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巨仁斬殺馬腹與它的手下之后,一通電話將情況稟報到了皇宮,閑下來之后左右無事,又覺得平安縣這塊大空地確實也沒有什么風景可看,于是他便打算帶著自己的嬌妻回到淮陰縣,與其他一干人等碰頭會面。
別看高巨仁身高不高,可他卻格外喜歡高大威猛的東西,不單是武器挑了把巨刀,就連國家分配的車輛他都挑了輛巨大的黑色越野。
來到車前,高巨仁很是紳士地先將慕粉扶上副駕駛,然后兜轉(zhuǎn)到主駕的位子剛準備上車,余光卻瞟到一位不速之客正向他邁步走來。
千手魔屠,鄭易。
高巨仁不認識鄭易,在他眼里,來者只是個穿著白大褂的普通人,戴著一副厚重的眼睛顯得有些文弱。
他連忙上前阻攔,只不過這廝忒不會說話,一番好意從他嘴里說出來都變了味道:“你來這里干什么?荒山野嶺還離五珠峰那么近,看你瘦得跟個小雞崽子似的那樣兒,妖怪叨你都不費勁!趕緊滾蛋?!?p> 鄭易笑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讀過書的人就是比高巨仁說話有禮貌,“在下是來借閣下夫人一用?!?p> “借夫人?還有借這個的?”
“借夫人做什么用?”
“借完還還嗎?”
鄭易突然覺得跟這種莽漢沒有什么好說的,因為對方的思維和自己根本就不在一個頻道上,倒不如直接動手開搶來得痛快。
于是他不再廢話,揮一揮手,周遭冒出兩只妖力強勁的天妖護在他的左右,擺明車馬之后,淡淡說到:“拔刀吧?!?p> 高巨仁定睛觀瞧,只見這位“普通人”旁邊,站著一只手持狼牙棒的高大象精,旁邊還有一只渾身漆黑的四角山羊,頭頂之上盤旋著一只巨大的彩蝶遮天蔽日。
他抽刀獰笑,“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好在老子火眼金睛,尚未將夫人借給你,否則可就真是有去無回了!”
這貨還惦記著把老婆借給別人呢。
話不多說,直接開打!
秉著擒賊先擒王的理念,高巨仁高高跳起,一把大刀沖著鄭易的腦袋力劈華山而去!
“當啷”一聲金鐵交鳴,一根巨大的狼牙棒橫在高巨仁的進攻路線之上,擋下了他的攻勢。象精橫插一腳之后,被高巨仁手上的巨力擊退,邁著碎步向后撤了十米之遠,這才堪堪穩(wěn)住身形,身前留下兩排密集的象足腳印深深地凹陷地中。
而后象精吃驚地望著落回至原位的高巨仁,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黑面矮子竟有如此氣力?!
“鑿齒,就這么點兒本事嗎?”
聽到鄭易出言譏諷,象精鑿齒挺著長鼻仰天怒吼,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象鳴之聲,然后它長出三頭六臂,攥著三根一模一樣的狼牙棒飛撲而來!
高巨仁看著對方龐大的身影絲毫不懼,舞著巨刀就與鑿齒戰(zhàn)作一團,天生神力的一妖一人打斗起來,塵土飛楊!
空中的南海蝴蝶見二者斗得興起,一時間難分勝負,急于求成的它對著象精吼到:
“鑿齒!防御!”
鑿齒聞言向空中望了一眼,只見南海蝴蝶扇動起那雙巨大的彩翅,一堆粉末向著戰(zhàn)場飄灑而來,在陽光之下似點點星光,美麗異常。
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是危險,深知南海蝴蝶底細的鑿齒見此情形,顧不上再與高巨仁硬碰硬地糾纏下去,連忙擰著龐大的身軀如陀螺一般原地旋轉(zhuǎn)起來,手中三根狼牙棒上下翻飛,交織成一把巨傘水潑不進。
高巨仁雖然不知道對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是與生俱來的危險感知讓他下意識地在頭頂上揮動巨刀防御起來。
但他還是不夠警惕,疏忽大意之下,幾粒細微的粉末透過漏洞穿過防御,沾在高巨仁的皮膚之上,頓時血肉潰爛!
高巨仁反應(yīng)極快,一見粉末有劇毒,連忙向后蹦出粉末揮灑的范圍,抬起手中巨刀將沾染到毒素的皮肉削去!
