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你把賀禮給白小姐送去,讓她有什么事情寫書信告訴我,然后你留下給白小姐搭把手,順便讓白小姐替我做個掩護?!?p> 秦仙兒把該交代的事情一一與四喜交代完畢,帶著秋滿進了另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里。
從側(cè)門進了玄王府,一路上盡是蒼青的勁竹,偶有些枯黃的竹葉隨著風聲颯颯飄落在地上。
這些竹林高高的、密密的聳立在道路兩旁,清新淡然的竹香繞在身上,秦仙兒走在碎石鋪著的小道上,竟有一種置身仙境的淡然閑適感,仿佛心頭的雜念都消散而去。
跟著定安左拐右繞,終于到了府中的一個院子里。
秦仙兒愣愣地站在院落門口,半天也沒有動彈,秋滿側(cè)頭疑惑地望了她一眼。
院子門口種了幾排整整齊齊的臘梅樹林,臘梅樹的葉子都已泛黃,片片黃葉像一只只金色蝴蝶,在空中盤旋飛舞,最后飄然于泥地之上。
這些臘梅樹讓她仿佛回到了在秦府的時光,秦府有個院子專門種著滿滿一院子的臘梅,到了冬天,她就會和母親一起摘臘梅,然后晾干了,等來年夏天泡茶喝,既解暑又生津。
院子再往里,依舊種滿了蒼勁的青竹,竹葉隨著風聲颯颯作響。
“小姐?”
秋滿輕聲的呼喚聲拉回了秦仙兒的思緒,她揚了揚頭,順著風吹的凌亂的發(fā)絲,扯著笑回頭問定安:
“王爺現(xiàn)在怎么樣了,這一路你也該說些什么了吧?”
“衛(wèi)小姐自己進去看看吧?!倍ò驳穆曇衾涞铰牪怀鲆唤z情緒。
屋子里彌漫著濃濃的藥香味和淡淡的血腥氣,悶熱的讓人心生燥意。
床上坐著的人氣息微弱到連咳嗽都吃力,下人們手忙腳亂地為他擦拭著嘴角的一抹黑紅,然后端著苦澀的藥湯送了上去。
“都出去!”秦仙兒皺眉厲聲道。
那些下人都被嚇得一顫,抬頭看了看秦仙兒,又回頭望向床上的蕭景珩。
“下去吧!”蕭景珩溫和的語氣中飄來,就像是輕撫著臉龐的春風,讓人心曠神怡。
下人們端著一盆盆烏色的血水悄然離去。
淡淡的檀木香隱藏在濃重的氣味下,精致的雕花床上躺著一個病怏怏的男子,就是生病,也擋不住他渾然天成的仙氣。
蕭景珩倚靠在軟枕上,一頭烏絲瀑布般松松在垂在胸前,映得他那張病臉更是慘白,眉眼如墨,許是覺得氣息不暢,里衣的領口竟被他撕扯下,露出輪廓分明的鎖骨。
瞧著秦仙兒這身絕美的裝扮,如同一枝冷艷高傲的紅刺玫,蕭景珩微微一怔,淡笑地朝秦仙兒打了個招呼:“衛(wèi)小姐?!?p> 秦仙兒對著他一福身,然后譏笑道:“王爺這次該不會又是在戲弄小女子吧?”
蕭景珩古井般漆黑的眼眸溫和無害地注視著秦仙兒,輕輕一笑:“你既然都來了,還不相信本王嗎?”
“姑且相信你一次?!?p> 秦仙兒嘆了口氣,來都來了,相不相信又能如何。
她走去鏤空雕花的窗前,推開沉重的木窗,新鮮的空氣迎面撲進,撫平著她心頭的熱燥。
“秋滿,去把窗戶都打開了!”
秦仙兒吩咐道,然后讓蕭景珩床旁的唯一一個下人搬來一個木凳,坐在床頭為蕭景珩把著脈搏。
“天這么冷開窗戶干什么,王爺病重了你擔得起責任嗎!”安定忿忿不平地攔住了秋滿的去路,“王爺已經(jīng)被你害的這么慘了,還不夠嗎!”
秦仙兒斜眼瞥著定安,語氣里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現(xiàn)在是我在為王爺診治,我說什么就是什么!”
定安一愣,回頭怔怔地望向秦仙兒,就在他愣神的片刻,秋滿便繞開他走去另一扇窗前。
“定安,照著衛(wèi)小姐的吩咐去做?!?p> 和煦的聲音傳出,定安懊惱地摸了摸鼻子,沒想到竟被一個小丫頭唬住了。
一刻鐘后,秦仙兒松開蕭景珩的手腕,皺眉問道:“王爺近日可用過別的藥方?”
“恩?!笔捑扮褫p輕回答道。
“王爺服用了你的藥方,三天后就一直吐血,再不找太醫(yī)就沒命了!”定安在一旁埋怨道。
秦仙兒知道定安是因為蕭景珩的病情加重,對她頗有怨言,但在她說話時,定安這種怨氣沖天態(tài)度令她極其不爽快。
蕭景珩不也騙過她一回嗎!更何況她給蕭景珩開的藥方?jīng)]有任何問題,反噬作用是必經(jīng)之路。
“找別的太醫(yī)有用嗎?”秦仙兒看向定安的眼神中劃過一絲譏諷。
定安登時哽住了,確實找了幾個太醫(yī)來都不見王爺?shù)牟∏橛泻棉D(zhuǎn)。
“我問話時,你可以替你家王爺答話,但是再有一句多余的話茬,你信不信我讓你家王爺在痛苦幾天?”
秦仙兒高傲地昂頭看向定安,目光中的冷意驚得他心頭一跳,只得呆呆地點了點頭,擔憂地看了一眼床上的蕭景珩。
蕭景珩卻不為所動,依舊面容淡得如和煦的春風:“衛(wèi)小姐,你繼續(xù)說?!?p> “上次,我以為王爺只是單純的中毒,可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卻不是這么回事。”
秦仙兒如星辰般的眼睛盯著蕭景珩:“王爺這毒想必潛在體內(nèi)已有數(shù)年之久,若真是中了毒,排毒驅(qū)毒的方子服了那么久,毒素早就消散已盡?!?p> 蕭景珩垂下眼眸,長而密的睫毛陰影覆在透白的皮膚上,他唇角浮起一抹淡笑,沒有說話,這件事他也想過無數(shù)次,可是若不是中毒還能是什么呢?
“我給王爺開的藥方,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到底有沒有用,眼下我也說不太好,只能盡量試探王爺體內(nèi)的毒,究竟是何種東西?!?p> 定安忍不住開口道:“你這是在拿王爺?shù)拿_玩笑嗎!”
這次秦仙兒沒有否認,她第一次感到有些無助。以往不論什么病情,她向來是手到擒來的,這次她卻捉摸不透了。
“我上次說過,王爺?shù)牟∏樵儆凶疃嗳齻€月,就再難醫(yī)治了,因為王爺體內(nèi)的毒在慢慢擴大。秦太醫(yī)的藥再有用,再能壓制,也只是減緩它的擴散?!?p> 秦仙兒的眼光越發(fā)的明亮,碰到這種難題她竟被挑起了一絲戰(zhàn)意:“王爺愿意讓小女子醫(yī)治嗎?”
秦仙兒語氣中升起的亢奮蕭景珩并不陌生,就像他有時候一樣,越是被挫敗,越是情緒昂揚。
“王爺......”定安神色不安的看向自家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