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柒嚇得緊閉雙眼,心臟像是被無形緊緊攥起,讓人呼吸困難。
從高高的樹梢上落下的一瞬間,卻沒有預(yù)料的疼痛,而是被一雙手穩(wěn)穩(wěn)的接住了。
“喂,睜開眼睛?!崩铌研χ此谧约簯牙锞o緊閉著眼,一動也不敢動的樣子。
“如此投懷送抱,阿柒真是連本王的求婚都不讓走個過場啊?!?p> 蘇柒咬著唇?jīng)]有回答,只是臉色開始不正常的泛白,連手上都變得毫無血色。
李暄收了笑意,察覺到不對,晃了晃懷里的人,輕聲喚道“阿柒?蘇柒?”
懷里的人抱著裝有雛鳥的小籃子,毫無反應(yīng)。
“宣曹醫(yī)師?!?p> 蘇柒感覺到自己被放在了柔軟的床榻上。
懷抱周遭有一股淡淡的冷香的味道,清清涼涼,如同主人一般神秘摸不透的感覺,卻不讓人討厭。但很快那人就放開了她。
隱約聽到有帶著藥味的醫(yī)師靠近,蘇柒下意識的抱緊自己的手臂,拒絕任何人的觸碰。
“蘇柒,醒醒,手伸出來。”李暄試圖喚醒她。卻毫無反應(yīng)。于是又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輕聲又喚了幾聲。
蘇柒聽到這個聲音,長長的睫羽顫了顫,幾息之后,睜開了眼眸。
只是一開始臉上沒有血色,但呼吸很快就正常了起來。
“我……”她張了張口,卻被李暄打斷,道。
“讓醫(yī)師看一下?!?p> 聞言蘇柒一怔,猛地搖了搖頭,避開床邊站著的白胡子老頭,掙扎著跑下床。
“我已經(jīng)沒事了!”她跑到李暄身后,微微緩了緩氣,看人還在注視著她,就原地蹦了蹦,示意他看。
“不信殿下你看,我方才就是被嚇了一下而已?!?p> “真的沒事了?”李暄看她狂點頭,神色也逐漸恢復(fù)如常。心中微動,面上只是揮了揮手讓曹醫(yī)師退下,與此同時遞了個眼神給高朗。
蘇柒摸了摸胸口,連聲道“沒事了沒事了。”
“那本王說的話你應(yīng)該聽到了吧。”故意提起之前的話,李暄仿佛一只老狐貍一般,回身坐在太師椅上,穩(wěn)穩(wěn)的端起茶盞,一副料定天下局的樣子。
“嗯?”蘇柒歪頭看他,“哪句?”
“納你為妾那句。”李暄淡淡重復(fù)道。
蘇柒連忙看向一旁的忠叔,得到了一個和藹而又肯定的微笑。
“因……因為燕宮里那位……”蘇柒難得舌頭打了個結(jié),措辭著找合適的理由。
李暄好心說給她聽?!耙驗槟阈膼偙就?,而本王卻恰好對你并無討厭的感覺。”
“……”
聞言蘇柒微微一怔,總覺得哪里不太對。想反駁說已經(jīng)不喜歡了吧,對著李暄這張臉,好像是挺喜歡的。
雖然之前總是說著心悅李暄,但當真的被對方認真的回應(yīng)了的時候,蘇柒一瞬間又有些說不出來話了,甚至感覺耳垂怎么有點發(fā)燙的感覺。
沒聽到回答的李暄抬眸看她,反問“難道不是?”
這般認真溫和的態(tài)度,沒來由的讓蘇柒想到了那夜被這像是充滿了蠱惑的聲音,句句喚著“寧寧”的感覺。
演就演,誰還不會了?
蘇柒耳尖一紅,眼眸微微飄忽了起來,“嗯…那什么…我辛辛苦苦救下的小雀呢?”
