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馨樂大婚的日子。
我雖然覺得身體好些了,但是就我目前這樣的情況,也沒有辦法起身,陪她出嫁。
不對,應(yīng)該說,她今日,不需要我陪她出嫁。
我的事,楚譽(yù)目前沒有對外說。
南雙一早就來給我送藥,那時候楚譽(yù)就這么趴在我的身旁睡著了,其實昨晚迷迷糊糊間,我就感覺我的手被人拽的緊,睜眼一看,才知道楚譽(yù)睡熟了,還握著我的手沒放。
我叫他到床上來睡,他卻說怕碰到我的傷口,然后他繼續(xù)趴著,沒一會兒,便又睡著了。
這些日子,他一定很累吧。
南雙端著藥悄聲進(jìn)來的時候,我示意她不要出聲,就這樣讓他好好睡一會兒。
南雙小心翼翼的替我喂著藥,就怕突然驚動他,我大口大口的喝著,雖然這藥特別特別的苦,但是我只想快點喝完,喝的干凈。
我看向屋外,今日陽光也是極好的。
我猜,馨樂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換上了喜服,畫好了妝容,靜靜在殿內(nèi)等待吧。
可能那個母老虎般的皇后此時也陪在她的身邊,女兒出嫁,作為娘親,定是要叮囑些什么的。
可惜我出嫁的時候,阿爹不在我身旁,堯胥也不在。
算了,想那么多,只會更加憂慮罷了,何必自尋煩惱。
突地,可能是南雙走時一個不小心,裙擺碰到了屋門,隨后便聽到“咯吱”的一聲,楚譽(yù)睡眠又淺,便緩緩地醒了。
他醒來后第一句便是問我。
“感覺怎么樣?可好些了?趕快吃藥?!?p> 他松開我的手時,我才發(fā)覺我的手早就已經(jīng)麻木了,手內(nèi)一點一點的有些許微痛,由緊及松,我輕輕抖了抖。
“我吃過藥了。”
我看著他,他剛想招出去喚南雙的手又收了回來。
我現(xiàn)在嘴里還殘留著一些那藥的味道,那藥苦苦的,澀澀的,味道很是不好。
“那便好,我瞧你說話也有些氣力了?!?p> 楚譽(yù)說著便緩緩起身,還替我壓緊了被子,還好他昨夜睡了幾個時辰,臉色明顯比昨日好多了。
“你快去吃點東西吧,你忙著照顧我,到現(xiàn)在飯都顧不上吃。”
他俊朗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我感覺楚譽(yù)披發(fā)的時候,好看一些,因為總感覺他披著發(fā)比什么時候都要溫柔,他束著金冠,我卻覺得他有些不自在,雖然這些年他當(dāng)王爺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但是他眼底的喜愛與不喜,我還是能看的出來的。
“嗯,你不用操心我?!?p> 他微微的低著頭,他那么高,好像怕我躺著看不清他的臉?biāo)频摹?p> “楚譽(yù),今日便是馨樂大婚之日了,她…”
“我知道,今日,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辦?!?p> 楚譽(yù)出門前,也沒告訴我他到底要辦什么事,但是我知道,他絕對不會讓馨樂嫁給那個無恥之徒的。
我現(xiàn)在想起袁術(shù)的那副嘴臉,我就恨不得立刻起身將他暴打一頓。
其實我不是因為他傷了我我才恨他,我是因為他這般的惡劣,強(qiáng)搶民女這種事都能做的出來,所以才恨他。
要是在羌勒,他這種人就應(yīng)該被扔到懸崖下面喂野狼。
楚譽(yù)走后,南雙就進(jìn)來一直坐在我床邊陪我,南雙說楚譽(yù)在屋外安排了許多侍從,就連隱青都沒跟他去,被安排留下來照看我,南雙還說她那日真的差點就被嚇破了膽,還好她剛一進(jìn)門楚譽(yù)就回來了,所以才及時帶著侍衛(wèi)趕來救我。
她說她見到我血一直流,背后的傷口觸目驚心。
她還說,她第一次見到楚譽(yù)那副表情,他沒有多說一句話,但是他的眼神已經(jīng)足夠表達(dá)所有的情緒。
“王妃,奴婢其實是個特別膽小的人,就每每暴雨天氣,雷聲陣陣的時候,奴婢都害怕,一直躲在被子里,但是當(dāng)日奴婢見到王妃那個樣子,奴婢想,若是能拿我的命換您的命,奴婢一定不害怕?!?p> 南雙說的時候,眼睛紅紅的。
因為她只覺得,這世上,很少有人待她這般好過,這世上,她只覺得王妃是她最親的人。
