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跟你猜拳?!便懙恼Z氣十分堅決。
“為什么?”愛葛莉絲疑惑地問,“你說過,有意見分歧時就用猜拳決定?!?p> “那要建立在我尊重你意見的基礎(chǔ)上。”銘繼續(xù)向前走著,經(jīng)過愛葛莉絲身旁的時候開口說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乎你的意見了?!?p> 妮婭在森林中住了三百多年,大概已經(jīng)有些麻木了。對外界的事物感到陌生,對自己的身份感到恐懼,對于人情世故也不夠了解。但銘知道,她其實很向往森林外的世界。銘并不討厭她,只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覺得當(dāng)她了解這個世界,認(rèn)知開始變得健全后,她就會遠(yuǎn)行,走到一個自己怎么找也找不到的地方。與其這樣,還不如現(xiàn)在就此別過,誰也不欠誰。
銘打開老祭祀長給的地圖,地圖是徒手繪制的,沒有比例尺、沒有圖例、也沒有指向標(biāo),只能根據(jù)卡里特小鎮(zhèn)的位置來辨別方向。銘站在小鎮(zhèn)外,面前是一大片雜草叢生的荒地,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延伸到視野看不見的地方,仿佛是一條沒有盡頭的道路。頭頂只有盤旋在空中的禿鷲,枯萎的樹杈上站著幾只烏鴉,它們張著嘴發(fā)出難聽的叫聲,不知是在嘲弄著誰。銘從樹杈上撇下一根樹枝,舉著樹枝走在無人的小路上。
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么做?毫無征兆的來到了陌生的世界,拔出圣劍之后,突然被人告知“不好意思,我們搞錯了,你其實并不是勇者,只是一個資質(zhì)平庸的普通人。不過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沒有辦法把你送回去了,請自己想辦法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吧?!边€真是不負(fù)責(zé)任。到底是誰做了這樣的事,是那些所謂的神明嗎?
也許神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他們關(guān)注的只有唯一的勇者。大概只是一只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煽動了幾下翅膀,然后經(jīng)過一系列的變化,在自己房間的床上打開了異世界的傳送門,傳送門又正巧落在了圣劍旁,圣劍上的封印恰好又對異世界人無效。一切都只是巧合,就像帶著避孕套任然導(dǎo)致女友懷孕。無辜的女人坐在床邊哭泣,男人怎么也不相信這是自己的孩子。肚子里的孩子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滿心歡喜的期待著這個世界,等來的卻是醫(yī)生的手術(shù)鉗。
身后傳來了馬車跑動的聲音。銘側(cè)身給馬車讓路。車夫始終目視著前方,車后幾名青年一臉疲憊地靠在擋板上休息。銘看著馬車從自己身邊經(jīng)過,又看著馬車逐漸消失在視野中,隨后繼續(xù)向前走著。
為什么他們不帶上自己一程?為什么他們不問一問自己是否需要幫助?不需要幫助的人,怎么會只身一人走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小路上。銘嘆了一口氣,也許這個世界的人都是這樣,自己這么想,才是別人口中的異類。
走了很長時間,眼前的景色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就像那時在黑森林中前行一樣。那時有妮婭引路,自己什么也不用擔(dān)心?,F(xiàn)在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才發(fā)現(xiàn)找到一條正確的道路原來如此困難。
銘靠在山邊一塊巨大的巖石上休息。也許自己答應(yīng)老祭祀長,在小鎮(zhèn)的教堂里,老老實實的當(dāng)一個牧師更好。每天只要接受人們的禱告,在勇者打敗魔王之后,與所有人一同慶祝,高呼勇者大人萬歲。不過,好不容易來到了這個世界,銘不想連新手村都走不出去,也不想餓死在路上,被虎視眈眈的禿鷲啃食自己的尸體,最后只剩下一堆白骨留在路旁。過路的人大概也只會指著那堆白骨,笑罵著說一句“這是哪個倒霉蛋?”