話落,蘇柒連忙裝傻往門外找去。
李暄看她假意聽不到然后逃跑的姿態(tài),笑了出來,茶盞輕碰之間發(fā)出和她身上銀鈴相似的清脆聲。
“有趣?!?p> 燕宮,暮日齋一側(cè)的深巷里,有一個無人光顧的水榭。
這是魏秋月最近才發(fā)現(xiàn)的。
“我去小憩一會,若有事便讓碧水進來喚我?!蔽呵镌聦忝脗冋f著,用錦帕拭了拭嘴角,便放下了飯后茶點,站起了身。
同住暮日齋的幾個女子都是一起從周國來的,本就以魏秋月為首,尤其是她們當中至今只有魏秋月承寵,不日便要封為明容。
而魏秋月更是以惦念姐妹情深為由,婉拒了燕君讓她另搬到宣儀殿旁的要求。
另諸位姐妹對她更是恭敬殷勤。
“是,姐姐只管去便是。我等必不會打擾的?!?p> 魏秋月看了說話的女子一眼,柔柔的笑了笑,道。
“日前君上說深秋天冷,多給暮日齋添幾匹錦緞,我把姐妹們的份一同領(lǐng)了回來,待會碧水讓人送來給大家挑一挑,人人都有份?!?p> 話是這般說,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本就是君上賜給魏秋月一個人的份,此時拿出來給大家分享,單是這份心,便讓人心生好感,更是說了幾番恭維道謝的話。
魏秋月只是謙虛的笑笑,轉(zhuǎn)身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的身份擺在那里,自然住的是暮日齋的主殿。
此時殿后的寢臥處,魏秋月進來便屏退了侍女,并沒有更衣小憩,只抱了畫卷和裝畫筆的木箱子,行至殿內(nèi)一側(cè)的百寶閣前。
纖纖玉手推了推一個不起眼的瓷瓶底座,便只聽輕微的咔嚓一聲,行至旁邊的落地屏風后,推開便是一道通往外界的暗門。
連通著那一方水榭。
本來暮日齋身處燕宮的一個偏角,這方水榭便是真正的一角了,背靠一條悠長的深巷,遠處是高大的燕宮圍墻,這一角沒有宮門,是御河的分支小流。
岸邊屹立著七層樓閣,水榭便處在御河中央,四周岸邊長柳垂下,桃花落了一地一湖。
景色美不勝收。
魏秋月這幾日才發(fā)現(xiàn)這個暗門,和這個好地方。
此時便將卷紙鋪在了水榭中的石案上,準備好了墨寶,攏了衣袖,伸手作畫。
出自傅家的教養(yǎng),琴棋書畫中,魏秋月最善舞,卻最喜畫。
這幅畫已經(jīng)畫了一半,除卻高樓宮墻,桃花柳枝,還有一輪掛在云梢的明月。
其他景物只能算的上好字,獨獨那一片卷云筆鋒極細,紋路細致入微,云卷云舒畫的惟妙惟肖。
風過長亭,傳來一陣陣腳步聲,魏秋月耳尖微動,驚然轉(zhuǎn)身過來,眼底一片慌亂。
卻見面前不遠處,從深巷走來的男子長身而立,交領(lǐng)束袖,腰間掛著長長的鏤玉禁步,相貌平平,但氣宇溫潤。
魏秋月眼底的驚訝不似假意,張了張口還未說什么,對方卻眼明的看到了桌案上的畫卷,同樣驚訝的先開了口。
“你也是來此作畫的?”
說著他有些激動的上前走了走,將懷中抱著的畫卷卷軸露了出來,笑了笑。
“你是哪個宮里的人?若不介意的話,本……我和你一起可好?”
聞言魏秋月注意到對方手中同樣拎著的畫具木箱上,很明顯的刻著梁王府的印記,心下微動。
傳言梁王李逸之作畫成癡,不問世事。旁的事別人問十句都難讓他回一句,但凡是遇到同為作畫之人,他便視為知己,喜歡與其攀談。
只是他手下的丹青山水,更是被世人封為佳品收藏,每一幅都價值千兩。世間又能有幾個人能真正有資格做他的知己?真正的和他談到一起去?
任由對方將自己認做附近宮里的小宮女,魏秋月笑了笑,溫柔的應(yīng)聲。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