血流如注,他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莽夫多硬漢!
知道了南海蝴蝶的威脅所在,高巨仁當機立斷,暫時放棄與鑿齒纏斗,一個縱跳向空中的蝶妖飛去!
南海蝴蝶見高巨仁襲來,連忙又向上升了一些高度躲避,卻見止住了上升勢頭的高巨仁不慌不忙地向腳下劈了一刀,攔住追上來的鑿齒同時,又借刀罡之勢在空中生生拔了高度!
直接與蝶妖面對面!
高巨仁獰笑著與它對視,手中巨刀在下一瞬間連綿不斷地斬了過去,南海蝴蝶氣機被他鎖定避無所避,直接被絞殺當場!
蘊含著劇毒的妖血雨落而下,鑿齒顧不上繼續(xù)追擊,連忙擺出防御的姿態(tài),旁邊不遠處的鄭易卻是看都不屑看上一眼,他對身邊的黑色山羊吩咐到:
“土螻,行動。”
土螻點點頭,頭上四角土黃色的光芒閃動,逐漸下沉融入土地之中不見了蹤影。
下一刻越野車下,土螻的身影升了出來,堅硬的羊角將越野車從中一分為二,然后從車體斷裂之處闖了進去,對著前座驚嚇之中尖叫連連的慕粉沉聲到:
“別裝了,慕粉。朱厭大人召喚你,是時候為妖族出一份力了?!?p> 慕粉的神情由驚恐逐漸恢復平靜,她冷著臉到:“我從未效忠過朱厭,與你們并無瓜葛,朱厭找我關(guān)我屁事?”
土螻的腹腔發(fā)出另一個聲音,那聲音說到:“這可就由不得你了!”
話音剛落,黑山羊大嘴一張,一個粉色帶翅的肉球飛了出來,慕粉見了它表情凝重起來,“混沌?!”
無面混沌看不出表情,它出來之后一言不發(fā),卻在頭前位置出現(xiàn)一個向內(nèi)的漩渦,漩渦吸力極大,慕粉還未來得及說話,便直接被混沌吸入腹中!
做完這一切,混沌又鉆回土螻腹中,土螻“咩”了一聲發(fā)出訊號,然后沒入地底徹底不見了蹤影。
鄭易見目的達到,單手五指一捏,幾道氣針憑空出現(xiàn),然后手腕一甩,盡數(shù)沒入鑿齒龐大的身影,停下防御姿勢的鑿齒頓時雙目染上血紅,攥著三把巨大的狼牙棒瘋狂地向高巨仁撲去!
高巨仁見自己夫人被擒,本打算上前追查,卻被發(fā)狂的鑿齒攔住了去路,見對方不死不休的架勢,高巨仁只好耐下心思與它對拼起來。
鑿齒被鄭易的手段激發(fā)出全部潛力,一時間占盡了上方,手中狼牙棒如同稻草一般輕盈地揮舞,接連不斷地砸在高巨仁苦苦支撐的巨刀之上!
“鐺!”
“鐺!”
“鐺!”
半跪在地的高巨仁只覺得內(nèi)臟都被敲得挪動了位置,一口老血不禁噴出去老遠,他招架之余將目光投到鄭易身上,一雙憤怒的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展開骨翼的鄭易消失在那天際。
老子記住你了!
“鐺!”
又一錘子砸了下來,高巨仁再吐一口鮮血!
他娘的,怎的這象精力氣變得恁大!老子快要頂不住了?。。?p> —————————————————————————————————————————————————
中午用餐的忙碌過去,似錦飯店到了午休的時間,老板娘卻找來孟嬌女和另一位上了歲數(shù)的服務(wù)員,告知他們店里的面粉沒了,廚師們還要休息,所以這活就交給她倆了。
李大姐見休息時間泡了湯,喋喋不休地發(fā)著牢騷,卻也不敢違背威信頗高的老板娘意愿,只好同孟嬌女一起走出飯店。
出了門,李大姐才停下謾罵,她看了一眼孟嬌女,問到:“小孟,你會開車嗎?”
