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到山西的路途如果按照傳信兵八百里加急的速度換乘趕路,大概也需要二到三天的路程,更何況隨身帶著一百名御林軍,無論是體力還是馬匹的耐力上,都不足以把治理蝗災(zāi)和往返時間精確控制在一個月之內(nèi)。
所以雍元決定滯留八十名御林軍喬裝打扮成普通民眾分散在太湖酒肆以及雍宅的四面八方。一則是為了保障個人財產(chǎn)安全,二來陳圓圓這個大美人在京畿萬一出點事也不好與吳三桂交代不是?
臨行前,崇禎皇帝為雍元下了一道詔書,山西河南兩地政府官員一律聽從雍元的管制和分配,以及官員的任職與罷免特權(quán)。這樣的話蝗災(zāi)進展會更加順利,而且時間效率也會大大提高。只是不知道這是崇禎皇帝的意思還是張嫣的主意。
還收到一封書信,郭棟已在長安城冀州西北方向的一處叫做下邽的荒野小村找到一處環(huán)山傍水的清幽僻靜之地,寺廟的宅基已經(jīng)建起,離寺廟十多里處修繕了不少宅院,按照進度再有半年就可以竣工,整整比預(yù)計的時間提前了大半年。這個消息讓雍元十分欣喜,也算是出征蝗蟲前的一聲捷報。
不過始終也沒有若雨的消息與來信,仿佛藏身在了世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雍元念叨著:這丫頭倒也絕情,甚至都沒有一封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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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蕭瑟,落葉微黃,雄渾的馬蹄聲奏出鼓點,飛起滾滾塵沙迷霧遮天,一行人在晨曦的曙光中在大道上漸行漸遠……
明朝書信或重要文件的傳輸靠得是朝廷設(shè)立的快報驛站,一般每隔20里便有一個驛站,一旦需要傳遞的公文上注明“馬上飛遞”的字樣,就必須按規(guī)定以每天300里的速度傳遞。如果遇到緊急情況,傳送的速度可達到每天 400 里、600 里、最快達到 800 里。傳遞緊急文件時,每個驛站都用快馬,這樣,雖然不是千里馬,但每匹馬都拼命跑,也可以一日千里。相當于現(xiàn)代的服務(wù)區(qū),做換乘整頓之用。
二十多人的輕裝小隊每經(jīng)過一處驛站便換馬而乘,比預(yù)計的時間竟然還要快,趕在黃昏前已經(jīng)疾馳三百多里,距山西境內(nèi)僅二百里之遙。
眼看夜幕將至,兵士們也多數(shù)疲倦,除了短暫的驛站修整外,居然連碗熱乎的飯菜都沒有進食。晚間又不能行軍,索性在前面不遠的延安府慶陽衛(wèi)定邊縣內(nèi)找一處客棧先住下來,明日再啟程奔赴山西境!
這一路都走的大路官道,道路平坦相對好走,可能最近濟州城秋雨連綿山體有些滑坡,距濟州城十多里的官道大路上滾落許多大石橫跨在路中間,步行倒是勉強可以從石塊的間隙走過,可馬匹可跨越不過這么多的石頭啊。
行軍中有位年輕的傳令兵士建議從荒野山林里穿行四五里,繞過這段崎嶇難行的大石便可直通官道大路,再行七八里即到延安定邊縣。
雍元沒有辦法,眼看天就要黑了,隨行也未曾帶得燈籠什么的照明設(shè)備,只得趁著落日的余輝一行人駕馬走入山林繞行……
荒野的山林有些濕滑,馬匹也很謹慎的踩踏在落葉上,山坡的土質(zhì)經(jīng)過雨水的沖刷很是泥濘,就連山坡上的石頭看起來也有隨時坍塌的危險。眼看不遠就要走出山林,竟然吹起一陣詭異的微風,霎時間荒山上的殘葉被吹的呼呼作響。兵士們顯然也被這怪異的動靜亂了陣腳,紛紛抽出刀來仔細觀察山林間的一舉一動。
雍元感覺不對,蹙眉說道:
“此地不宜久留,將士們速速駕馬沖出邪谷,官道大路匯合!”
話音未落,從山林間四面八方竄出四五十名手持利刃的兇神大漢,所有人都沒有蒙面,穿著平民百姓的粗布麻衣,舉著刀斧虎視眈眈的圍住雍元眾人。
無疑這是碰到了山賊,讓雍元不解的是如此膽大妄為的非法攔截謀財害命的勾當居然不蒙面?就不怕遭到官府的通緝?這顯然和影視劇里的出場有些出入啊!
不過經(jīng)典的開場白哪朝哪代的都永遠是那么一句話:
“此山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傳出這話的是個人高馬大的家伙,魁梧健壯談不上兇狠,只不過在這個環(huán)境下顯得比較兇惡豪橫罷了。只可惜沒有結(jié)巴,少了一絲范偉那種搞笑氣氛。
雍元細細數(shù)了數(shù)對方的人馬,加上此時語音播報的小頭領(lǐng)一共四十三人,稀散的站位消瘦的體格說明毫無戰(zhàn)斗力可言,就像是臨時組湊的人選,他們要面對的是紫禁城里皇帝的護衛(wèi)隊,以一敵十的精銳部隊,就算是每名御林軍擊殺兩人也有十足的把握對付這群山賊。
雍元放下戒備,攥著韁繩從快馬一躍而下,底氣十足的說道:
“我看你們都是窮苦的小老百姓,何以干出這等燒殺搶掠之事?今日你們速速退去,權(quán)且饒了你們的小命!若是日后為禍鄉(xiāng)里,小爺便替天行道殺光你們這伙蠻賊!”
陜西全境災(zāi)荒不斷,發(fā)生了嚴重的干旱和蟲災(zāi),禾苗枯焦,餓殍遍野,為了生計不得已從上山做了土匪,雍元本想放過這群被生活逼迫的窮苦百姓,可怎奈領(lǐng)頭的兇神大漢并不領(lǐng)情,囂張道:
“如若是鄉(xiāng)鄰百姓也就罷了,俺黃虎自然不會為難,多備糧食銀錢予以生計。汝等這身行頭分明是京畿里大官模樣,叫俺說做官的沒有一人是好東西!”
雍元心想:這大個子倒也有些江湖義氣,只攔富商豪強,對百姓秋毫無犯,可富商權(quán)貴也是一條人命啊!豈容濫殺無辜?
“汝等為何對朝廷里的官僚生得如此深仇?卻對百姓匕鬯不驚?”
只見大漢向前邁了幾部,端詳著雍元等一干人馬,說道:
“近年陜甘兩地災(zāi)荒不斷,尸橫遍野,朝廷里的官員哪個為此勞碌奔波?只知重賦多稅盤剝百姓,若非無奈,哪個愿意過此擔驚受怕被官府圍剿殲滅之耳月?”
雍元輕笑,搖搖頭道:
“此言差矣,我等受皇帝之命前往山西河南兩地治理蝗災(zāi),有圣上圣旨為證,汝等今日攔我去路,便是等同于斷兩地百姓于死路!”
大漢將信將疑的看了看雍元從懷中取出的皇家詔書,拱了拱手:
“若如你所說,俺自當放汝過去,倘若膽敢欺瞞于俺,俺張獻忠拼了命也要斬了汝這廝的頭來!”
“你說啥!你是張獻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