還打開了免提,電話正在接通中“海草海草隨風(fēng)…”
華哥目不斜視地盯著他,直到電話接通,那邊傳來一個富有磁性的中年男聲,“喂?交易順利嗎?”
“老板——”皮猴話說一半,手機被華哥奪了過去,兩個人緊張地偷偷對視一眼,事態(tài)發(fā)展超出皮猴控制了。李春華也太霸道了。
“速戰(zhàn)速決!”電話那頭又傳來聲音,沒等華哥說點什么,就被掛斷了。
華哥的眼神很不好惹,他沉默地看著兩人,突然嘿嘿一聲笑了出來。
“坐吧,我認得他電話鈴聲,品味特殊?!?p> 兩個人偷偷松了口氣,被華哥領(lǐng)著坐上沙發(fā),然后他就朝吧臺走去,再回來時,手里多了個掛滿杯子的杯架,和一瓶樣子不錯的烈酒。
“我們就得先下手為強,要等他打給真的布林克曼就露餡了?!?p> 皮猴嘴動唇不動對身旁的他說悄悄話,華哥專注給兩人倒酒,笑呵呵的,沒注意到這邊。
“兄弟,看看現(xiàn)在在哪里,別說了?!彼沧靹哟讲粍拥鼗亓艘痪洌槺裙撞陌暹€僵硬。
“阿LS卡生產(chǎn)的類蜘蛛戰(zhàn)爭機器人,拉出來看看貨?!眱扇私舆^華哥遞來的酒,皮猴喝了一口對他說道。
而楊仲象征性地抿了一口,他可不敢真喝下去,酒要壞事的,但不喝也不行,所以碰了下嘴唇,就放到桌上。
“可以,那邊聽到了沒,把東西拿出來給人瞧瞧?!比A哥打了個響指一吆喝,吧臺處的蜘蛛人意識到在吩咐自己,轉(zhuǎn)身就朝一個房間里走去。
“他是使用八腳蜘蛛智能戰(zhàn)械的專家,只有阿LS卡的原裝貨,才配得上他來介紹。”
阿LS卡戰(zhàn)爭工廠專為大公司服務(wù),高智能武器用作權(quán)力分配,絕對落不到小幫派手上,而黑市流通的貨大多是敲人錢財?shù)姆轮破?,只有真正有實力和大公司抗衡的組織,才有門路搞到工廠出產(chǎn)的原裝貨。
只見那邊,操控類蜘蛛機器人的專家從門口走了出來,主角緊跟在他身后,體型和一只綿羊那么大,通體黑色,行走用八只腳。
這只機器人的形態(tài)就是依照蜘蛛做的,不過沒有具體的肚子和腦袋,身體是一個長方形黑鐵塊。
“拓麻的。”蜘蛛人越走越近,楊仲越發(fā)不安,只能使用餐廳慣用招數(shù)——尿遁。
“廁所在哪兒?我肚子有點不舒服?!彼蝗婚_口把華哥問得一愣,皮猴也反應(yīng)不過來。
“他是你什么人?”華哥向皮猴問,剛開始還沒怎么在意,既然開口了,那就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