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長峰郡城。
郡守府門口有一溜車隊(duì),里面裝滿了行囊,周圍還有勁裝大漢虎視眈眈。
孟子游穿著普通錦袍,站在郡守府臺階上,望著遠(yuǎn)處熱鬧場面,頗有些不舍。
孟子游旁邊站著一位三十多歲的年輕人,身著官袍,此人就是新上任的郡守劉北上。
“孟兄何必如此著急上路,這郡守府這般大,難道北上還不讓孟兄多住幾天?”
劉北上謙虛說道。
孟子游遙望遠(yuǎn)方,說道:
“子游愧對太子殿下厚愛,唯有盡快上任,以報太子信任”
劉北上說道:
“唉,這大過年的,孟兄,邊塞苦寒,貨物奇缺,孟兄可一路采買些必備之物,省得到了那邊,白白讓那些商人宰了去”
孟子游感激說道:
“多謝劉兄提醒”
孟子游看了看劉北上身后一群人,馬如山等人赫然在列。
“諸位,保重”
孟子游抱拳說道,心中感慨萬千。
“大人慢走”
“大人一路順風(fēng)”
馬如山等人紛紛說道。
馬車隊(duì)走遠(yuǎn)后,劉北上臉色一變,嚴(yán)肅起來,說道:
“大家隨我回府內(nèi)議事吧”
“是”
眾人齊聲應(yīng)道。
......
桐崖縣城。
衙門里門可羅雀,大小官員和衙役領(lǐng)了大紅包回家過年去了。
偏殿中燒著炭火,張耀承,胡子極,把總,楊彪在里面議事。
把總這段時間一直在閉關(guān),氣息沉穩(wěn)不少,似有有不小的進(jìn)步。
楊彪說道:
“最近城中時常發(fā)生斗毆,衙役們根本拿不下他們”
把總皺眉說道:
“那些人訓(xùn)練有素,一般的兵丁都對付不了,即便拿下的,也死都不說來歷”
胡子極說道:
“幸虧有不少俠義幫忙,不然我們桐崖還真就亂了”
張耀承知道所謂俠義是什么人,磨牙說道:
“還沒上任就已經(jīng)對我桐崖出手了,我看他不應(yīng)該叫鐵嘴,應(yīng)該叫鐵手才對”
眾人無奈。
張耀承說道:
“這段時間切不可掉以輕心,就有勞大家了”
“是”
眾人應(yīng)道。
......
河邊小樹林別院。
大堂中五人正在大快朵頤,每人面前都有一碗大骨燉蘿卜。
魚嫂長相普通,看起來十分文靜,低著頭小口小口吃著。
原本魚嫂打算到廚房里吃,說是婦道如此,阮集堅(jiān)持下,再加上魚叔對魚嫂極好,就留在桌上一起吃飯。
另外兩人是武師,林長勇和林長壽兩兄弟,五大三粗的練武之人,后天頂峰修為,他們是郭鐵樹安排到這里保護(hù)阮集的。
“嗯嗯,嫂子這骨頭燉得真好”
“嗯,這肉也好吃”
林長勇和林長壽一邊吃一邊嚷嚷道。
原本作為郭府護(hù)衛(wèi)他們是不能與主人一同上桌的,也是阮集再三堅(jiān)持,他們也就放開了。
魚嫂紅著臉輕輕點(diǎn)頭,沒有答話。
“呵呵”
魚叔咧嘴直笑,有了媳婦后,目光幾乎都在媳婦身上,心情變得無比的好,平常連旱煙也沒怎么抽了。
阮集手上抓著大骨,吃得滿臉的油,問道:
“長勇哥長壽哥娶媳婦沒?”
林長勇和林長壽頓了頓,變得無奈起來。
林長勇說道:
“俺們練武的,有今天沒明天,哪敢娶媳婦”
林長壽頗為無奈說道:
“人家看到俺們就怕,哪里找得到媳婦”
阮集搖頭,說道:
“沒有家哪成”
林長勇一抹嘴上的油,說道:
“俺們這種人,指不定哪天死在外頭,找媳婦不是害人家么”
阮集問道:
“做你們這行,經(jīng)常死人么?”
林長勇說道:
“以前不經(jīng)常,這兩年死的有點(diǎn)多”
林長壽說道:
“還不是內(nèi)斗鬧的,朝廷兩撥人看不順眼,就讓我們在背后捅刀子”
“舊時代就是舊時代啊”
阮集暗暗嘀咕。
林長勇嚷嚷道:
“最近這里抓了好幾撥人,我嗅一嗅就知道是那邊派來的”
阮集嘆氣說道:
“唉,皇帝也不管管”
林長勇兩眼一瞪,就要嚷嚷,被林長壽桌子底下踢了一腳,悻悻閉了嘴。
吃完飯后,林長勇和林長壽兩人又躲到樹林里去了,他們是學(xué)武之人,這點(diǎn)寒冷對于他們來說不算什么。
有魚叔和魚嫂準(zhǔn)備年夜飯,阮集閑著無事,又開始鍛煉。
......