她甚至想過,王妃若是死了,她也不會存活于世了。
我有些艱難的摸著她的手。
“你主子我命大,死不了?!?p> 這一日,過了晌午,太陽便緩緩西沉。
馨樂一路從宮中坐著轎子來到了宮外的府邸,這座府邸是父王親賜的,也是她成親后,要住的地方。
今早拜退父王母后時,太后還一直拉著自己的手,說著舍不得的話。
可是離了這深宮,她卻覺得,有松了一口氣。
即使她從小便是宮內(nèi)最受寵愛的公主,但是在宮中呆著,她就總是覺得自己像囚牢中的鳥兒一樣,沒有自由。
即使她要嫁的人,是她連面都沒見過,甚至沒有絲毫感情的人,但是這輩子能逃離深宮,倒也會活的輕松些。
她下了轎,被人攙扶著進(jìn)了門。
大婚的禮儀之類的,近日宮內(nèi)的嬤嬤都同她說了個遍。
拜了天地之后,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其實她的心中,還是有些不甘的,魏哥哥雖然拒了自己,但是自己這輩子,應(yīng)該不會再有一個比喜歡他還要喜歡的人了。
魏哥哥還同自己說過,絕不會讓自己嫁給袁丞相不成器的兒子。
今日,他會來么。
想罷,馨樂笑了,不過,她是在嘲笑自己。
這可是父王賜婚,魏哥哥若是要攪局,那便是以下犯上,甚至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她此時感覺,一切已成定局。
入了門堂,便要拜天地了。
她知道那個她要嫁的人,此時就已經(jīng)站在她的旁側(cè),但是她的心底,卻沒有任何期待。
“天高地廣,人海茫茫,二位新人鸞鳳呈祥,此乃上蒼的旨意,天賜之良緣,接下來二位新人請叩首,一拜…”
馨樂還未轉(zhuǎn)身,祝詞人話音未落,便聽到鎧甲交錯聲,有人大步前來。
“且慢!”
馨樂真真切切的聽明白了,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
她本能的掀起了蓋頭,只見來人一身軍裝,金甲護(hù)體,手持銀劍,神采奕奕,完完全全,就是夢中她夫君的模樣。
眾人見了,都驚慌失措,那袁術(shù)眼神一緊,此時竟還假意的將馨樂護(hù)在了身后。
“魏詢,你…想干什么?!?p> 魏詢瞥了一眼屋頂上站著的幾個暗兵,再看了一眼袁術(shù),邪魅的笑了。
“搶親?!?p> 魏詢將銀劍隨手一揮,還沒如何,那袁術(shù)便嚇得竟然踱步就躲到了馨樂的身后。
馨樂此時感覺自己仿佛是在夢境中一般,她曾經(jīng)很多次幻想過這樣的場景,但沒想到,他現(xiàn)在竟然就這樣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他說,搶親。
“魏詢,這可是陛下賜婚,你這樣做可是死罪!”
袁術(shù)怒目圓瞪,袁丞相此時也拍了桌子一躍而起。
“魏將軍,這里可由不得你放肆!來人!”
袁丞相一聲令下,突然沖進(jìn)來眾多暗兵,屋頂上的那幾位也都拉緊了弓,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魏詢,他就那樣從容不迫的站在那里。
他看著袁丞相,他的內(nèi)心,此時也同袁丞相之前一樣無情。
“袁丞相,不日我便要啟程前往西北,此時我可是身負(fù)重任吶,你敢拿我如何?”
魏詢的笑,更強(qiáng)烈了些。
“你…你真是目無王法!”
袁丞相有些怒極攻心,夫人急忙上前撫了撫他的背,袁丞相接連著咳嗽了好幾聲。
“魏哥哥…”
馨樂看著他,搖了搖頭。
她知道,這是掉頭的大罪,她也知道,他現(xiàn)在單槍匹馬,一定敵不過這些暗兵。
魏詢緩緩的拔出了劍,目光掃視之處,即為血光。
“眾人都知,馨樂的意中人可是我,我又怎能讓她嫁給,袁公子呢?!?p> 魏詢動如脫兔,一躍上前,其余暗兵迅速出手,那些毒箭急急的射來,魏詢眼疾手快一一躲過,在戰(zhàn)場可比這里更加危險的多,即使這些暗兵功力不淺,倒也困不了他幾時,更傷不了他分毫。
馨樂此時心亂如麻,她雖然知道魏哥哥功夫了得,但是面對這樣的場面,她無法不擔(dān)心。
傍晚,太陽已經(jīng)落了屋檐。
楚譽(yù)鎮(zhèn)定的大步踏入。
他的手中,一道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