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這樣最好了。
妧曉花身心俱憊的回到家中，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
她思慮再三，還是決定下達指令后，打著精神沖了個熱水澡，才換過衣服，栽進床里。
再度下達指令后，還不等系統(tǒng)核心有所反應(yīng)，便瞇著眼呢喃了一句：“晚安……”
子車樂異常的平靜。
“晚安?！?p> ……
稍微等待，確認妧曉花已經(jīng)睡熟，子車樂才輕聲開啟了持續(xù)探查以及敵對反應(yīng)警示，接著開啟了屏蔽，盤坐在地上，支著下巴，靜靜思考起來。
擺在面前的事實，讓他心中充滿了感觸，也意識到了危機所在。
警戒度靠后的敵人，終究在本質(zhì)上，超乎了妧曉花與自己的想象。
也充滿了詭異的惡意。
歸根結(jié)底，自己仍不過是輔助對方的存在。
或許，該是由于兩人年齡相近，狀況又很是微妙，很多時候，無論對方，還是自己，情緒都太過容易波動，也太過浮躁了。
這樣下去，一定會發(fā)生意外。
不行。
的確該改變下心態(tài)了。
他想到這里，習(xí)慣性地抬頭。
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開啟了屏蔽。
霎時，情緒紛亂。
還不到半個月，他卻已經(jīng)習(xí)慣。
或許，是不得不習(xí)慣吧。
他低頭，搖頭苦笑。
——『檢測到最高權(quán)限指令』
子車樂甚至連反應(yīng)都沒給。
他預(yù)見了這個事態(tài)。
并非預(yù)知，只是預(yù)見。
——『已開啟深度屏蔽并展開』
“呀吼~~好久不見呀，子車樂同學(xué)~看起來有點不太好哦~~”
子車樂不用去看，也知道對方肯定一臉得意。
他直接雙手托腮，垂著頭，不去看。
“唔誒？~這樣好傷人的哦~”
光幕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里面是長相俊美，黑發(fā)藍瞳，帶著黑框平光眼鏡的人臉。
該說是神臉。
坐在桌后，挑眉，搖頭晃腦。
子車樂沒理他。
直接仰倒在地，見到光幕隨著動作移動，便直接翻了個身。
“呀~別這樣嘛~笑一個笑一個~”
巧克力笑得賤賤的臉，仍在他面前。
他突然有些煩躁，閉上了眼。
畫面直接浮現(xiàn)在腦中。
“嘖！”
子車樂這才睜開了眼。
“你很閑嗎？”
“怎么可能嘛~”
見到子車樂總算給了反應(yīng)，巧克力笑得更賊了，雙眉不停往上挑。
“子車同學(xué)你可真會說笑，我可是忙得每天吃飯洗澡都要在一起呢，噫嘻嘻~”
子車樂盡量克制住波動的情緒，再度盤坐起身來。
“不想給出解釋，就滾蛋?！?p> “嗚哦~好冷的cool哦~”
巧克力一臉戲謔，不知所云。
卻在子車樂面色剛變，還沒開口時，推了下鏡框。
“就是為了這個哦~”
那瞇起的眼睛，滿是戲弄與自得。
“嘖！”
子車樂再度咂舌。
算了，雖然很氣憤，姑且聽一下，畢竟情況是對方一手促成。
巧克力的得意變作笑容。
“其實哦其實哦，這可不是通訊，而是我原本就錄好的影像，設(shè)置為完成這個任務(wù)后，便會自動播放哦~~怎么樣怎么樣？難以想象吧？厲害吧？天才吧？~~快夸我、快夸我~”
天啊，你能再不正經(jīng)一點嗎？
子車樂送了個白眼。
“鬼才信！”
“你可不就是鬼嗎？~”
子車樂憋住了怒氣。
“睜眼說瞎話，接得這么完美，你騙誰呢？”
“啊呀呀~再怎么說，我也活了悠久的歲月啊，你這些弱爆的反應(yīng)，早就猜個百分百啦~”
子車樂抖著腿，煩躁地盯著光幕。
笑得可真夠賤的……
他很想一巴掌呼過去。