夜晚,萬家燈火通明,城墻上都掛著大紅燈籠。
清河邊,鞭炮轟鳴,焰火沖天,變成了一片絢麗多彩的世界。
清河工坊區(qū)域的居民區(qū)住了三百多戶,他們有的沒有返鄉(xiāng),有的決定定居于此,李東旭等人剛剛成家,也定居在這里。
李東旭和趙誓延站在院子中,靜靜的看著沖上高空的焰火。
兩人都有不小的變化,穿上了絲織的袍子,和以往的邋遢截然不同。
趙誓延感嘆道:
“東旭東,我們是在做夢嗎?”
李東旭緩緩說道:
“不是夢,勝似夢”
趙誓延說道:
“每日我醒來,都要掐一掐自己,確認(rèn)一番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李東旭說道:
“我又何嘗不是如此,患得患失,如履深淵”
趙誓延說道:
“東旭兄,為何我們都會感覺如此不踏實(shí)?”
李東旭眉頭微微皺了皺,說道:
“我們手無縛雞之力,唯有依靠強(qiáng)者才有機(jī)會出人頭地”
趙誓延目中露出復(fù)雜,說道:
“東旭兄,若是有更強(qiáng)者向你招攬,你愿意跟他走嗎?”
李東旭轉(zhuǎn)頭,問道:
“是誰?”
趙誓延苦笑,說道:
“八皇子,李朝基”
李東旭愣了愣,沒想到竟然是皇朝的核心人物找上來了。
趙誓延說道:
“八皇子答應(yīng),若是我們跟他去京城,必定認(rèn)命我們二人為工部鑄造監(jiān)事,享五品之職”
李東旭眉頭跳了跳,問道:
“你答應(yīng)了?”
趙誓延說道:
“我聽東旭兄的”
李東旭嘆了口氣,說道:
“你都已經(jīng)拿定主意了,為何還要來試探我”
趙誓延低頭,嘆了一口氣,說道:
“東旭,我們太弱小了,有一飛沖天的機(jī)會為何不抓住”
李東旭說道:
“你啊,平常心思還是放在其他上面”
趙誓延說道:
“東旭,李家是皇族,整個天下都是他們的,我們斗不過他們”
李東旭搖頭,說道:
“他們怎么斗與我何干”
趙誓延說道:
“東旭,這個世道非黑即白,非左即右,沒有中間之道可走,你這樣,最后會被兩道放棄的”
李東旭看了看趙誓延,說道:
“我就跟著東家”
趙誓延說道:
“你就那么相信他?他才九歲,根基淺薄,怎么跟太子他們斗”
李東旭說道:
“過完年就十歲了”
趙誓延說道:
“十歲又怎么樣,李家立朝數(shù)百年,那些大臣想跟李家平起平坐,這是不可能的,東家跟那些大臣合作,遲早要出事的”
李東旭悠悠說道:
“誓延,你還記得洪文嗎?”
趙誓延愣了愣,問道:
“哪個洪文?”
李東旭說道:
“今早我去燒了些紙錢給他”
趙誓延恍然,一臉晦氣說道:
“你提他做什么”
李東旭說道:
“我不想變成周洪文”
趙誓延說道:
“周洪文所托非人,八皇子豈是他張耀承可比的”
李東旭說道:
“東家給了我百兩銀票紅包,想必你的也一樣”
趙誓延點(diǎn)了點(diǎn)頭。
李東旭說道:
“如果東家事情敗了,我可拿著這百兩銀子到異地他鄉(xiāng)另起爐灶,一輩子吃喝不愁,何必陷入官場,去做左右之爭的棋子”
“這”
趙誓延啞口無言,同時莫名感覺心中一陣凄涼。
李東旭嘆了口氣,說道:
“誓延,既然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他們,那是沒有反悔的余地了,只希望你將來能再小心謹(jǐn)慎一些,莫要被官位財富迷了眼睛”
李東旭先回屋了,趙誓延一個人站在雪地里,默默看著清冷的明月。
桐崖縣城,幾乎家家戶戶都充滿歡聲笑語,大人們給小孩準(zhǔn)備的壓歲都沉甸甸的,比任何一年的都沉。
下半年的變化讓所有人都驚嘆,他們原以為會有大亂發(fā)生,沒想到竟然過上了做夢才能過上的生活,不少人家里都擺上了阮集的長生牌位,在牌位前點(diǎn)了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