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說完之后,便一言不發(fā)的繼續(xù)吃飯。銘一點也吃不下。他不知道這個村莊的命運將會是如何,但肯定不是自己所能改變的。村里的人在內(nèi)心深處,似乎早就已經(jīng)拒絕了任何人的幫助。
“前輩,我什么可以開始鑄劍?”銘問道。
“隨便你,不要影響我工作就行。”石老回道。
這天晚上,銘便開始了鑄劍任務。他將熔爐點著,把鋼材放進熔爐中,待鋼材加熱燒融之后,開始了鑄劍的第一步,鍛打。
他拿起石老常用的鐵錘,用力捶打著鋼材。銘沒有想到鐵錘居然如此之重,每一次揮錘幾乎都要花費全身的力氣。還沒有揮幾下錘,鐵錘便在與鋼材的撞擊下脫了手,落在了銘的腳邊。
銘滿頭大汗地站在原地,他感覺自己的手腕已經(jīng)開始有些酸痛。難道今天就要到此為止了?這可才剛剛開始。這樣下去,什么時候才能鑄成一把自己的劍。也許不該在第一次鑄劍就用這么好的材料,鯔鱗鋼的堅硬程度,根本不是自己現(xiàn)在能駕馭的。
銘用左手撿起鐵錘,繼續(xù)敲打著鋼材。再想其他的東西也沒有什么意義,現(xiàn)在自己的任務就是把這些材料鑄造成一把寶劍,其他的一切都不應該再考慮。老劍靈常教銘摒棄雜念,看起來不光是劍術的修行,很多地方都需要摒棄雜念。
第二天吃飯的時候,銘的右手已經(jīng)完全握不住筷子。
“鑄劍室里的鯔鱗鋼,似乎沒什么變化。”石老諷刺著說。
“嗯。”
“你變化倒是挺大的?!笔侠湫σ宦?,“今天晚上還要繼續(xù)嗎?”
“繼續(xù)?!?p> “你現(xiàn)在這樣能鑄什么劍?”
“能敲一下也好?!便懻f。
每天夜里,銘都會在鑄劍室中敲打鋼材,無論他的手疼得多厲害,腫的多嚴重。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后,銘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體質(zhì)發(fā)生了變化。不僅能做到很多不可思議的動作,傷勢的恢復能力也強了許多。他曾一度以為這就是自己特殊的地方,但老劍靈告訴他,這個世界的人都是如此,他的體質(zhì)只能算得上中等。這讓銘失望了好久,可相比于以前已經(jīng)改變了很多。仔細想想,就連抱怨都不知道該抱怨些什么。
鑄劍的時候也是如此,雖然每天都會覺得手臂疼痛難忍,但到了晚上,總能拿起鐵錘再堅持一會。漸漸地,銘開始喜歡上這種感覺,疼得越是厲害,揮動鐵錘越是困難,他就越是享受這種感覺。鋼材在銘的堅持下,逐漸開始變成了鋼條。銘將鋼條的前端燒融,折疊起來之后,繼續(xù)捶打。
這天夜里,石老一腳踹開了鑄劍室的大門,對著里面正在敲打的銘大聲吼道:
“三個月了!每天晚上你都在“當當當”地敲打,還讓不讓人好好休息了!”
石老憋了一肚子的怨氣,這讓他想起自己剛開始學習鑄劍的日子。每天夢里都是“當當當”的敲擊聲。
銘停下手上的動作,看著已經(jīng)初具劍形的劍胚問道:
“為什么每次都差一點?!?p> 石老突然又冷靜了下來,他看著銘的樣子看了好一會,隨后開口問道:
“每次差的那一點都相同嗎?”
