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人心
高小跳的這話問的很突然。
就連正在劈柴的陳實在都是一愣，在他手上的那把柴刀停滯在空中，沒有劈下。
這一次。
他抬起頭，目光終于與高小跳的目光在空氣中交織著，而且臉上掛著笑意。
只是。
這一次他的笑。
不再是憨厚。
而是狡黠！
這讓高小跳也是一陣心悸，這時候他的心中也是很后悔，看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他現(xiàn)在手上有柴刀，而且距離自己很近，同時距離廚房也很近。
他怕陳實在會狗急跳墻！
可是。
就在他思前想后該如何應(yīng)對的時候，陳實在拿起的柴刀猛地落下，柴被劈成了兩半，無聲無息。
他站起身。
就連之前的佝僂背影都不再，而是一個看起來很精神的小伙子一樣。
可就在這時。
廚房內(nèi)響起一陣腳步聲，高小跳心中一驚，他知道王小花出來了，如果她看到陳實在的這副模樣，肯定會被驚嚇到。
但出乎他的意料。
陳實在恢復(fù)了以前的樣子，老實巴交的開始劈柴，在臉上的笑容還是那么的憨厚。
王小花走出來，見兩人聊得正起勁，她就朝著陳實在吩咐一聲，說：“實在，你去小賣部買些醬油和鹽巴回來，記住醬油要買生抽，做出來的菜色會比較好看?！?p> 陳實在應(yīng)了一聲。
他就起身朝著門口走去，在經(jīng)過高小跳身旁時，低聲的說：“跟我來！”
高小跳的心中很震驚，面的眼前這個老實憨厚的陳實在他現(xiàn)在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用兩個字來形容——陌生！
他沒做任何的停留，就跟在陳實在的身后，朝著小賣部那邊走去。
從農(nóng)家樂到小賣部還有一段距離，兩人一前一后，誰也不說話，氣氛顯得有點無言的可怕。
走出一段距離。
陳實在沒有繼續(xù)向前走，而是轉(zhuǎn)身，看著高小跳，說：“你就沒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高小跳現(xiàn)在還在想，該怎么和他說。
但突然被陳實在這么一問，他就是一陣遲疑，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說：“哦，我現(xiàn)在沒想這些，我在想，既然在臥龍村扎根了，為何突然又要重操舊業(yè)？”
陳實在在一根長板凳上坐下，他讓高小跳也坐在板凳上，然后嘆息一聲，說：“說實話我這個人不是很喜歡熱鬧，在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對這里有感情了！”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
說了很多。
就連坐在旁邊的高小跳都沒忍心去打攪他，而是做一個專職的聆聽者，就那么聽著這位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老者。
在他心里。
陳實在就是一個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老者。
雖然在高小跳以往任何時候他都要覺得陳實在是個憨厚老實之人，但現(xiàn)在他依舊是那么認(rèn)為。
他沒有在高小跳識破他以后就要狠下殺心。
而是很平和的處理這件事情。
高小跳平靜得說：“姨父，嗯，我還是喜歡這樣稱呼你，畢竟這么多年，朝夕相處，都互相了解，你不是一個壞人，反而是一個讓我覺得靠得住的人！”
陳實在反復(fù)得咀嚼了‘靠得住’這三個字，他覺得高小跳的話讓他有些驚訝，他非常了解高小跳的秉性，是個好孩子。
陳實在的臉上帶著苦笑，說：“小跳，嗯，我這么叫你不介意吧？”
高小跳笑說：“不介意！”
陳實在平靜地看著眼前的高小跳，想了想，繼續(xù)說：“其實這些年你一直都在影響我，換句話說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比任何時候都好?！?p> 他說到這時，頓時就停頓下來。
或許。
他是真的已經(jīng)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高小跳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或者說會這樣想，這讓他有莫名覺得現(xiàn)在的這種結(jié)局很好。
真的很好。
高小跳想了想，望向遠(yuǎn)處的那座山，嘆息的說：“姨父，你做的對，只是我有點不明白，你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出來做哪些事情，老和尚不該死的?！?p> 陳實在搖頭笑道：“你錯了，寒山寺的那只大雞不是我度化的，之所以要讓你交出雞毛，是不想讓你引火燒身，這也是寒山寺那個光頭的意思！”
高小跳的手抓了抓衣角，他最怕的就是陳實在會說這話，老和尚的死在此之前他就隱約覺得與自己有關(guān)聯(lián)。
在陳實在的嘴中聽到這話。
他的心境還是難以平復(fù)。
高小跳的臉上帶著愧疚，喃喃道：“老和尚對我很好，他告訴我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也讓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人和事情都不能憑借一面之詞，或者是一件事情就去定性，所以……”
他說到這哽咽了片刻。
然后繼續(xù)道：“我想這也是他為何選擇原籍，也不愿意讓我去知道你的存在?！?p> 陳實在點點頭。
他并未否認(rèn)。
他嘆息一聲，說：“我去買醬油和鹽巴，你的二姨在家等著我呢，不能讓她不開心，這是作為男人該有的擔(dān)當(dāng)，也是我現(xiàn)在能做的。”
說完。
他就起身朝著小賣部走去，留給高小跳的只是他那看起來依舊有些佝僂的背影。
高小跳坐在長凳上，沒有繼續(xù)跟下去。
在陳實在離開位置上放著一根雞毛，那是一眉道長送給他的禮物，同樣它救了綠竹翁、王朝陽和寧雪的命。
他看著雞毛愣愣出神。
陳實在從小賣部買回醬油和鹽巴的時候，長板凳上已經(jīng)空了，高小跳走了，就連那根雞毛也被他拿走了。
這個老實人。
在他的右手上正提著平常人家做飯平常用的醬油和鹽巴，只是在他的臉上此時掛著一抹笑意。
那抹笑意很平靜！
陳實在提著醬油和鹽巴朝著的農(nóng)家樂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盡頭的時候，高小跳在一處站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很是凝滯。
他望著那道身影，低聲的嘀咕著說：“我該怎么辦，你顯得那么的豁達(dá)，就連一點點的慌張都沒有，還是那么的平靜，你說的改變，或許就是這些油鹽醬米吧！”
或許。
自己也該做些改變了？
高小跳望著天空，他的臉上帶著一抹笑意，說：“人心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