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倉郡城的風光又與拓東城大不相同。
拓東城作為軍事要塞,整體有一種實用干練的氣息,而太倉郡城則多了很多閑逸貪歡的味道。
一路走來,出現(xiàn)在李漁眼中的最大的建筑竟然是一所青樓,“云吉班”三個花體的大字,就掛在街上最顯眼的地方。
里面笙歌管弦之樂不絕于耳,撩撥著行人心底的情愫,進出的恩客摩肩接踵,好不熱鬧。
“嗯?”,李漁走過那聲色犬馬之所時,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搖著柄折扇從里面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
那個身影看見李漁也愣住了,崔茂學一臉尷尬地擺脫云吉班門口青衣小廝的客套,走了過來。
“沒事,都是男人”,李漁拍拍他的肩“很正常,很正常的”。
崔茂學把折扇一收,又恢復到之前那種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道“我這是愛情,你懂什么愛情?!?p> “是,是”李漁把手一攤,“真正的愛情八百兩一晚嘛”。
“你說的那是賣身的紅倌”崔茂學的目光閃爍,“我說的可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p> 李漁聳聳肩也不說話。
“對了,過幾天這里有個游園會”崔茂學用折扇輕拍著手掌,“主要就是我們這些參加郡試的武科和文科的學子修士,一起去逛逛吧?!?p> 李漁問道:“合適嗎?!?p> “當然了”崔茂學笑道,“每次科舉都是春季,各地的學子修士都有類似的活動,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感情嘛。”
他壓低聲音繼續(xù)道:“到時候還有這太倉有名的清倌人彈琴助興呢。”
李漁曬笑:“這才是你的目的吧,行吧,現(xiàn)在咱們?nèi)ベI點東西,你幫我掌掌眼?!?p> 崔茂學作為大家公子,眼光犀利,還會不顧身份的砍價,正是李漁采購材料的好助力。
......
仲春的郊外,自有一番勝景風光。
這些太倉士子所選擇的游園地點是距離郡城不遠處的一座名山——鴻冢。
這山因為埋葬著上古妖君大鴻而得名,其上多鴻鳥,且有一種特別的小精怪,相傳是大鴻的魂魄精粹所化,平常與鴻鳥一般無二,但如果有人能彈奏出感人肺腑的音樂,這些精怪就會給彈奏者一些饋贈。
“這是少梁城的士子白蔚,這是陜亭城的莊陽文”崔茂學在給李漁介紹著一些他認識的士子,“這是我們拓東縣試第一的李漁,我的好兄弟?!?p> 幾個士子笑著點頭招呼,他們也聽說李漁修成天目,越級而戰(zhàn)拿下了縣試第一,面對這種層次的天才這些世家子也都有心拉攏。
鴻冢山花草繁郁,多條山溪順流而下,沖擊在沿岸的怪石上叮咚作響。
不時有棲息在林中的鴻鳥飛起,在高天之中遠飛而去。
“夕顏姑娘要彈琴了”旁邊一個士子的聲音帶著些喜悅的成分。
“快走啊”,還沒等李漁反應(yīng)過來,旁邊的崔茂學就抓著他的胳膊往前走了,“在前面點兒,才能聽清琴聲?!?p> “你是用眼睛聽琴嗎”,李漁看著抻長著脖子看向“夕顏姑娘”的崔茂學,默默在心里吐槽道。
那彈琴的清倌人坐在一塊平整的石臺上,雙手舞動,玉指纖纖,靈動如蝶飛,背后就是垂直而落的山瀑,水花濺起,像是和聲一般。
旁邊還有兩個侍女手捧蕉扇,輕輕扇動。
夕顏姑娘容貌嬌嫩,飄逸出塵,一雙剪水秋瞳專注著看著琴弦,瓊鼻挺翹,紅唇似火。
“怪不得崔茂學這么上心”,夕顏姑娘雖則好看,但李漁上輩子見過那么多熒幕明星多少也有點審美疲勞了,他知道這就是崔茂學所謂的愛情對象了,自然也不可能動心。
一曲彈罷,這些圍在一起的士子齊聲叫好。
一個聲音自人群中傳出:“在下少梁士子韓元樂,亦粗通管弦之技,不知可否與夕顏姑娘共奏一曲?!?p> 眾人循聲望去,一個青衫佩劍,劍眉星目的學子含笑而立,風流倜儻。
“裝模做樣”李漁身旁的崔茂學嗤笑出聲,“誰不知道你韓元樂,韓大公子家中嬌妻都娶回多時了,還在這沾花惹草?!?p> 旁邊的議論聲突然變多
“韓元樂?是那個少梁縣試文武皆第一的韓家韓元樂?”一個士子反應(yīng)過來。
旁邊一個士子低聲說道:“魂動境界的天才啊”
看起來同樣是個公子哥的韓元樂面朝著崔茂學說道:“你沒有未婚妻嗎?崔公子?!?p> 看著爭執(zhí)起來的兩人,李漁感到這真是一個為情而困的經(jīng)典場景,幸好主角不是自己。
崔茂學漲紅了臉,大聲說道:“那是家族的意愿又不是我的,我愿意為了夕顏姑娘離開家族?!?p> 這時候一陣琴聲傳來,似乎有讓人安心清凈的作用,嘈雜的局面變得好轉(zhuǎn)許多。
“小女子承蒙二位公子厚愛,既然二位爭斗因我而起,那小女子還是先行告退吧”夕顏姑娘輕啟朱唇,起身告辭。
她背起古琴,不顧在場士子的挽留,沿著青磚小路走下山去,身后兩個侍女收起蕉扇跟在身后。
待清倌人夕顏離去之后,崔茂學和韓元樂之間的火藥味又濃了起來。
韓元樂冷哼一聲,雙目中神光如電,直射崔茂學而來。
李漁看他們之間相差一個大境界,自己總不能坐視不管,側(cè)身擋在崔茂學前面。
那兩道神光即將擊中李漁面頰之時,李漁眉心的青金紋絡(luò)跳動了一下,直接在半空中將其崩碎了。
韓元樂似乎沒想到李漁為崔茂學出頭,一時間有些騎虎難下。
他一皺眉,那些原本四處飛舞的樹葉,旋轉(zhuǎn)著要繞過李漁,直取崔茂學,那些樹葉似乎被變成了無數(shù)的小劍,破空之聲不絕于耳。
李漁周身的光線抖得變成一片赤紅,那些散發(fā)著細小劍芒的樹葉似乎被直接凝固在了空中,而后火光乍現(xiàn),一片片在空中被焚燒成灰。
看著自己的神通被輕易擋住讓他有點下不來臺,但韓元樂還不待說些什么,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喧嘩。
一個之前在遠處的士子,狼狽的喊道:“青天寇,青天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