“真是個倒霉蛋。”銘抱怨著自言自語?,F(xiàn)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老祭祀長給了自己地圖和金錢,卻沒有給自己路上的干糧。這說明他知道距離下一個城鎮(zhèn)應(yīng)該不遠(yuǎn),今晚之前就可以到達?,F(xiàn)在銘只能這么想了,這也是唯一支持他繼續(xù)前行下去的動力。
就在銘休息完畢,剛準(zhǔn)備動身的時候。背后那座大山的山腰上,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龍的咆哮。銘感覺自己靠著的巖石開始晃動,山上的碎石塊稀稀疏疏從山體山滑落下來。
銘趕緊起身離開山崖附近。他抬頭望去,山腰上,一條黑色的巨龍不知道從什么地方竄了出來,盤旋在半空中。巨龍張開著破損的雙翼,對著山間發(fā)出陣陣怒吼。巨龍全身上下覆蓋著黑色的鱗片,身形遮天蔽日,銘完全被巨龍的影子所覆蓋。他看著頭頂?shù)凝嬋淮笪?。這就是妮婭說的一條龍而已?幸好自己沒有逞這個英雄,估計巨龍一口痰就能把自己淹死。
巨龍張開嘴巴,從口中噴射出一道炙熱的火柱?;鹧嬷鄙湎蛏介g,天空被火焰照的通紅,零零散散的火星伴隨著碎石從空中落下。銘又匆忙躲回了巨石下。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火焰才停止。銘偷偷從巖石后看去,巨龍依舊盤旋在空中。
妮婭該不會出了什么事吧?這么大的巨龍,她肯定也沒想到。也許百年前她家養(yǎng)的寵物狗就叫巨龍,所以她才以為巨龍很好對付。
銘不由有些擔(dān)心。突然,從山間射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光芒以極快的速度從山腰上射出,直射向空中的巨龍,擊碎了巨龍的鱗甲,在巨龍的胸口開了一個大洞。
黑色的巨龍發(fā)出陣陣悲鳴。看起來自己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畢竟有勇者在,勇者最強的天賦就是逢兇化吉,對他們來說,巨龍跟被彈弓打中的麻雀沒有什么區(qū)別,都是在被擊中之后,從空中跌落,然后成為獵人的戰(zhàn)利品。
看著腳下的陰影越來越大,銘才突然意識到,巨龍似乎是從自己的頭頂落下。
開什么玩笑?銘邁開腿朝著遠(yuǎn)處飛奔而去。這該死的巨龍,不管是活著還是死了都要找自己的麻煩。還有那惹人討厭的勇者,沒人教過他不能高空拋物嗎?
銘還沒有來得及慌亂,巨龍的身軀已經(jīng)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一時間地動山搖,銘雖然已經(jīng)跑開,但仍舊被地面的震顫給震倒在地,從路面的斜坡上一直滾到了山腳。山腰上大量的石塊滑落,銘躺在地上抱著頭,祈禱自己千萬別被這些石塊給砸中。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當(dāng)自己的耳鳴聲漸漸消失后,周圍又恢復(fù)了一片寧靜。銘悄咪咪地睜開雙眼,突然看到自己的面前有一只巨大的眼珠。巨龍的龍首就落在了自己的面前,銘被嚇得再一次抱緊了自己的頭顱。在發(fā)現(xiàn)是巨龍的尸體之后,情緒才逐漸緩和下來。
他扶著巨龍的牙齒站了起來,剛要緩上一口氣,右腳突然踩空,像是狐貍掉進了獵人的陷阱。銘落進了剛剛被巨龍砸出的大洞中。
銘心有不甘,剛剛才來到異世界,沒想到就以這樣的方式謝幕了。演員的報幕表上說不定都不會留下自己的名字,只會和別人一起,被人用極其科學(xué)的歸納總結(jié)法總結(jié)為等等。
等等……自己好像還沒有死。銘躺在地上,看著頭頂七八米處的大洞。自己好像落在柔軟的巖石上。銘伸手抓了一把身下的物體,是沙礫。雖然不知道這種地方為什么會有沙礫,但這沙礫總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銘終于松了一口氣。他躺在沙礫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陽光透過洞口照在他臟兮兮的臉上。劫后余生的感覺真好,銘真切的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貴。
放松下來之后,他突然感覺到右腿傳來了一陣劇痛。銘坐了起來,摸了摸自己的右腿,沒有明顯的外傷,像是剛剛踩空的時候崴到了骨頭,也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
環(huán)顧四周,自己現(xiàn)在正處在一個洞穴當(dāng)中,洞穴較遠(yuǎn)的地方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借著洞口照下來的陽光,銘看見不遠(yuǎn)處有一把劍斜插在地面上,劍旁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難道是武功秘籍?銘心里想到。不是自己總愛幻想,小說、電視里不都是這么演的嗎?他慢慢走到墻邊,扶著墻面向那把劍走去。他發(fā)現(xiàn)洞穴中只有這一片范圍有一層沙礫,其他地方都是普通的巖石,就像是被人直接倒進來的一樣。
走到那把劍的旁邊,銘才看清原來并不是什么武功秘籍,而是一堆白骨。那把插在地面上的劍也已經(jīng)生銹,劍刃已經(jīng)鈍了,劍身也有幾塊缺損,看上去隨時都會折斷。
果然沒有那么好的事情。銘嘆了一口氣。他伸手握住滿是灰塵的劍柄,把劍從地上拔了出來。
“什么人?”銘的腦海中又一次響起了他人的聲音。不過這一次,是一位老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