“哎呀，別皺著眉頭深究啦，的確是影像，只是用了點小~小~的手段，分散出了些意念，能夠針對你的反應(yīng)，做出合適的回答?！?p> 子車樂這才惡笑起來。
“是??！畢竟是神呢，那么，作為地獄總經(jīng)理的巧克力神，你究竟打不打算給出解釋？”
巧克力卻捂住了嘴，“嘿欸”地笑了一聲。
“巧克力神什么的，真是可愛的稱呼呢~子車同學(xué)，你該不是對人家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吧？”
拖著長音，雙拳放在下巴上，一臉賣萌。
“我！——Q！”
子車樂差點沒被口水噎死。
你是哪里來的惡搞藝人吧？！
巧克力卻抱著雙臂扭了起來。
“啊呀啊呀~這可怎么辦呢，人家可是只對大！~姐姐感興趣呢~”
“滾蛋啦??！”
子車樂忍不住帶著滿頭青筋爆發(fā)了。
“哈哈哈哈哈！！這才對嘛，這才像那個一臉平靜，然而內(nèi)心豐富，聰明冷靜，眼光獨到，雖然不擅長交流表達，卻擅長吐槽又忠實可靠的中二少年嘛。”
子車樂有些窒息。
巧克力的笑容有些溫柔。
完蛋了，是惡心的感覺。
他打了個冷顫，雙掌攔在身前。
“別！夸我上天都沒用！”
“呵呵呵，好了，進入正題吧。”
巧克力面色一整，推了下鏡框，但笑得很平和。
“再這樣下去，你可是會積怨的，影響的也不是我?！?p> 他視線向上移去。
“而是你的憑依對象呢?！?p> “你?。 ?p> 子車樂心中緊張。
那是當時提及復(fù)活時，同樣令人窒息的表情。
“所以，還請心平氣和的看下去呢。”
“是說下去吧。”
“都一樣。”
巧克力握拳支著左頰，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了敲，看向了子車樂的眼睛。
“我知道，今天的事，會讓你感到憤怒，但我真的沒對你有意見，或是在害你，以及她?！?p> “你明知道，我憤怒的原因，可不止這一點?！?p> 看到子車樂神情嚴肅，巧克力只是輕笑了一下。
“子車同學(xué)，不要因為相貌相同，就仍在無意識里蒙蔽自己的心。若我告訴你，要是你沒有變作系統(tǒng)憑依，便將是借用她的身體進行轉(zhuǎn)生的話，你該會跳起來吧？”
說完嘴角上揚。
“就像現(xiàn)在一樣?！?p> 子車樂的確已經(jīng)跳了起來，怒氣騰騰地盯著他。
“你個混蛋……到底在說什么呢？”
“呵哈哈哈哈，看吧，不出所料不是嗎？還有——”
巧克力將頭再偏了些許，眼睛瞇起，笑得像條狐貍，盯得子車樂心中發(fā)毛。
“我好歹也是神明，偶爾就算了，可別一直混蛋混蛋的就叫上癮了哦，得意忘形的混小子。”
眼中厲芒閃過。
“哼唔！？——”
隨著話語與那道目光，子車樂立時感到頭皮發(fā)麻，整個人如同掉進寒冷的水中，渾身顫抖，窒息感接連不斷地陣陣襲來。
額頭冷汗不住滴落。
……
“呀~開個玩笑啦，別這么緊張嘛~”
“唔咳咳！！……咳！咳！……呼！~呼！~呼！~呼、呼……”
子車樂在臉上胡亂地抹了幾把，用力拍了下臉龐，喘著粗氣，心有余悸地看著那笑瞇瞇的臉。
開什么玩笑？這像是玩笑嗎？剛才那……就是所謂的殺氣嗎？……
看來自己的確有些得意忘形，都忘了對方是貨真價實的神。
巧克力很有耐心地等他稍微恢復(fù)了些，才輕輕攤開了右手。
“現(xiàn)在該能好好聽我說話了呢，而且時間不多，少提問哦。”
“……”
“誒~別一臉嫌棄嘛?！?p> “時間不多就閑話少說?。?！”
誰信啊？！
“哈哈哈~不知道子車同學(xué)，對次元空間，知道多少呢？”
“多維空間，平行宇宙論？”
“嗯~雖然略有不同就是了。而這個月星，便是不知何時，新產(chǎn)生的封閉空間，而且出了些小問題，說到這里，你也該明白了?！?p> 子車樂氣鼓鼓地坐了下去。
“特別福利變成特別任務(wù)的冷笑話對吧。你可是神誒，自己來不是更快更好嗎？”
“呀，沒辦法嘛，就算是神，也有很多困擾呢~”