孟嬌女搖搖頭,“李姐,我還沒成年呢?!?p> “這可怎么辦,我也不會開車?。 ?p> 李大姐捶胸頓足,對著眼前的面包車又發(fā)起了牢騷。
孟嬌女想起后院停著一輛廚師的自行車,于是她去把自行車推了出來,對李大姐說到:“李姐,要不咱倆騎這個去吧?!?p> “也只能這樣了?!崩畲蠼阏f完,眼珠子一轉(zhuǎn),“小孟啊,李姐自行車也不會騎,就只能麻煩你載著李姐了?!?p> 孟嬌女點點頭,示意對方坐到后座,然后自己也跨了上去,費力地蹬著自行車往糧店方向前進。
糧店離著飯店不遠,二者之間是個長坡,飯店在坡頂,糧店在坡底。
去的時候是個下坡,基本上不用孟嬌女使勁兒,便可以順當?shù)赝禄?,但也要她全神貫注,畢竟速度越來越快,自行車的手剎捏到底都不起多大作用,于是孟嬌女只好將兩只腳放到地上人工腳剎,通過鞋面與地面的摩擦增大阻力,以減緩前進的速度。
“嗤嗤嗤…”
孟嬌女嬌小的玉足之下都開始冒火星子了,十足的哪吒風范,可她本人卻帥氣不起來,面對自行車越來越快的速度,小姑娘的內(nèi)心也逐漸慌亂起來。
一個分神,眼前突然多了一堆亂石,等到孟嬌女發(fā)現(xiàn)地上石頭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給她做反應(yīng)了!
她只好硬著頭皮,雙手攥足了力氣想要硬闖過去,薄薄的膠圈碾過石堆,自行車的減震根本起不到絲毫作用,車子上坐著的兩個人被顛得快要飛離車座了一樣。
終于孟嬌女控制不住左右強烈亂晃的車把手,脫手了!
李大姐見情況不妙,連忙兩腳踩地屁股往上一扽,整個人就脫離了自行車的連帶,又跟著往前踉蹌地小跑兩步,這才穩(wěn)住了身形,她站在原地看著前方無法跳車的孟嬌女,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被摔飛了出去。
“呀?。?!”
孟嬌女慘叫一聲,緊跟著雙手搶地,膝蓋也擦了出去,整個人在地面上飛出去老遠,才勉強停了下來,向另一邊飛出去的自行車正躺在地上,前輪還在轉(zhuǎn),后輪卻整個車圈都瓢壞了,左彎右崴的不成樣子。
孟嬌女雙目含淚,吃力地站了起來,手掌和膝蓋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萬幸她及時上揚臉部,這才避免了破相的后果。
李大姐上前攙扶住她,只見這個小姑娘肘部、膝蓋位置的衣服都擦破口子,留下四個大大的窟窿。
窟窿眼兒下,鮮血直流。
孟嬌女倔強地咬住嘴唇一聲不吭,眼淚也只是在眼眶中打轉(zhuǎn),費了不知多少力氣才沒有流下來。
李大姐一看這樣,糧店就先別去了,還是先去診所吧。于是拉著孟嬌女推著自行車去了最近的診所,做了一番簡單的處理之后,才又來到糧店買面粉。
畢竟不買是要挨罵的。
將面粉袋子鋪在后座上,李大姐在前面牽著車子,來時的下坡路又變成了上坡,孟嬌女使出吃奶的力氣,跟在后面強忍著疼痛向上推著車子,剛剛止血的傷口上涂著的藥水很快便又被新滲出來的鮮血染成了紅色。
好不容易回到了似錦飯店,滿身大汗的孟嬌女坐在椅子上休息著,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日久剛進宮家莊,就聞見一陣撲鼻的香氣,黑貓皺著可愛的三角鼻,在空氣中抻著腦袋左聞聞又嗅嗅,最終確認了,香氣居然是從自己家院子里傳來的。
連忙跑了回去,夏日久躥上房頂向院內(nèi)望去,只見院中生著一堆篝火,火焰之上架著一口鐵鍋,旁邊還串著兩條動物的腿。
香啊。
看完食物,夏日久才注意到火堆旁邊還坐著幾個人,這幾個人他還都認識,一男一女是同住一院的鄰居,一對剛畢業(yè)的大學情侶,男的叫田覓,女的叫溫暖,兩口子顏值都很高,并且恩愛得很,在外人眼里是十足的金童玉女的典范。
情侶旁邊坐著的是田覓的表弟,姓黃叫黃浪,長得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染著一頭金黃色的長發(f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據(jù)說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早先在平安縣是有名的混混,如今也住在這個院里。
黃浪對面坐著的男人背對著房頂上的夏日久,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只能看見他穿著白色的寬大背心,腳上勾著一雙頗具熱帶風情的人字拖。
夏日久伸出貓爪揉了揉眼睛,草!這不是姬易安那個家伙嗎?!