“都不相同?!?p> “那就好?!彼c了點頭,重重地關上鑄劍室的大門。
門內(nèi)又一次傳來了打鐵聲。石老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將棉花塞進耳朵,努力睡去。
劍胚鍛造完成之后,銘開始刨銼劍身。將劍身磨薄,將劍刃磨鋒,將劍脊磨出。淬火的工藝由石老幫助銘完成,銘的手藝不行,在這方面難以做到。石老告訴他,自己幫他,是希望他早點鑄完劍,早點滾蛋。銘并不覺得他在說謊,但還是非常感謝他。
磨光的工藝只需要花費時間便能夠完成。到了最后一步,銘拿出了那塊紅色器靈石。根據(jù)石老的做法,現(xiàn)在只需要將靈石融掉,澆筑在劍身上即可。他把器靈石扔進了熔爐中,霎時間,熔爐開始劇烈的沸騰,一道血光從熔爐中竄出。在銘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血光在空中爆開,血霧彌漫了整個房間。
以前見石老鑄劍的時候,還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銘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得趕忙將融好的靈石澆筑在劍身上。一陣白煙升起,煙霧消散之后,劍刃變得異常鋒利,銘知道這是器靈石的效果。但在劍身的前后兩側,各出現(xiàn)了一道環(huán)形的凹槽,由底端直至劍尖,繞過劍脊之后,又從另一側回到了底端。銘不知道這凹槽是怎么來的,但也沒有太過于在意,靈石這種東西本來就不在自己的認知范圍了,出現(xiàn)什么不懂的現(xiàn)象也很正常。
翌日清晨,石老拿著銘鑄好的劍看了好一會。
“不錯,可以算是上品?!?p> 銘長舒一口氣。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總算沒有白費。
“想不到你還有時間雕出血槽?!?p> “那凹槽不是我雕的?!便懻f,“那不是靈石的效果嗎?”
石老想了想,“一般的器靈石沒有這個效果,可能與那個紅色的器靈石有關。”
“沒有什么影響吧。”銘從石老的手中接過自己的劍。自己鑄造的劍,怎么看都覺得喜歡。
“沒有。不如說,殺人更加方便了。”
“對了,前輩?!便懲蝗幌肫鹆耸裁?,“為什么我用了靈石卻沒有劍靈?!便懽蛲砀鷦φf了一整夜的話,卻一句也沒有得到回應。
“劍靈還需要成長,而且并不一定會出現(xiàn)?!笔掀沉算懸谎郏澳闶钦嫔颠€是裝傻?這點常識都不懂?!?p> 銘沒空理他,小心翼翼地摸著劍刃。銘希望自己的劍靈能夠出現(xiàn),這樣至少一路上也能有個伴。不過不知道這把劍的劍靈性格如何,可千萬別像圣劍的劍靈一樣惡劣。
石老見銘沒有理會,又開口問道:“你打算什么時候走?!?p> “明天就走?!?p> “那就好?!笔献灶欁缘攸c了點頭。
“前輩,有件事我想告訴你?!便懭滩蛔¢_口說,“這里距離沙漠很近,又沒有森林的防護,早晚會被沙漠所吞噬。我知道怎么走出沙漠,我可以帶你出去?!?p> 石老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才開口:“這里的人,早就知道這一點?!?p> “難道他們就打算在這等死?”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但我是這么打算的。”
銘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他不喜歡勸說別人,就如同他不也不喜歡受人勸說。銘向來很討厭那些咋咋呼呼、自以為是的妄人。在銘的眼中,他們就像個白癡一樣,毫無能力,卻整天說著無聊的空話,走在自以為正確的道路上,即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別人。可有的時候,社會需要這樣的妄人,他們可以給予人們行動的理由,不知疲倦地勸說著他人,最后帶領人們走向沙漠。即便最終他會害死所有人,卻也好過現(xiàn)在。
第二天清晨,銘在石老還沒有起床的時候,就已經(jīng)收拾好行裝,離開了鐵匠鋪,離開了流浪者之村,成為了真正的流浪者。
有了第一次成功穿越沙漠的經(jīng)歷,再次走進沙漠就顯得容易得多。銘在心理對路程、時間以及水的分配都做好估算。知道終點的旅程并不可怕,即便路途艱苦,也總有理由支撐人們繼續(xù)走下去。
走著走著,銘的腦海中突然傳來了劍靈的聲音。
“主……人……”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卻非常清晰。像是接觸不良的收音機。
銘欣喜若狂,雖然聽著劍靈的聲音有些奇怪,但至少知道自己鑄造的劍是有劍靈的。
“你好。”銘不知道應該怎么打招呼,劍靈的聲音聽不出性別。他叫自己主人,自己是不是應該擺出主人的樣子。
“你是這把劍的劍靈嗎?”
“救……救……”聲音到這便戛然而止。
救救?銘不知道劍靈在說些什么,救命嗎?劍靈應該怎么救?難道沙漠中太陽太猛,把劍靈曬傷了?銘雖然不相信有這碼事,但還是忍不住用袖子為長劍遮擋住了陽光。
“你沒事吧?現(xiàn)在好點沒?”銘把耳朵貼在劍上仔細地聽。突然腦海中傳來了一陣詭異地冷笑聲。
“現(xiàn)在好多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隨后又是一陣令人膽寒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