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馨樂后,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了,我留她在府中吃飯,可是她說皇后特地交代今晚要她陪同晚膳,再加上她說要好好思考如何對魏詢開口,看她那副表情,我便也不好強(qiáng)留了。
我叫南雙讓廚房將飯菜再熱一遍,等王爺回來吃。
沒等一會兒,踏著月光進(jìn)來的,是又著一身白衣的楚譽(yù)。
他那么喜歡穿白衣,而且一塵不染,就像一個仙人一樣,一般人根本無法靠近。
“你就穿這么些,還開著窗,不冷么?”
誰知他一進(jìn)門不是感動我將飯菜都熱好等他回來,反而又是說我穿的少了,又是說我手冰冷,屋內(nèi)又沒點(diǎn)暖香之類的閑話。
“南雙,去屋內(nèi)給王妃拿件厚襖來加上?!?p> “屋內(nèi)還是挺暖和的,不至于穿厚襖吧?!?p> 我小心翼翼的試探他的口氣,他沒有做聲。
南雙一溜煙兒就跑去屋內(nèi)將那件狼毛襖拿來給我披上,差點(diǎn)沒將我捂死。
他牽起我的手,拉著我就走。
“去…去哪兒?飯還沒吃呢?!”
我回頭看著那一桌佳肴,有些不舍得,今兒可是有我最喜歡吃的燒鴨,我都饞了好久了。
“我說了,回來的早,帶你去看花燈?!?p> 他笑了,笑得那般好看。
此時的街道,大街小巷都掛滿了明亮的花燈,拱橋下的清水河里,都是
五顏六色的花燈,把整個京昭城照的亮堂堂的,這樣的景色,我從未在羌勒看過。
往來的小販,孩童,夫妻,熱熱鬧鬧的,耳邊都是歡笑聲。
他牽著我,那么緊,高大的他穿梭在人海中,將我護(hù)在身后,他的步子不快不慢,剛好夠我跟著。
他帶我來到了一家酒樓,訂了上好的廂房,還點(diǎn)了一桌佳肴美酒,早就餓了的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開始胡吃海塞起來。
終于把肚子吃的飽飽的了,我才開始注意到這樓的風(fēng)光。
在這個最高的廂房內(nèi),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整個京昭城的美景,看到那些明亮的燈飄在空中,像寄托著什么東西一般,飛向最高處。
成千上萬的燈匯聚在一起,將楚譽(yù)的臉照的很亮很亮,我就這樣托著腮看著他,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這些光勾勒他的側(cè)顏,特別好看。
“楚譽(yù),那些空中的燈好美。”
他抬眸看著那些燈,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些是孔明燈,相傳,人們會在同一天一起放孔明燈,并且許愿,這些燈會把他們的愿望帶到天空最高處,神明看見了,便能幫他們實(shí)現(xiàn)?!?p> “那我們也去放吧!我也想許愿,保佑阿爹堯胥平安歸來,保佑…天下太平!”
其實(shí)我是想說,保佑楚譽(yù)健康平安,無災(zāi)無難。
“好?!?p> 他寵溺的眼神,叫我動心。
我們買了一個孔明燈,老板說,愿望要寫在孔明燈上才算數(shù)。
“楚譽(yù),我字不好看,神明見了一定會嫌棄的,不如你替我寫吧,你的字好看,神明見了,肯定第一個就實(shí)現(xiàn)我的愿望?!?p> “呵,你總是有歪理?!?p> 他輕敲了一下我的額頭,隨后提起筆,我說一句,他寫一句。
應(yīng)該是我的愿望太多了,燈上寫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還剩最后一塊位置。
“這里留給你寫吧?!?p> 我握住他的手,示意他那里停筆。
楚譽(yù)看著我,搖了搖頭。
“怎么,你沒有愿望么?”
哼,再怎么樣,也應(yīng)該許一個什么王妃安康之類的愿啊,但是他竟然搖頭。
“你在我身邊就夠了,我別無他求?!?p> 這話來的突然,我煞的就紅了臉。
“那…那你就寫…國泰民安?!?p> 見我支支吾吾的樣子,他無奈的笑了笑,提筆寫下。
我們一同將孔明燈放飛,飄得高高的,楚譽(yù)就站在我的旁側(cè),陪我看著頭上的那些燈飛的越來越高,越來越遠(yuǎn)。
“我只愿你,一生歡愉,美滿安康?!?p> 他很輕聲,看著那些孔明燈,握緊了我的手。
我癡癡的看著他,他突然低頭,一個深深的吻落下,我的唇火熱火熱的,大腦一片空白。
此時,我亦歡愉。
此時人群中的魏詢看著相擁的兩人,轉(zhuǎn)過了身。
那年,阿萱還在自己旁側(cè),她替他擦拭著長劍,一絲不茍,仔仔細(xì)細(xì)。
她雖是女子,卻喜歡束發(fā),一板一眼的樣子,隨時警惕。
她說,她父母雙亡,世上已無親人,因此她現(xiàn)下唯一舍不下的,便是自己。
自己將她保護(hù)的很好,但是她仿佛知道自己的結(jié)局一般,不愿自己在為她多做任何事,她甚至,勸自己娶妻。
不久,她便離世。
他魏詢這一生,也并不是非她不可,但她就像自己的一根刺,時時刺痛,時時提醒自己,那個女人,已經(jīng)離他遠(yuǎn)去,再也回不來了。
他見到穆黎書,就像看見了她。
她們的神色,有七分相似,雖說脾氣秉性,有些微小差距。
但是他分的清。
他…應(yīng)該分的清。
他…有時分不清。
穆黎書的那種小性子,跟普通女人實(shí)在不同,他很好奇,這個女人,又有著什么樣的過去。
他發(fā)現(xiàn),遇見她時,他的心,又活了。
他不知楚譽(yù)是真的忘了那個阿錦,愛上了他的王妃,還是一切只是障眼法。
但是,他只明白,出生入死的兄弟,絕對不能背叛。
得不到的東西多了,何況女人。
埋在心底,藏起來,也挺好。就像這么多年自己的傷痛一般,無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