這身打扮除了他還能有誰?
再看一眼火焰上架著的那口鍋,果然就是姬易安之前用過的物件兒,于是夏日久心里更加篤定,從房頂上三兩步躥了下去,端坐在馬臉姬易安的身邊一言不發(fā)。
他現(xiàn)在是只貓,說人話不太合適,容易嚇到別人。
姬易安此時正跟其他三人談天說地,侃侃而談,一見自己久等的好友夏日久終于回來,烤羊腿火候也差不多了,羊湯也夠了時間,于是在羊腿上撒上調(diào)料,分給三人一條,又盛了一大碗湯遞過去之后,帶著歉意送客到:
“抱歉諸位,今日在下還有要事,咱們下次再聊,下次再吃!至于這院子,先借在下短暫一用,可否?”
三人得了食物,十分識趣地回了自己房間,將院子留給了這一人一貓。
夏日久用余光冷冷地瞟了一眼姬易安,也不說話,姬易安被他看得冷汗直流,連忙取下另一條羊腿遞到夏日久面前,獻殷勤到:
“大哥,來嘗嘗這條羊腿,我跟你講啊,這可不是一般的山羊,而是只成了精的羊妖!再加上小弟勤修苦練的廚藝,那口感和味道,只能說歪瑞古德!”
夏日久強忍口水,很是矜持地簡單一聞,“這是羊腿?”
“對對對,烤的羊腿,羊身子片成肉熬了羊湯,都在這鍋里燉著呢!”
“羊臉呢?”
“???”
姬易安不解,但心虛之下有問必答,說到:“吃羊還留著臉干嘛,你老弟我這么趁,什么時候還要過臉嗎?”
“姬易安!你終于知道自己不要臉了是嗎?!”
夏日久氣得站了起來,十分人性化地伸著短短的貓爪指著姬易安的鼻子到:
“虧我夏日久真拿你當朋友!說!你到底有什么企圖?”
姬易安一臉慚愧,他把羊腿上的肉拿刀片在調(diào)好的干碟中,遞到夏日久眼前,“哥,咱邊吃邊說,你想知道什么小弟全都告訴你?!?p> 夏日久哼了一聲,本想裝作不屑一顧的樣子,奈何不小心咽了口口水,發(fā)出巨大的聲響,于是他也不再假矜持,大快朵頤起來。
旁邊老張頭的屋子里,九錫蓮花禪杖中,白天長往嘴里硬塞著粗礪得剌嗓子的壓縮餅干,就著一口涼水咽了下去,他用力地嗅了嗅,自言自語到:
“難不成小僧吃出幻覺來了?怎么覺得這餅干上有一股羊肉的膻味,真是奇了怪哉…”
在宮家莊轉(zhuǎn)了幾圈的一個胖子,聞到空氣中的一股膻味,突然選擇退出村外,回到街邊停著的車上,透過車窗看了村子許久,眼中透露出強烈的不甘,半天之后,他還是強忍沖動,發(fā)動起轎車逐漸遠去。
平安縣遺址空地上,高巨仁脫力地躺在地上,從不離手的巨刀靜靜地拋在一旁,一身衣衫猶如在鮮血中浸泡過一般鮮紅,對面地上躺著一具體型龐大的尸骸。
鑿齒不是亡于高巨仁刀下,而是精血耗盡而死,高巨仁終于扛過了狂風驟雨一般的重擊,勉強活了下來,卻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直愣愣地盯著萬里無云的天空,神游物外。
平安縣北五珠峰,七位妖王一死一逃,再加上外出尋覓金烏蹤跡的朱厭不在山上,只留下四位妖王聚首一處,共謀密事。
“若朱厭擊敗金烏還好說,若是不能,只怕我們其中定會有人遭殃?!?p> “何出此言?”
“金烏得青丘兩尾,朱厭不敵之下會如何去做?諸位心里難道真的沒有想過嗎?”
“確實如此,看來咱們要早早做好準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