巧克力手指輕輕敲了下額頭。
“其實，就算是新產(chǎn)生的封閉空間，也并沒有什么問題，主要問題就是，這個空間任何具備靈魂的生物，逝去后的靈魂，卻都不會來我這里，或是另外那邊呢。”
見到子車樂愣住，巧克力輕描談寫地搓了下手指。
“是的，你已經(jīng)看過了?！?p> 怨魂體……
子車樂沒有說話，靜靜等待著下文。
巧克力作了個“你真識時務(wù)”的表情。
子車樂無奈地想翻白眼，卻只能無聲嘆息，捂住了臉。
巧克力狡黠地笑。
“這就是目標哦。究竟是空間本身，還是某個人，以什么樣的手段，又有什么目的。”
子車樂揉著額頭，整理了一下思緒。
“就算是這樣，為什么是我？又為什么是她？”
他盯住了對方的眼睛，也認為必須分開來說，從而強調(diào)其中的不同。
見到巧克力砸吧一下嘴，卻沒有接話，他只好表述看法。
“就我認為，想要這個福利的人，該是要多少有多少?！?p> “哎呀，子車同學(xué)你可真是的，不是說了嗎？有些臺面下的小問題呢~”
巧克力說著將左眼瞇起，右手在眼眶上做出捏住自己瞳孔的動作。
子車樂一臉嚴肅地搖頭。
“從來沒有，也不要一臉無辜。既然是你們神界臺面下的問題，就自己來。不要牽連作為無關(guān)人等的我們?nèi)湍闶帐盃€攤子啊！”
“哼唔……無關(guān)人等呢……”
巧克力這才雙手合攏，支在桌面上，一臉深沉地將鼻子下面的部分遮了個嚴實。
演EVA呢你？！
子車樂忍不住翻白眼了。
“你錯了哦，子車同學(xué)。事實上，由于遭受這個空間的影響，已經(jīng)有數(shù)個維度的，你們，出現(xiàn)了類似的連鎖呢?！?p> 雖然的確很像，但子車樂已經(jīng)顧不上對此發(fā)表意見了。
“……你在騙我？”
這個懷疑并不是沒有道理，也十分符合邏輯。
就算這個維度的確存在問題，總沒可能會導(dǎo)致如此超越空間范圍的影響。
“怎么可能嘛~”
巧克力瞬間破功，一臉被懷疑的委屈。
“我可是神誒。為這件事忙得不可開交就算了，居然！~居然還被你質(zhì)疑了？！~你！你這冷漠！~殘酷！~無情！~你這”
“把你的苦情劇給我停下啦！”
對方顯然不打算放棄，硬是擠出兩點淚光。
“你這無理取鬧的~”
“到底誰無理取鬧哇？！”
天啊，這哪里只是外表不良，整個神都不正經(jīng)，果然是神經(jīng)病……
“……”
巧克力滿臉幽怨。
“呼……可沒人規(guī)定神不能騙人?！?p> “我就一點信用都沒有？！”
幽怨更深了幾分，帶著可憐巴巴。
“呵！”
子車樂冷漠一笑。
“至少你在我心里的信用度，是負五百，滿分五！”
嫌棄地補充了一句。
“其實要說實話，我認為你根本連信用是什么都沒在乎過。也就是所謂的，滿分是個鴨蛋！”
“啊哈哈……”
子車樂有些意外。
巧克力居然做出了苦笑的回應(yīng)。
“哎喲喲……無論信不信，你現(xiàn)在都必須堅持下去了。哪怕為了你和她，不是嗎？”
子車樂做了個苦悶的深呼吸。
“我知道無法反抗，但惡作劇總要有點限度?！?p> “別說得這么勉強可以嗎？顯得我像個惡人一樣？”
巧克力滿臉無故地攤開了手。
子車樂立刻跳腳。
“你也能算好人？！哦不！好神？！那個緊急任務(wù)是什么？！無聊是吧？！很有趣是吧？！喂喂喂，自稱活了悠久歲月的神明，人心很脆弱這件事，可別睜著眼睛告訴我你真不知道！”
面對振振有詞的質(zhì)問，巧克力有些尷尬，扭過臉小聲嘟囔起來：“哎呀……那個……這不是……”
子車樂立直身體，深吸了一口氣。
“你自己看看，到現(xiàn)在了，還藏著掖著，讓人怎么信任你？不對，讓我這個鬼！怎！么！信！任！你！??？！地獄總經(jīng)理巧克力神明大人??！”
“呃……不是，那個……”
巧克力有些支吾，撓了下臉頰。
“至少，讓你作為系統(tǒng)憑依，才能救下今天應(yīng)該死亡的妧同學(xué)。就這一點，也該給我點信任吧？”
說完有些期盼地看著子車樂。
“真沒開玩笑？”
子車樂緊皺著眉頭，神情嚴肅。
巧克力突然將右手抬到肩旁，手心對著子車樂，將手掌伸得筆直。
“我以神界統(tǒng)領(lǐng)地獄之人之名起誓?！?p> 嚴肅而神圣。
子車樂看出這的確不是隨意能做出的舉動，因為這比曾經(jīng)那幾次沒有玩鬧性質(zhì)的嚴肅，更為深重，但也因此心里有些不忿。
一個大錘加蘿卜，用得真溜。
“……勉強信你，但我有個條件?！?p> 巧克力松了口氣，卻又有些為難。
“這可不行哦，之所以隱藏那么多的機能，便是特意調(diào)整到了最低狀態(tài)，避免在還沒成長到”
“不是這個?！?p> 沒等他說完，子車樂平靜地搖著頭打斷了話語。
巧克力也沒生氣，只是在確認什么一樣，盯著子車樂的眼睛。
……
“哦，原來如此。”（再度擺出EVA造型）
“我想，這并不是難事?！保〒屃巳f年小學(xué)生動作突然發(fā)現(xiàn)沒有鏡框有些尷尬）
巧克力點著頭敲打桌面。
“的確不是。只是我也的確沒想到。”
子車樂只是臉色平靜地搖頭。
“我不想再和你繞圈子?！?p> 巧克力只好雙手一攤。
“好，沒問題。我現(xiàn)在就能弄好?！?p> 輕輕拍手。
——『■■■■■■■■■■■』
子車樂靜靜地看著如當時般的信息流。
“啊，信息不重要，你理解了不是嗎？”
“當時沒對她造成深層影響吧？”
巧克力挑了下眉頭。
“怎么說呢，子車同學(xué)，關(guān)于這點，我可以給出解釋。”
子車樂微微瞇眼。
似乎與自己的猜測有偏差？
“這一切，其實都是基于你自己的意志?！?p> “什么意思？”
“這么說吧，如果你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掩飾自己的身份，作為系統(tǒng)核心，你猜，會是什么結(jié)果？”
子車樂張了張嘴，沒能說出反駁的話。
“原來如此……到頭來，終歸是我自己不愿意，所以才會變成這樣?！?p> 他沮喪地垂下了頭。
巧克力表達得足夠明白了。
這才是自己作為系統(tǒng)核心，不僅融合度只有百分之一，權(quán)限也遠不及妧曉花的主要原因。
這是他深層潛意識的念想，導(dǎo)致的現(xiàn)況。
“單這兩點，感謝?！?p> 巧克力糾結(jié)了一會，才苦笑起來。
“真是不坦率的小子?！?p> “彼此~彼此~”
子車樂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
巧克力很無所謂地輕輕聳肩。
“好了，該做的該說的都差不多了，這段影像也會消失，畢竟臺面下的影響，讓我不好直接干涉，只能選擇這種方式。所以，可不能留下尾巴?！?p> 看到他滿是得意地搖頭晃腦，子車樂氣不打一處來。
“這、樣、最、好、了?！?p> 巧克力愣愣地眨眼。
這家伙的捧讀有些恐怖啊。
他還真沒想過這一點。
“好吧，我會想辦法，在某種程度上，給予支援總行了吧？”
“我可什么都沒說。”
看到子車樂那一閃而逝的勝利弧線，巧克力總算有些頭痛起來。
他雖然沒說謊，這的確只是本體的一絲意念，但無論是對對方做出的反應(yīng)還是感受，都和本體一樣，也最終會帶著這些消息回歸本體。
“唉……誰讓我算是欠下了情呢，總不能神鬼情未了吧？”
“來來來，看清楚我的臉?！?p> 子車樂指著自己絕對滿是嫌棄和惡心的表情。
“呵呵呵呵?！?p> 巧克力面無表情，調(diào)無波瀾。
“槽點太多了，我要睡覺。再見?！?p> 子車樂直接側(cè)躺在地。
“唔，果然是個令人頭痛的幫手呢?！?p> “多謝~~快滾啦！！”
巧克力顯然沒給他機會，在多謝兩字出口時，便已經(jīng)嬉皮笑臉地匆匆離開了。
子車樂無奈嘆息，闔眼休息。
空間再度回復(fù)平靜。
卻又似乎，有些不同。